任务的明细在三个小时里被印刷下传,每个人都分到了他们所负责的部分。每个教会都有详细的、完备的立案,为了防备这种‘大型公共安全事件’发生。
“不过说,这套备案其实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动用过了。你知道的,廷根一向和平安宁。”伦纳德耸了耸肩。他没穿正装,穿的是衬衣和马甲,似乎想要表现出一种洒脱和不羁——嗯,值夜者们的穿衣品味一直都在线的。
好像除了我。
罗伯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灰色长裤、米白色上衣——顺便一提,上衣是从高文那里要的‘训练服’,他一直觉得那身衣服很舒服——还有一双硬质鞋底的马靴……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一看,要不要等以后买几件衣服?
罗伯特摇摇头,把这些想法驱散掉。他把发过来的文件展开,略过那些固定的、为了形式而形式的开头、歌颂和致敬,直接把眼神放到底下那些实际的任务上。文件一人一份,上面写了每个人所要做的事,而罗伯特需要负责的,就是下街。
他需要在那里展开搜索,检查非凡痕迹。
这个任务其实很简单,最重要的是,我可以肆意展开属于我的灵性直觉,在下街,那里的灵性阴霾会为我遮掩一部分高层次的视线……这和‘治安官’的治理区这个概念很相近啊,不过‘恶魔’的高层有‘君主’这个概念,‘污秽君王’,可以理解……嗯,这次应该是‘原始月亮’的行径,祂背后的邪神和欲望母树的概念有相当一部分的交织……
罗伯特戴上猎鹿帽,把自己的耳朵遮起来。他没和别人打招呼,径直起身前去下街。
……
折翼天使不能使用占卜吗?
答案是不行。
折翼天使对灵界的亲和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它提供的‘透明灵魂’,这使得它可以容纳来自于身体之外的灵性进而增幅自己的能力,但是也让他基本不可能获得‘信息’。
如果是灵摆这种,较为简单方便的东西,他还可以使用,但是像是‘梦境占卜’……
那些来自灵界的信息,一旦进入他的灵魂,立刻就会被‘灵性’揉碎吞噬,变成一个短时间内起作用的增幅效果。
不过,如果‘折翼天使’不约束自己的灵魂,任由灵性直觉扩散,所能够带来的信息其实和‘占卜’相差不大——这些东西罗伯特早就知道,只是他从没有真正放开过,因此其实不太能理解说‘相差不大’具体是什么概念。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当他站在下街的街头,闭上眼睛扩散灵感时,几乎在那一瞬间便被汹涌传来的信息冲昏了头脑。
他看到的所有人,其命运都清晰地在他眼前展现。折翼天使的灵魂在灵界中升腾旋转,来源于廷根的灵性阴霾如影随形——他已经和它建立了联系,通过之前十五年的‘朝夕相处’。
街边的小贩,曾经是乡村里一个技艺娴熟的匠人,如今只能在这里售卖一些小食赚取微不足道的利润,供养他正在上学的孩子;缩在墙角的流浪汉,之前曾经是大海上的资深水手,但是失去了年轻时的健壮身体,他也只能缩在墙角等待救济……
擦肩而过的工人,他的妻子已经背着他去做‘飞来波女郎’;玩耍打闹的孩子,他的父母已经在商议把他交给哪个黑帮……
知识和信息流过他的灵魂,来自廷根的灵性阴霾环绕在他身边,把不属于‘廷根’的信息驱离。有些时候,他如果对某一些知识表示‘不感兴趣’,灵性阴霾也会主动把这些知识驱离他的脑海,即使它们已经进入了他透明的灵魂。
罗伯特的意识略过这些繁杂的、琐碎的、在这时代永不缺少的悲剧上,把注意力凝聚到所有和‘性’相关的事件上。虽然尚不清楚侵蚀琳娜·洛哈特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邪恶神明,但是她留下的字迹中那浓郁的‘性’意味完全不可能忽视……
嘶,她当时到底占卜了什么?不,不能这么想,这个结果是被邪神扭曲过的,和她占卜了什么无关……但是即使知道‘原始月亮’这个名字又有什么用?我当时看书看的过于草率了,以至于根本没有记下祂的尊名,否则也可以通过祂执掌的概念进行一些推断……
不出他所料,即使放开折翼天使的透明灵魂,即使借助灵性阴霾的帮助,他也看不到那个女孩的影像。
这可以有两种解释的方法,要么是她本身和灵界相隔绝,要么是她象征了更高的神秘——罗伯特下意识觉得是后者。
只是说,这原始月亮图啥啊,毫无原因不求回报地给一个女孩眷顾?‘欲望母树’还可以解释为我这个罪犯获得了一些眷顾,极有可能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作用,那么‘原始月亮’呢?祂不可能是‘罪犯’途径或者相邻途径的神明……
祂和‘欲望母树’即使有合作,即使有象征的交叉,也不可能因此想着‘找回场子’吧?还是说,祂其实是盯上我,作为‘太一’的我了?
——罗伯特忽然发现,这或许是最合理的解释。
繁育的权柄很容易诠释为起源的权柄,从这一点来看,‘太一’作为‘唯一超验者’,可以被诠释为理智与灵魂的起源,也就可以被祂吞噬整合……
他作为‘罪犯’时明显强化过的‘聚合’效果,其本源来自于‘资讯奇点’产生的更多的灵界效应。这应该是那一条非欧几里得几何体的唯一性,其主要权柄来自于信息、数学之类的概念。
“但是这么搞的话有些难办……要怎么找她?‘原始月亮’大概率没有旅行家的‘开门’方法……她应该没有出城,以一个孩子的步力……”
“她的父亲还没有死去。即使死去了,她应该也会带着他的尸体……不,别想着用‘占卜’之类的东西,以一个‘罪犯’的视角去找她可能得躲藏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