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强时代，保卫处就被他从上至下梳理干干净净，连续两任刺头的副处长，都被他清理出保卫处，最后一个参与到厂子里的偷盗事件，长达数年获利百万，作为核心成员锒铛入狱。

本来也是一正三副的配置，后来一直保持一正二副，大家习惯了，整体工作始终井井有条，上面自然乐得看到非核心部门有这样的‘自主精简’。

谭宁来了，接了一个好摊子，宫海涛跟许强之间最初谈的也不错，可能除了关昊和穆凯之外，已经给了谭宁一個完整框架的保卫处。

一正二副，依旧如此。

那二位副处长的工作生活没有改变，谭宁也乐得看到两个混子副手，可能工作方面自己会很忙，多兼顾一些，但这没有束手束脚的感觉是真好。任何一个人，都想自己的一堆一块，完全由自己负责，自己一个人说的算。

到关昊回来，这个局面，多少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特勤支队，关昊用了两天时间完成交接，从支队长汪新成到教导员王成，再到‘亭’里的副职靳荣生、管理处的处长詹庆和、后勤处的副处长楚怀义等等这些跟关昊走得比较近的人，都觉得很可惜。

到‘亭’里，等于是在这条路走到了最好的平台，有在最顶层工作的机会，何必跑到下面去。

可惜归可惜，大家也理解，看似是钢厂打的申请跟省里求援，大家也清楚如果没有关昊自己的意愿，这个申请的调令也到不了‘亭’里，更何况关昊身上还有个解释不清楚的‘借调’身份。

之前关系正式落在了‘亭’里，可当初是‘借调’的事实也还在。

到了副处这一步，以关昊的年纪，确实下去是最佳的选择，靳荣生的意见是再沉淀两年，下去直接拿到一个真正的处长。意见归意见，他也坦言，换了是自己，也会在此刻下去。

一个萝卜一个坑，到了正处级，在类似他们这种工作职责的单位，即便是以省为范畴，也岗位不多，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坑，那还不及早占领，还等什么？

也就是关昊的先天优势掩盖了弱势，且他的动作要比别人快得多。

当别人刚知道谭宁被拿下时，他这边已经带着莫大的功劳，重新出现在钢厂领导的视线里，让钢厂主动跟上面申请，让特勤支队的关支，回到熟悉的岗位工作。

钢厂面临变革，需要稳定，最快速度进入工作是硬指标。

黑色西裤，黑皮鞋，白色衬衫，关昊连家都没有回，从省城回来就在城区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来。

一天两夜，他拿着马大志送过来的资料，详细的阅读，时不时拿起电话，找人一个个核实资料里的人。

要说认识，他都认识，毕竟是老单位，宫海涛把谭宁带过来，意在为他保驾护航，这段时间，谭宁做的是拧成一股绳，一个于洋掌管的一科，一个早早过来投诚的二科科长白凯，加上谭宁亲自主抓的三科工作，成效甚佳，三大科室掌握在手里，剩下诸如后勤、技术、Z保这些科室，人数都很少，职能专一，辅助配合三大科室的工作。

作训科算是综合科室后成立，目前还没有跟三大科室抗衡的资本。

三大科室，掌控两个，已然是掌控了整个保卫处，三个都在手，谭宁已经进入到了他的时代，如若不是许强还在厂里任职且升了上去，他已经可以堂而皇之的说，保卫处已然进入到谭宁时代。

留下了一个好摊子啊。

临时决议，消息还没有完全扩散开，一些底层的职工根本不知道厂里高层决议，些许小道消息大家也不敢相信真假，直到关昊的出现，彻底坐实了这些小道消息。

副处长吴大海、公孙羊，带领着保卫处中层，站在院子里迎接新任处长的到来。

别看保卫处只是二层小楼，大小却是堪比学校的配置，一楼每一个房间都堪比教室大小，两侧各有六个，对着院内这边的窗户后面，一道道身影都在观察着大门口。

熟悉的大切，熟悉的人影。

关昊走的时间不算长，他在这里留下的影子还没有散去，尤其是一科和作训科的人，俱都是震惊表情看着这一切，要说惊讶到张大嘴，在此刻一点也不稀奇。

好些人，对于当初关昊来保卫处报道的画面还记忆犹新，毕竟时间不长，只有两年多的时间。

他这两年多，走过了多少人三十年都走不到的路之尽头。

胖胖圆脸一副笑脸的吴大海，率先走出来：“关处，欢迎回家。”

这才是真正的老狐狸，虽说从关昊入职开始，就知道这位在自己来之前好些年了没事泡病号，上班也几乎看不到人影，可谁也不敢小觑这位。许强在的时候，对其也是安抚为主，有些老人知道，这位当初也曾风光过，只是在那个时代风光过的人，在当前还能够处于位置上，必然不是简单之辈。

冷着脸的干瘦小个子公孙羊，只是简单的握了一下手：“欢迎关处。”然后便不发一言。

这位在数年之前掉入保卫处，是正儿八经‘战斗’失败之后被发配过来的，来了之后一直都显得很低调，不管事，不出头，正好碰到许强这么一位强势的，也就顺势而为，成为了一个被忽略掉的人，但其臭脾气大家是知道的，不多贪多占，也不会对谁大开方便之门，跟吴大海的老油条姿态不一样，这位从没有请假，也没有迟到早退过一次。

按时按点上班，到自己办公室里，几乎不出来，谁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办公室做什么。

于洋很热情。

白凯腰弯的幅度很大，掌心都是汗，眼神飘忽。

穆凯脸上挂着真诚灿烂的笑容。

詹鑫则就差直接放鞭炮敲锣打鼓了。

其他几位科长副科长，纵然心里有别的想法，也不敢表露出来，一如当初关昊担任作训科的科长一样，如今三哥的名号虽说没有当初响，却是传说级别的，能够当个小干部，当然不会傻乎乎的以为没有三哥的传闻了，他就真的是过去式了。

二楼会议室，关昊看着下面的人，清咳了一声，顿时会议室内安静掉根针都听得见，一左一右，吴大海依旧是脸上笑容挂着，公孙羊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笔记本，手里拿着钢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都是老熟人了，在座不少都是我的老领导，我就不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了，大家以前怎么做，按部就班就好了，许厂和谭处在工作上都是我学习的榜样，他们安排的事情，我只有学习的份儿……”

许强在先，我是许强的人。

谭宁在后，别看他已经倒台，你们这些跟着他脚步的人不必害怕，我还是很尊敬这位谭处长的。

关昊的入职平淡如水，看似并没有掀起怎样的波澜，只是这个上午，好多人都没有心思工作了。

类似马大志这种曾经紧跟关处的人，上午都成为了香饽饽。好些人都跑到他们的身边去打探消息。

白凯一上午在自己的隔断办公室内枕戈待旦，坐立不安，一上午抽调了一包烟，始终透过窗户盯着外面，等待着去厂领导那里报道的关昊回来。

先到处里，再到厂里，这本末倒置的顺序，也就放在他的身上大家不觉得突兀。

有心人很快传出消息，这个上午，关昊去了姜厂长、肖书计、贾副厂长、许副厂长和纪律书计陈旭的办公室。

宫海涛副厂长人不在厂里，在港口。

总工程师不在，也跟着去了港口。

总会计师在省里开会。

一个处长，这一上午，逐个拜访吗？那他到底是谁的人？

没门没派，在这钢厂里，能真的立足吗？

跟韩庆阳没什么可说的，这位约了关昊喝酒。

从几位领导办公室出来，关昊去了劳资处，针对自己的组织关系乱七八糟的，他是懒得自己弄。

犹记得自己第一天到钢厂报道时，张海峰那是高高在上的劳资处副处长，稍微给一点颜色，那都让保卫处的人对新来的年轻人高看一眼。

却不知，那是坑，张海峰的外甥程鑫，当初也想要进入保卫处。

后来的故事，彼此之间关系发展，时至今日，张海峰已经是关昊这艘船上的中坚力量。

两人谈笑风生，喝着张海峰这里的好茶，抽着好烟，热聊几句，他直感慨，没有你关处坐镇，我们这些人做什么都感觉心里没底，你这把人都抽调到北边，我们更没底了，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大家也都安心了。

见到每一个熟人，基本上都是一场应下的饭局，哪怕是利益联合体的自家人也是一样，韩庆阳、张海峰，都让关昊将某天晚上时间留出来。

………………

“老关，老关。”

钢厂家属区，胡同口，各家拼凑的板凳旧沙发之类的，弄成一个娱乐区。

下棋，玩扑克牌，聊天，晒太阳。

退休老工人，干了一辈子工作，如今每个月领着退休金，旱涝保收，生活也没有太大的野望，也不会有太大的物质需求。

都是多年认识的老同事老工友，如今退休了，凑在一起，玩的小一点，麻将扑克牌，几乎可以做到尽情将年轻时候没有玩够的东西，现在玩个痛快。

关老蔫就是其中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