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有光拉开屋门，看到杨登欢嬉皮笑脸地站在门外，嘴角也扯出了一丝笑容，笑着骂道：“你小子干嘛了！怎么才来！”

杨登欢貌似十分委屈的模样，皱着眉说道：“有点良心好不好！我现在是两个老板，而且也不是哪吒，又不会三头六臂的变化，分身乏术啊！”

“就你小子名堂多，快进来吧！”曹有光一把将杨登欢拉进屋里。

杨登欢进了屋子，知道曹有光虽然和他开玩笑，但是内心一定相当着急，也就不再啰嗦，径直问道：“怎么样，邮电局那边情况查得有没有进展？”

曹有光给杨登欢倒了一杯茶水，叹气摇了摇头，简单讲了讲情况。

杨登欢双手握着茶杯，暖着自己的手，想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这么看来，这位神秘来客，很大可能和李长林之死有着干系。”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关键这件案子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曹有光神色凝重地说道。

杨登欢见曹有光神色如此严肃，也收起了笑容，坐直身体，凝神望向曹有光，他知道自己不用去问，曹有光一定会主动讲出来。

果然。

仅仅停顿了一会儿，曹有光似乎在斟酌着问道：“你知道正义社吗？”

“正义社？演话剧的剧团吗？”杨登欢问道。

曹有光没有理会杨登欢的玩笑，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正义社是一个类似于社团的组织，社中元老无一不是北洋元老。”

“北洋元老？那又有什么用？都已经过气了！即便是当时叱咤风云的曹、段、吴、张，现在也都下野不问世事，最多在租界当一個寓公了事。”杨登欢无所谓地说道。

曹有光见杨登欢毫不在意，苦笑了一下说道：“说得简单！其实情况远不一样！这些人虽然现在大多落魄，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论是军中还是政界，都还有相当一定的能量！”

杨登欢想了一想，点了点头，曹有光说得情况确实如此。

目前常校长虽然貌似统一，但是对一些地方势力依然是鞭长莫及。

比如说现在北平的宋将军，与其说是地方大员，还不如说是一方诸侯。人财权力，大都由宋将军把持，常校长很难插手。

宋将军的冀察政务委员会，其中就有许多北洋旧人，势力触角虽然不如之前，但是29军下属之中，也有很多北洋旧部。常校长对其当然也是极其不放心，曹有光的任务之中，就有监视宋将军，当然是秘密监视，不能让宋将军察觉抓住把柄。

难道曹有光……

杨登欢觉得可能这起刺杀案，远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说重点，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杨登欢看了曹有光一眼说道。

曹有光好像习惯了杨登欢说话方式，轻笑了一下不以为忤笑道：“正义社一直没有放弃对权力的追逐，这一届社长白永武更是为了权力，不惜勾结日本人，妄图夺取华北。”

“干嘛不把白永武抓起来！”杨登欢问道。

“谈何容易，鞭长莫及。”曹有光苦笑。

“鞭长……这话怎么个意思？”杨登欢笑道。

“白永武现在人在伪满洲国新京。”

“远在东北啊，那不就是没事了？”杨登欢仿佛松了一口气。

“我已经收到可靠情报，白永武派遣了一个高级特工，秘密进入北平，执行‘换日计划’。”说到这里，曹有光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偷天换日！想得倒是轻巧！”

“偷天换日？具体行动是什么你知道吗？”杨登欢开口问道。

“目前行动计划内容一无所知……”

“这位高级特工的情况呢？比如说这个人有什么特征，或者什么时候来北平……”

杨登欢话还没有说完，曹有光就摇了摇头说道：“也是一无所知，除了行动计划名称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认为李长林被刺事件和‘换日’计划有联系？”杨登欢一愣问道。

“我原本并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但是从查到那封电报开始，我才有了这个想法。我在推想，会不会这个和李长林联系的神秘人，就是那位高级特工？”曹有光问道。

“高级特工，联络一个营长，这是不是惨了点？”杨登欢问道。

“下克上啊。”曹有光眉头深锁从，像是在考虑说道：“而且西直门附近的铁甲车营，不得不让人警惕。”

“如果说‘换日计划’是为了达到下克上目的，那为什么李长林被杀死？而且还是雇凶杀人！‘下’都被杀了，还克个屁‘上’”啊！”杨登欢又问道。

“这个……就得找到那位神秘人才行。”曹有光停顿了一下说道。

“关键是没有线索啊……”杨登欢也有些为难地说道。

曹有光站了起来，用力挥了挥手，仿佛要赶走所有的不愉快一样，大声说道：“不想这个了！咱们换换脑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杨登欢不起身，摇了摇头说道：“我哪也不想去，就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曹有光半真半假地拉起杨登欢，笑道：“让你睡觉！你跟我去个地方，完事就让你睡觉。”

杨登欢身不由己，只能站起身子，跟着曹有光出了门。

汽车在前门外大街停了下来，曹有光和杨登欢从车上下来，杨登欢一脸蒙圈地望着前门楼子说道：“前门？难道来这里喝大碗茶吗？”

“喝什么大碗茶！带你去个正经地方。”曹有光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走过大街，杨登欢快步跟上。

午夜的北平，几乎寂静无声，街边的买卖铺户全部关了张，黑乎乎几乎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曹有光显然对这一片特别熟悉，带着杨登欢穿行其间，转过两条胡同，杨登欢眼前一亮，完全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胡同中各坊大红灯笼高高挂，摇曳着暧昧的灯光，尽管已经是午夜，胡同中依然十分热闹，进门出门的生张熟李，和打扮妖艳的各色女人打情骂俏，一阵阵戏谑地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杨登欢本能地转过头，就着旖旎的红灯笼，看清楚了胡同名牌：百顺胡同。

“尼玛，你管这里叫做正经地方？我可是正经人。”杨登欢不满意地冲着曹有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