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和玛蒂尔达没有选择等待大队伍,先行一步回了卡诺莎城堡。
对话结束后,埃里克对她的小动作不断。
他将她抱得很紧,伴随着丝绸的沙沙声和一种难以名状的异国花香,揉着她的发丝,吻着她的脖颈。
蔓延上来的酥麻感,让玛蒂尔达觉得自己喝了过量的葡萄酒,她本能地试图挣开埃里克,但是使不上力气。
“怎么了?”
丝绸撕裂的声音让玛蒂尔达回到了现实。“等等,”她掐了住了埃里克,喘息道。“让我喘口气......”
埃里克适当地放松时,她一下子挣开了他,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干净利落下了马,“今天得保持纯洁。只能够到这里,我认真的。”
玛蒂尔达转过身子,背对着埃里克,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埃里克耸了耸肩,下了马,突然说道,“感觉到了吗?有点吵。”
“什么?”玛蒂尔达以为埃里克在讽刺她,她皱起了眉头。
不过稍定了一会儿,她也听到了一阵连续不停的吵嚷声,有人在争吵。
不对,是一群人在争吵。
“怎么回事?”埃里克看向了一旁的守卫。
“根据女侯爵的要求,征募来的建筑师。按照女侯爵的命令,今天都叫了过来。好像在争论大教堂的建造问题,已经吵了好久了。”
“我记得我离开之前,他们就已经到了。还没有结果吗?”玛蒂尔达在出去巡游之前,向他们提出了关于这项工程的要求。
“何止,下午吵得更投入,差点打起来,我喊了十几个人才摁住他们。”
“贵族只需要提出要求,建筑师们要考虑的就多了。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证明他们的确在用心为这项工程谋划。”埃里克拍了拍玛蒂尔达的肩膀,“正好我们去看看,他们讨论得到底怎么样了。总不能一天什么都没有讨论出来吧。”
一项工程只需要一到两位建筑师,来设计教堂的建造图纸,而前来应聘的建筑师足足有二十多位,剩下的建筑师只能够成为工匠,负责工程的实施以及人力的调动。
而建筑师的报酬是最高的,普通的工匠的薪水最多只有建筑师的四分之一,甚至更少。
激烈讨论,同时也是激烈的角逐。
玛蒂尔达打算建造一座令人印象深刻,一眼便能够被震撼到,被记住的教堂。
如果一个教堂,或者说一個建筑要想令人印象深刻,引人注目,首先便是高度,它将是个大型建筑,并且具有骇人的规模,要让人仰面朝天,才能够看见高处,同时以此使人敬畏上帝,全能的主。
而作为教堂,如果要提高高度,最受影响的部位是穹顶。
在提高教堂高度的同时,也有兼顾到穹顶的美感,因为那将是人们望向教堂,第一眼看到的部位,同时也是人们进入教堂参拜,举行弥撒以及各种神圣仪式时,最常光顾的地方——中殿。
一个好的教堂,就一定要有一个拥有完美比例,看起来天然浑圆的穹顶。
然而一旦教堂的高度变高,中殿的空间也会跟着扩大,这意味需要更多的支撑柱,否则而越多的支撑柱将会挤占中殿的空间,变得得不偿失。
因此当有人试图建造大型教堂时,自诩技艺高超的建筑师们,时常为了空间和美感,减少支撑柱,试图寻找一个完美的数,但大多时候都是悲剧收场,屋顶上的木料和铅皮重量太大,单靠墙壁无法支撑,进而导致教堂的坍塌。
同时穹顶升高,为了美感,会扩大中殿的长度,这样脚手架也难以搭建。
现在房间里的建筑师们,正在争论关于超高穹顶建设的方案。
“这种等级的穹顶,不能够以常规方式去设计了。我们要在穹顶的最中央搭建一个巨型的支柱,虽然这会牺牲一定的空间,但是女侯爵说她更想要的是影响深刻......”
“甬道!应该去加甬道,它的高度应该是中殿的一半!位于中殿两旁。你们愚昧与无知令我震惊,托斯卡纳的建筑就这种水平吗?不如我法兰克的一根.......”
“你们都在胡扯,因为我们根本搭建不了那么大的脚手架,脚手架会坍塌,你们的妄语会使得工匠们丧命,蠢材们......”
“你凭什么质疑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希俄斯岛的尼基利大教堂就是我建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是,哥们,你老拿以前当现在,你怎么不和你刚出生时比啊。你那么厉害,跑到我们这来和我们抢饭碗?”
“我道是谁,安德烈·莱昂尼达斯,是你啊,帕维亚的烂尾大教堂就是你建的吧。米兰大主教怎么没把你活剥了。哦,对了,我想起来你是异端,他绝罚不了你。
滚回你的希腊去。老远就闻到了希腊人阴谋诡计的酸臭味。”
“希腊人!?臭外地的,来我们托斯卡纳要饭来了?”
“谁是希腊人?说谁是希腊人呢?你全家是希腊人,我早就是托斯卡纳人,我都入了托斯卡纳籍了。”
“没有人比我更懂穹顶,你这一群无知的家伙,只会宣泄情绪以及炫耀资历的笨蛋。这种级别的穹顶建造,依靠的不是你做梦醒来灵光一闪的脑袋,更不是你们那双只会插在泥瓦草木里的脏手!
而需要伟大的学问,知道是什么吗?数学!懂吗?乡下佬!需要对数学极为深刻的理解!你知道如何计算穹顶的面积与承重吗?”
“......”
埃里克和玛蒂尔达进来后,守卫赶忙用长枪敲了敲一旁的盾牌。
刺耳的声音几乎立刻平息了房间内的争吵,建筑师们连忙变了一副态度。
“安德烈先生,您的提议颇具建设性,仔细想来,我刚才的设计的确有些欠考虑。”
“啊,这样的巧思简直完美,米哈伊尔先生,这样的设计我想足以在艺术史上留名。”
“克莱尔先生,你刚才的见解启发了莪,这正是我多年来一直试图解决的问题,也许我该去希腊修习一下数学。希腊人是天生的数学家和建筑学家。”
“洛西曼先生,我一直以来崇敬您的才学,想请您为我的图纸提点意见。”
“费拉里斯先生,您与我意见一致,我也有这个想法,我的图纸也需要......”
“您先请......”
“您先请......”
“不不不,还是还是您先请。”
“还是您先请。”
“......”
埃里克和玛蒂尔达:“.......(+_+)?( ̄_ ̄|||)”
“还没有结果吗?”玛蒂尔达咳嗽了几声。
“我们在尝试解决穹顶。”建筑师中一个较为年长的白胡子建筑师,走到玛蒂尔达身前,躬身道。
“只是穹顶?”玛蒂尔达有些无语。
“额......关于其他部分,也.......也也差不多达成了共识。”白胡子建筑师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脑门,显得有些尴尬,“女侯爵和侯爵,不必忧虑,这是正常现象,我相信任何伟大的建筑都需要深思熟虑,古代先贤们也是如此。
正如伟大的圣安布罗斯大教堂,据说它的建筑师,花了整个三年的时间来勾画。当当当然,以现在的技术,时间会比这个快很多。”白胡子建筑师连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补充道。
“关于穹顶,哪个部分存在争议?”埃里克突然问道。
“额,由于女侯爵要求,教堂尽可能地令人印象深刻,这意味着建造的教堂需要尽可能地高,所以穹顶........按照教堂的修建惯例,穹顶一定要符合美感,要有足够大的空间。
但是高度一旦变高,为了确保安全,就要增加柱子的数量,尽管我们可以调正角度,计算承重,增加墙体厚度,增加甬道,以减少柱子的数量。
但是如果要求是尽可能地高的话,恐怕,柱子还得增加......而且墙体增厚相当不美观,女侯爵可能也讨厌这一点。
而且女侯爵还要求要有窗户,窗户要尽可能地大,让光线透进来,这.......说实话,这是史无前例的,这并不符合传统罗马式建筑.......”白胡子建筑师又对着玛蒂尔达鞠了一躬。
“是否可以.......把柱子放在外面?”埃里克走到了建筑师们身前,看着台子上关于教堂的木制模型,用手指敲打着模型的穹顶,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什么?”白胡子建筑师一愣。
“我说,把支撑柱,放在教堂外面。通过一个弧形或半拱形的支撑结构,这样高墙上的侧向压力就会分散到外部的支撑柱上,减轻了墙壁的负担,墙体就能够打薄了。”埃里克转过了身来,看向建筑师,再次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