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意志?
韩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有点道理。
这里是永暗之河,被吞噬进来,还能够存活到现在的,怎么都不可能是普通人。
难道说,眼前这个老人,真的是被永暗之河吞噬的宇宙意志?
“不过,这已经没有意义。”
“就算弄清楚自己是谁又如何,不过是在一遍遍轮回里,消磨仅剩的这一点精神体罢了。”
老人说到这里,悲观地摇了摇头。
从老人的话里,韩战又捕捉到一个词,“轮回”。
终点,死亡,轮回。
“永无止境的轮回,永无止境的死亡,不断重复着这一过程,直到被吞噬者彻底寂灭。这,就是永暗之河。”
“而我们,就像是这河上迟迟不肯散去的阴魂,关于我们,还有另外一個称呼。”
“徘徊之影。”
老人的话,让韩战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抬起头,重新问道:“像这样的徘徊之影,有很多?”
老人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话。
“徘徊之影是那些被吞噬者的不甘与执念,凝聚出来的。”
“在无休无止的轮回中,一旦他们的念头散了,他们便会彻底消失在这河水里。”
“曾经的徘徊之影有很多,很多,多到小船儿行驶出去,河面上全部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都是。”
“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整个永暗之河的河面空空荡荡,已经比以前少了太多,太多……”
原来是这样。
韩战轻点下颌,就在他打算再问一些什么的时候,老人突然向他摆了摆手。
“到了。”
“什么到了?”韩战被说得一愣。
“永暗之河的尽头,到了。死亡的终点,也到了。年轻人,我们下一个轮回,再见罢。”
随着老人话音刚落,一直在河面急速航行的木船前面,蓦地出现了一个巨大无声的漆黑漩涡。
面对这个漩涡,小木船就如同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下一秒,木船被漩涡吞噬。
永暗之河的河面,重归平静。
……
韩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出现在了木船上。
揉了揉有些鼓胀的太阳穴。
金色船票将他传送至这里,整个过程十分简单粗暴,让他的大脑有了一瞬的混沌。
“我这是,要干什么?”
“是了,我需要完成一号破晓的资格考验,通过这整条永暗之河。”
韩战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让自己的记忆更加清晰了一些。
木船开始缓缓向前行驶起来。
永暗之河的河面上寂静无声,只有轻微的水波声,以及,韩战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韩战猛地愣了一下,他好像有种错觉,鬼使神差地豁然转身。
他看到了船舱一隅,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那是一个老人。
老人虽然看上去十分苍老,但他脸上的褶子不多,勉强能够看清楚他的模样。
一个似曾相识的熟悉模样。
“你是谁?”韩战戒备地问。
“我是谁?”老人摇了摇头,“那不重要。”
“你只要知道,我们在同一艘船上。”
这个神秘的老人突然轻轻拍打着船窗,发出富有节奏的轻哼,嗓音沙哑低沉,带着沧桑。
“打开窗户,去看一看河面吧。”
“我们生来,本就是为了死去。”
韩战见证了宇宙纪元的又一次生灭。
奇怪,为什么要用“又”……韩战在心里诧异地问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漆黑的漩涡无声出现,将这艘航行在河面上的小木船悄然吞噬!
……
韩战从木船上恢复意识。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眼神里多了几分茫然。
“我这是……在哪?”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木船在河面上推开波浪,一道人影突兀出现在船舱一隅。
那是一个老人,精神矍铄,面部没有皱纹,韩战看着他的模样,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韩战张了张口,低沉沙哑的声音却从自己的喉咙里响起:
“你是谁?”
老人微笑着看向自己,摇了摇头。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条船上。”
宇宙生灭,不断在韩战眼前重复。
漩涡无声出现,吞噬一叶孤舟。
……
一道人影出现在木船上。
对面的年轻人目光警惕地看向这里一隅,喝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这道沙哑低沉的人影,苍老得可怕,满脸褶皱,连模样都变得模糊。
他茫然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然后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发问的年轻人。
“你,又是谁?”
“我是韩战,说吧,你到底是谁!”年轻人继续喝问。
“韩战,韩战……”
老人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见“韩战”对着自己,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其实,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条船上。”
“你看这河面下,那是宇宙从诞生到寂灭的画面,多么瑰丽壮观啊。”
老人闻言,推开船窗,看向河面下方。
果然,他看到了宇宙从奇点爆发诞生,恒星凝聚,生灵繁衍。
就在他仔细观看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个让目光定格的画面:
那是一对年轻男女,男俊女靓,如同一对璧人。
他们正乘着一叶扁舟,在湍急的金色河流中溯游而上。
看到这一幕的老人,只觉得一团混沌的大脑瞬间炸开,有什么“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就在这时,对面和自己坐在同一艘木船上,自称“韩战”的男子突然开口,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后世之人,也有溯游而上的能力了?”
“待我看看……”
说完之后,“韩战”突然伸出手,搅碎了河中的画面。
水波荡漾,泛起涟漪。
也让老人原本呼之欲出的那份“答案”,再次沉寂。
这仓促的一动一静之间,一枚玺印模样的古董道具,刚好从“韩战”的口袋里翻落下去,沉入了河中,消失不见。
看着这一幕,“韩战”神情不耐地揉了揉眉心。
“竟然想用这种办法来干扰我,真是令人讨厌啊。”
“宇宙意志。”
他抬头,看向了无尽黑暗中。
那里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