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暗之河。
被剥夺了因果的韩战,不,现在已经是一个面容苍老的垂垂老者。
他浑浊的双眼被黑暗充斥。
在他对面不远处,同一船舱内,“韩战”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幕。
“享受这最后一趟旅程吧。”
“活着,就是为了死去。”
“你的轮回终点,到了。”
前方的河面上,一道漆黑吞噬的漩涡正无声张开,要将这小小孤舟彻底吞掉。
就在这时,整个永暗之河剧烈震荡了一下。
原本黑色浓郁的永暗之河上方,突然出现了一抹金色的光芒。
“韩战”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那又是什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捅破窟窿的漆黑天空中,金色的河水就找到缺口般涌了进来!
“光阴长河!”
“韩战”咬牙切齿地,念出了它的名字。
……
光阴长河上方,溯游而上的人,正是拥有流光翳影天赋能力的契灵少女,暖雪。
暖雪不是第一次溯游而上。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她已经突破九阶至强,又成功融合了两件权柄。
关于光阴的大道,她已经探索了大半,就快要走到大道的尽头,跻身神明。
以这样一种实力是溯游而上,她能够比以前走得更远,更久。
随着光阴长河被召唤出,金色长河凝聚于壶中世界的上方。
金色长河不断流淌,它和永暗之河的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着就要撞上,壶中世界的围观者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就在这时,光阴长河突然戛然而止,停止了流淌。
断流了。
暖雪错愕地看着眼前干涸的河道,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属于自己的光阴长河,竟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河道干涸,淡金色的河水流淌不到这里,无法继续溯游而上。
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发生变数。
怎么办。
暖雪看着干涸的河床,脑中忽然回想起了自己刚觉醒流光翳影天赋的时候,强调过的一句话。
“愚弄光阴的人,终将被光阴愚弄。”
她的心中有了明悟。
“既然光阴长河到不了,那就撞上去,强行介入永暗之河。”
“即便是,粉身碎骨!”
暖雪想到这里,她脚下的日晷光芒绽放盛大到了极点。
巨大的日晷浮现在她脚下,托着她离开光阴长河的河面。
然后,她高举起双手,将断流干涸的光阴长河河床,朝着永暗之河撞去!
这绝对是一個疯狂的举动。
就连一号破晓,这个时候也从壶底起身,仰着头,看向远处天空的这一幕。
“真是,疯狂啊。”他忍不住开口,喃喃道。
“但不疯狂,就没有以后了,不是吗?”
暖雪听不到一号破晓的惊叹,她只知道,当光阴长河撞上永暗之河的那一刹,自己的意识正在崩塌。
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光阴长河,光阴长河崩塌意味着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
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让自己的光阴长河崩塌!
除了,同层次的碰撞。
和光阴长河相同层次的,就只有,永暗之河!
暖雪的过往在消失。
她的记忆也在消散。
光阴长河的毁灭,意味着她存在的痕迹都被彻底抹去。
这片宇宙,将不再有一个契灵少女暖雪存在。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继续撞向了永暗之河。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给我,破!”
这个时候,光阴长河与永暗之河的碰撞处,刚好坍塌到了断流的河床末端。
金色长河涌入黑色长河,
一道漆黑的豁口,出现在了尽头。
看到这一幕,暖雪虚弱的脸上浮现出欣喜神色。
“终于,打通了……”
操控光阴长河与永暗之河相撞,她的状态已经彻底油尽灯枯,精神溃散就在一瞬。
永暗之河通道被打开,绷紧的最后一根弦也彻底松开。
暖雪的身形化作颗颗粒粒的金色光点,随着涌入永暗之河的金色河水一起,落入了永暗之河。
此时永暗之河的河面下方,宇宙画面刚好停留在了一颗星球的诞生,壮大。
那里仙气飘飘,宫峦巍峨,有一位气度不凡的女仙好像觉察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天空。
在那里,有一面古朴的镜子,正在快速坠落。
“原来如此。”
女仙看着那面急坠而下的镜子,她随手打出一个仙诀。
金色日晷从她脚下亮起。
古朴的铜镜随着指针的逆时针转动,如同电影倒放一般,开始按原来降落的轨迹返回。
女仙身上蓦地出现一个个丑陋的鼓包,这些鼓包将她淹没。
下一瞬,她变成了一只丑陋的巨型蟾蜍。
……
金色河流对永暗之河的冲击,让整个河面都泛起波澜。
也彻底打断了“韩战”的计划。
木船上,那个双眼浑浊的老人,被眼前的金光照亮。
他有一瞬的失神。
“不,不对……不对……”
“我是……我是……”
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他张开了口。
老人抱住自己的脑袋,他就要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
“哼!”
“韩战”目光凶戾地扫了他一眼,再抬手,巨大的黑色漩涡出现,疯狂吞噬着那些从天而降的金色河流。
再然后,他从船舱内站起身来,大步走到老人跟前,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一个两个,都想要救你,看来,你对这个宇宙而言,一定非常重要。”
“很好,看了那么多遍宇宙生灭,你的创世大道也已经圆满,现在,它是我的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张开口,狠狠咬向对面的老人。
虽然这样会让它遭受到反噬,但在光阴长河的干扰下,它也只能出此下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平白无故的枪声,突然在永暗之河上响起。
一道模糊的“徘徊之影”,收回开枪的右手,做了一个向枪口吹气的动作。
“真是幸运啊。”
“在精神意志快要彻底磨灭的时候,能够看见一位故人。”
“不用太感谢我。”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赌徒。”
说完这句话后,
这道徘徊之影彻底消散,在永暗之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