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那癫狂的模样令威天阳感到恶心不适，他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只是沉默着，看着眼前这曾经高高在上的女人向自己求饶。

“虽然她曾是我的竞争对手，但不得不说，她更适合成人服务行业，你知道吗~你一定得这么玩玩。”莫比迪克笑道。

威天阳有些恼怒，突然想起亚哈，当时也是被莫比迪克在房间捆了双手，要不是自己当时多疑，上楼去找，亚哈岂不是也要被莫比迪克像阮玉这样玩弄……

“我对这些毫无兴趣，莫比迪克。这就是文明人的野蛮么？”他道。

“成王败寇，威天阳！你在鸡蛇国杀的人头滚滚，早就不配自称什么圣人，一年前这女人赢了你一步，所以你才落到这个下场，现在，她输了你一步，轮到你的回合。好好玩玩她吧，相信我，这世上九成的人这辈子都碰不到像她这样的女人。”莫比迪克道。

“我的复仇……莫比迪克……我的复仇，结束了。”威天阳沉声道。

他看向阮玉，那个曾经高傲的女人，曾经被自己视作救命稻草的那個女人，此刻，像一条狗似的，蜷缩在铁笼子里，正眼巴巴的望着他。

他没有丝毫快感，愤怒也消散了。

他倒没有对阮玉升起怜悯和同情之心，埋藏在心底的只有难言的空虚和质疑。

“这样做，值得吗？阮玉？”威天阳问道。

这发问毫无逻辑，令人不明就里，莫比迪克也没想明白，阮玉望向威天阳，眼眶突然泛起泪痕，随后，嚎啕大哭起来。

威天阳蹲下来，右手搭在笼子顶，轻轻摸着她的头发。道：“我的愤怒，早已消散了……当初走到那一步，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早就知道代价……”

“阮玉，我可以带你走，我可以解放你，这么久过去了，我们的恩怨早就一笔勾销。”

“只要你告诉我，最后一具天坠之物，被运到哪儿去了，你就能解脱了。”

威天阳轻轻道。

“我不能告诉你……我现在告诉你，你就会丢下我……我不想再被这变态凌辱了……他就是个疯子……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野兽……”阮玉抽泣道。

“我看的出来，你受了很多苦，这一年以来，我见过太多受苦的人……相信我吧，阮玉。我杀了很多人，我让很多妻子没了丈夫，我让很多儿子没了父亲，莫比迪克说得对，我成不了动物眼中手不刃血的‘好人’，但撒谎？不，莪从不撒谎，那是对自己的不敬。你告诉我，我就让你解脱。”威天阳道。

“他不会让我走的……他不会容忍你就这么带着我离开……”阮玉又道。

威天阳回头看了看莫比迪克。

接着，他道：“他可以试试。”

“好……你说话算数……”阮玉轻声道。

威天阳点头。

“在……几个礼拜前，我找了保守派，激进派和新解放阵线三方势力，同时要他们帮忙……”阮玉道。

威天阳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哪边都没有，这女人心思慎密，居然同时诓了三方来运输。

保守派和激进派已经作古，那么，天坠之物，现在只能是在新解放阵线那边了。

“李斐？她没跟我说……”莫比迪克此时捏着下巴，眉头皱起。

“我这么久没出去……我也不知道新解放阵线把它放哪儿了……”阮玉道。

“你们天泰总部的人不会来接收的吗？”莫比迪克朝着笼子踢了一脚。

“他们……肯定会来，所以我才说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们货物的运输路线，是沿着乙光省郊区，一直往南到国境线……在那之后……天泰的人会在境外准备接收。”阮玉道。

“这已经过去好几个礼拜，我要亲自去问问李斐！她怎么能对我隐瞒这件事？！”莫比迪克有些生气，当即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威天阳站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阮玉突然抓住笼子，大声道：“威天阳！带我走！你答应过我的！！”

他面无表情，道：“我答应给你解脱，但从未答应过带你走。”

“你说过你不会撒谎！！你答应过我的！！”阮玉这才听懂了威天阳的意思，质问中带着哭腔。

“我不再恨你了，阮玉，我也不觉得你可怜，我现在只觉得恶心……那一千二百零一的药人又犯了什么错？他们那么信任你，他们只不过想要一笔能够活到下个月的酬劳而已。我和你的个人恩怨，已经不算什么了，我不为他们报仇，我还是人吗？”威天阳一边说着，一边摊开右掌，他的掌心裂开，从里面探出来一只黑色的AK47枪管。

阮玉在笼子里疯狂的蠕动，想要挣脱这枷锁，要为自己的生命做最后的挣扎。

“有太多无辜的人，都死在天泰挑起的事端之中，天泰不会只有你这么一个祸害，我也不会是你的最后一个受害者。你们都得死，都死了，这个世界才能变好。”威天阳道。

铁笼在地板上哐哐震响，阮玉疯癫的大叫着，她不想死，这短短的十几秒里，她眼前跑马灯似的跑过自己这三十五年来的点点滴滴。

打出生起就拥有优渥的家庭环境，亲戚们众星捧月，高中时期被全年级男生和男老师追捧为女神，大学出国深造拿到医学博士和商学管理硕士学位。

二十六岁硕士毕业，加入天泰药业，参与天坠之物项目，和汉斯一起成为珍妮肖博士的左右手。

二十九岁，她的顶头上司珍妮肖博士所主导的野兽计划失败，她顶替为新的天坠之物负责人。

三十三岁，她带领团队前往鸡蛇国，在汉斯的帮助下，掌控了鸡蛇国的所有天坠之物，并逐步开展新一批超能力特种部队的黑药研制计划。

三十四岁……她在洽阳市的街头遇见了消瘦的威天阳……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异国他乡的小铁笼里……

她不甘心，她癫狂的大叫着。

她看着威天阳掌心里探出的枪管，流出了恐惧和悔恨的泪水……

枪响。

子弹射穿了阮玉的额头，打碎了她的前额叶和左半脑，在眉心留下了一个食指盖大小的口子，却把后脑勺开了一个大洞。

阮玉的脑组织喷了一地，将铁丝笼子染的通红，叫声终于停了下来，但她的双眼还圆瞪着，因为笼子太小，她死后，身体依然保持着蜷缩的状态，双手还依然抓着铁笼，就像是时间定格了一般。

莫比迪克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只见威天阳收了手，却未见他手上有枪。

“真是开眼了，威天阳，这是超能力的一部分？还是……”莫比迪克笑道。

威天阳没有搭理他，只是看着阮玉，沉默不语。

莫比迪克绕着笼子走了一圈，闪亮的皮鞋跨过了那滩血污。

“可惜了，你真的不会享受，何不借此机会成为男人？还是说……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他笑道。

“我不是动物，莫比迪克……还是说……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一头白鲸了？”威天阳讽刺道。

“我不跟你计较。”莫比迪克道。

“新年，快乐。”威天阳笑道，随后，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