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焱旧部?
怎么可能!
大焱早在两百多年前的战乱时代,便已经彻底被历史的车轮碾死,除了类似自己这样苟延残喘的阴神之外,哪还能有存世的活人?
顾流的第一反应,便是张恪在撒谎!
祂或许是想坑骗自己,将自己拉上船!
面对着震惊的顾流,张恪神色自若,仿佛早就猜到了顾流的反应似的,淡淡说道:
“很震惊吧?”
“我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比你还难以相信。”
可无论张恪怎么说,顾流都不敢想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你是说……五猖教是由大焱旧部所创?”
“非也,只是有部分我朝的旧部,以五猖教作为护身之伞罢了。”
顾流神色终于认真起来。
如果真的有大焱旧部的话……那也许可以结盟试试!
“是何人与你透露的消息?”
“不能说……顾流,你若是答应结盟,你也会见到他们的。”
他们?
居然不是一个人吗?
顾流的思绪一下子沸腾起来,若是真有数量不小的大焱旧部,自己说不定能极快收拢香火,踏足阴官的下一个境界,地上阴神。
但其中还有不少疑问。
比如对方为何会找上张恪呢?大焱剩下的阴神虽然不多,却总该有比祂更为强大的,比如说自己,可为何张恪能够联系到所谓的大焱旧部?
还是说,这是大黎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钓出剩下的大焱阴神呢?
思来想去,顾流最终决定暂时保持观望态度。
先不说这大焱旧部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拥有金手指的自己,马上就要开始狂割韭菜模式,就算不依靠他们,也必然能开辟神道,成为地上阴神。
贸然答应,有些太过冒险了。
最终,顾流十分认真地给了张恪一个回答。
“你容我考虑一下……”
张恪似乎是猜到了顾流的答案,也并没有催促什么,只是径直化为一道金光远遁,并说过一段时间,会再次登门询问他的想法。
待张恪走后,顾流目光凝重下来。
五猖教内有大焱旧部?
看来自己得找机会验证一下这个消息的真假了……
……
……
【你的庙祝·陈金秀杀死一只十年生柳鬼,愿力+10年,香火+20(品质:白)】
【你的庙祝·陈金秀杀死一只五十年生鬼头妇,愿力+50年,香火+100(品质:白)】
【当前香火:120(品质:白)】
【当前愿力:194年】
陈金秀那边又击杀了两只鬼物,从她那薅到了愿力。
看到自家的庙祝这么努力,身处密林之中的顾安,也结束了自己的修行。
如今谷雨城成了行官的大本营,顾流也怕这具化身被发现,所以决定离开谷雨城。
而且城内的五猖教教众,早就被山海司杀了个精光,根本打探不到任何线索。
陈金秀那边有自己的残破神像,还有阴神监世看着,倒是不担心什么。
实在不行也可以通过她的阴官令强行降临。
最终,顾流效仿小五,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在谷雨城酒肆找到了几个同样准备离开谷雨城的修行者同伴。
结伴同行一事在低阶修行者这一层级里十分普遍,大家相互有个照应,有相同的目的与理由,大黎也没办法追问什么,倒是比起单人行动更容易蒙混过关。
这次出行的同伴一共四人,其中有一对衣着相近,显然师出同门的师兄妹,其外还有一个喜欢光着膀子,手提大刀的屠户,一个手持折扇,面容阴柔,像极了当时猖狸所扮演的公子哥。
可身为阴神的顾流却分明能够感知到,这位公子哥与自己类似,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
他的境界也最高,应该为二境炼魄境中期,看起来是修不灭尸道的修行者。
那位屠户应该便是体修,至于那对师兄妹,倒是看不出具体跟脚。
三人的境界都不高,堪堪一境。
四人乃是听说,在谷雨城往南三百里处,有一处地方叫清溪古城,那边出现了一座古修士的墓葬,无数修行者前去墓中寻宝,宝物没找到,反倒是进去的人没一个活下来的。
谣言越传越离谱,最终传到了谷雨城。
四人包括顾流的目的地均是清溪古城,不过据那对师兄妹自己所说,两人只是下山历练,准备在古墓周边清理一下滋生的鬼物,并没有下墓的打算。
而屠户则听说墓中有一柄刀型法器,他对此有些想法。
那位公子哥的理由与师兄妹相差无几,可顾流却明白,修不灭尸道的他,瞧中的定然是墓中的古尸。
之所以会选择与他们同行,是因为自己也需要找一个鬼物丛生之地收拢收拢愿力。
和自家庙祝那边两开花。
五人合租了一辆马车,满身肥肉的屠户坐在了最里面,顾流与那位肾虚公子哥坐在一起,对面则是那对关系亲昵的师兄妹。
大家也只是找个伴同行,并没有深入接触的打算,一路众人无话,倒也相安无事。
只不过……一段时间后,那对师兄妹便开始闹起了幺蛾子。
起因是那显然涉世未深的懵懂师妹,一直盯着坐在顾流身旁的那位肾虚公子哥看,引起了师兄的不满。
他凑在师妹的耳边,小声地抗议着,并表示顾流身边的这位公子哥模样看起来这般俊俏,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很有可能是渣男。
这本只是一句吃醋的调侃,顾流身旁的肾虚公子哥也没在意,敲了敲折扇一笑置之。
不过那师妹反倒是将目光投向了屠户和顾流。
顾流因为面容满是疤痕,所以是用面罩遮住了脸,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屠户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笑起来都跟要杀人似的。
那小师妹笑呵呵说道:
“要说不是好人,我看这位屠户大哥才不像是个好人。”
屠户挠了挠头,抖了抖脸上的横肉,鼻孔喷出两道热气:
“小丫头,你说对了,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他将自己的刀提起,摸着刀刃上崩碎的缺口:
“看见了吗,这缺口,可就是砍别人脑袋时剌住崩碎的呢,那人脑袋也是忒硬,砍完溅老子一脸血。”
小师妹一听对方描述的血淋淋的画面,当即便面露骇色。
却听屠户哈哈一笑:
“逗你玩的,小妹妹。”
小师妹气极,惹得屠户大笑。
笑声冲淡了马车内原本僵硬陌生的气氛,小师妹也逐渐放开压抑了许久的活泼天性,与屠户攀谈起来。
“我叫纪飞艳,屠户哥你呢?”
“周汉。”
“周汉哥,你真的杀过人啊?”
“嘿嘿,你猜?”
“我猜你没有!毕竟你刚刚还冲我笑哩。”
“嗬嗬……”
屠户笑呵呵地,显然心情不错。
没一会儿,纪飞艳便转头看向顾流身旁的公子哥,有些花痴地问道:
“这位帅哥呢?叫什么名字?”
公子哥一开始没理会她,不过耐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得打开折扇,礼貌地点点头。
只见折扇上写着他的名字:
陈生良。
“陈公子?”
“为什么不说话呀,陈公子,可是害羞啦?”
“陈公子长得可真好看,嘻嘻。”
纪飞艳双颊绯红地称赞了一句,一旁的师兄脸色当即便不对了。
他充满敌意地望着那位不说话的公子哥,可后者置若罔闻,闭目冥想。
最后纪飞艳只能转过头来看向顾流。
也许是第一位屠户有趣,第二位公子帅气,轮到顾流时,她已经没了什么兴趣,只是觉得剩下一人不问不太好,于是挤出一个笑容,问道:
“喂,你呢?你叫什么?”
“此行约莫还得三个时辰,大家坦诚相见,你一个人遮着脸,不合适吧?”
这话一出,屠户便直勾勾地盯着顾流看,就连那位陈生良也睁开了眼,朝着顾流看了过来。
显然他们两人也对顾流十分好奇。
“顾安。”
顾流以林安本身的声音说话,因为嗓子曾被毁掉,导致顾流的声音并不好听,反而有些嘶哑。
“你不打算摘下面罩吗?”
这女人真烦。
顾流皱了皱眉,却还是准备将面罩摘下。
就在他伸手准备取下面罩之时,那位师兄显然紧张了起来。
分明是怕顾流也长得十分俊美,又勾走了他师妹的心。
不过当顾流真的摘下面罩后,马车内瞬间沉默了。
没人想到,原来这位名叫顾安的年轻男子,居然满脸疤痕!
而且不是那种充满男人味的刀疤,近乎是被人用锤子锤烂的脸复原而成的狰狞疤痕。
纪飞艳脸色一僵,似被顾流的面容吓到,身子往后缩了缩。
顾流默默地将面罩戴了回去,心想这回总该安静了吧?
可没过多久,那位小师妹便又闹腾起来,围着那位陈公子问东问西。
“陈公子今年多大了?”
“陈公子平时喜欢做什么?”
“陈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陈公子……”
问着问着,纪飞艳突然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了一只小玉瓶。
“陈公子喜欢喝酒吗?我这里有一份好酒!”
纪飞艳摘下瓶塞,顿时一股清香酒气弥漫在整座车厢内。
屠户望着那玉瓶,微微眯起了眼。
她师兄见她拿出玉瓶,有些急了,又看了看一旁的屠户和陈公子:
“师妹,快收起来,那是师傅留下给你疗伤的!”
纪飞艳闻言顿时撅起来嘴:
“有什么要紧的,人家现在想喝。”
“再说了,这次我们不过就是去杀杀一些鬼怪,又不会受伤。”
她师兄还想再劝什么,可换来的只是纪飞艳的白眼。
“我拿出我自己的分给刚认识的朋友罢了,师兄你若是小气,自己那份收着就是,又不用你的!”
“我……小气?”
师兄气急,脸色变幻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纪飞艳取出几只小盅,倒了一些酒液。
虽然很不情愿,可她还是给顾流倒了小半盅,被顾流推辞了。
他可不敢随便喝别人的东西。
屠户早就食指大动,在纪飞艳分给他小半盅时,便欣然接下,一饮而尽。
但出乎她的意料,那位陈公子反而与顾流一样,没有接下纪飞艳递过来的小盅。
这搞得纪飞艳有些尴尬,只好干笑询问:
“陈公子可是不愿喝我的酒?”
顾流心中冷笑,人家一具尸,喝酒有啥用?
陈生良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纪飞艳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