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四境，聚气境。

体内生成气机，身体的各方面机能突破寻常人类的极限。

谢凡尝试了一下，只是简单的挥拳，威势都与三境时截然不同。

一拳挥出，竟然扯出了空气爆鸣的声音，连带着掀起一阵罡风。

他拿起屋子里的一只陶碗，两只手指轻轻一捏，陶碗登时碎裂。

将碎块握在掌心，再用力一握，碎块化作了一片齑粉。

他没有用半分道门的力量，这是单纯的完全靠自己的肉体。

谢凡蹦跶了两下，感觉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心中愉悦不已。

自己自保的资本又多了几分，而且这是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后手。

明面上自己是个四境道士，背地里自己还是个四境武夫。

同等修为下，自己也不怕被武夫近身了！

而且……

谢凡一翻手，摸出一份功法来。

这是一门武道四境才能练的剑法，是他从青阳宗的典藏阁里一点点背诵默写出来的。

这也是典藏阁里所收藏的品质相当不错的武道功法了。

武道的剑法和道门的剑法有很大的区别。

这份武道的剑法招式繁多，尽量高效的使用自身的力量和速度，用手中兵刃去杀伤对手。

而道门的剑法大多讲究剑气和剑意，手中兵刃更多是个载体，相对来说各种招式要少很多。

那么，如果用道门的剑意配上武道的剑招呢？

谢凡觉得无论是碰上道门的对手还是武道的对手，都能打个出其不意！

一念及此，也顾不上浑身黏糊糊的汗水，谢凡抽出赤霄，当即便操练了起来。

简单的操练了几遍之后，谢凡便停了下来。

如今这种情况说不好明天会发生什么，还是不要把自己操练的太狠。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赤霄剑，自语道：“现在就不知道这个剑灵啥时候出来，也不知道这剑灵是什么造型，顶不顶用。”

谢凡回想起自己打过交道的苍山玄鉴的器灵，是一个青年道士的模样。

自己这赤霄剑大概也是这样？

仿佛像是回应他这句话一般，赤霄剑忽然亮起了灼目的光芒！

赤色光芒闪过，一道包裹在光芒之中的身影出现在谢凡的身前。

谢凡惊讶的瞪大了眼，养了几个月之后，这剑灵终于成型了吗！

耳畔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顶不顶用，你要不要试试？”

赤色光芒缓缓消散，露出了里面的身影。

身材高挑，五官美艳，一头暗红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穿着一身红的长袍，赤着足，长袍下摆若影若现的小腿白的发光。

谢凡目瞪口呆的瞪着眼前的‘剑灵’。

这个造型……属实是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

……

深夜的夜空之中，一道赤色流光划过天空，直奔西方而去。

从府城到沙口城三百里的距离，对于七境修为的红玉而言用不了太长时间。

远方的大地之上隆起山脉，隘口处的沙口城清晰可见。

红玉在沙口城外的空中止住了身形，眯着眼，打量着城中。

她很想一团烈火直接砸下去，烧死那群秃驴。

但是不行，她知道城中还有十多万被佛国秃驴蛊惑的大炎将士和平民。

红玉不是那种为了击杀劫匪连人质也一块解决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吐气开声。

“佛国的秃驴给老娘滚出来！”

声音隆隆，宛如滚雷。

“阿弥陀佛。”一道佛号声清晰的传来。“没想到竟然是红玉真人亲临，既如此，何不入城来？贫僧这里，总还有几品粗茶招待。”

“招待？”红玉冷笑一声，“把这里当成你的和尚庙了？”

“佛曰，天下处处皆可向佛，是在城中还是庙中，并无什么区别。”

红玉大袖一挥，身形化作赤色流光，狠狠的砸落在沙口城中。

落地之后，她四下看去，心中微微一惊。

沙口城的街巷之间，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有士卒，有平民。

这些人全都双手合十，低头闭目，不声不响。

黑夜之中，数万人就这么静静站着，一动不动。

若不是轻微的呼吸声，就仿佛街巷中站满了数万假人傀儡，令人心底发麻。

红玉心中窜起怒意。

这就是她不喜欢秃驴的原因，总把自己所认为的那一套东西强加给每个人！

然后借此来敛财、收集各种资源，壮大己身！

前方有一间亮灯的屋子，房门打开，能看到里面盘膝坐着一个老和尚。

红玉大步走进屋子，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老和尚。

气势如渊，捉摸不透。

很显然这便是那个佛国七境的菩萨了。

“七境的秃驴，就来了你一个？”红玉问道。

慧觉面色平和，带着淡淡的微笑。

“阿弥陀佛，贫僧说过，处处皆可向佛，那便处处皆可去，来或不来，没有什么分别。”

“那到底来没来？”

“如来。”

“老娘如你大爷！”

红玉猛地一挥手，一道炽热火光直接卷向面前老僧。

刹那间，木材受热崩裂的噼啪声不绝于耳，整座主体木制的房屋为着明火，却顷刻间变得焦黑！

风一吹，竟化作点点焦粉，就要坍塌。

然而下一刻一道金光自老僧身上撑起，撑散了火光，撑住了摇摇欲坠的屋子。

“阿弥陀佛，一砖一木，建之不易，红玉施主当真要这么随意便毁去吗。”

“一砖一木，也不是你们这群秃驴建的！”红玉冷声道：“你们只会端坐高台上，每日动动嘴皮子念经打坐，不劳作不生产，全靠信众供养。

“青阳宗不受香火，还有功禄堂解决普通百姓的问题，弟子们下山历练修功德也会帮助百姓们，你们这群秃驴除了会念经还会做什么？”

面对红玉的斥责，慧觉依旧不恼，只笑道：“可是，此时此刻，要毁去这屋子的却是红玉施主，护住这屋子的，却是贫僧。”

红玉微微一滞，忽然有些后悔没把谢凡带来。

与人辩论向来不是她红玉所擅长的。

更可气的是，自己也没法动手！

两个七境强者打起来的动静，轻而易举就能将整座沙口城毁掉。

而这城里还有十多万大炎的士卒和百姓！

这个老秃驴只要呆在城里，除非红玉抱着不顾十几万大炎人的死活也要弄死他的决心，不然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红玉眯着眼，“老秃驴，你有种出城来，老娘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慧觉笑道：“阿弥陀佛，贫僧只擅长度人，不善争斗，沙口城中还有无数百姓需要贫僧去度化，怕是一时半会走不脱身。”

红玉冷冷的看着这个老秃驴。

很显然，在知道自己到来了之后这老和尚不打算出城了。

这一城十多万大炎的士卒百姓，就是他的人质。

红玉看着城中那一个个神情木讷，双手合十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

但偏偏她红玉一直以来修的道都偏向于杀伐果断，却没有解开这佛门术法的手段。

红玉大袖一挥，怒道：“好！老娘就在城外守着，你佛国的秃驴敢出来一个老娘就砍一个！

“老娘倒要看看，你们这群秃驴是不是就永远躲在沙口城中不出来了！”

说罢，她化作一道赤色流光，飞出了沙口城。

慧觉看着红玉远遁，微微皱了皱眉，低低的叹息一声。

“这婆娘来了，大炎唐家的七境也来了，不好办啊……”

他挥挥手，撑着屋子的金光消散，屋子顿时化作齑粉消散。

一个和尚走了上来，在慧觉身旁站定。

“菩萨，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佛国的大军加上度化的大炎军队，已逾十五万人。

“此去佛国补给漫长，即便再算上城中可以劳作的百姓，也难以维系这般庞大的军队。”

慧觉微微皱眉，庞大的军队一旦集结起来就像是一张已拉满的弓。

若不尽快射出去，而是一直强行忍着，只会对本身造成伤害。

可又哪里那么容易？

“佛国的情况如何了？”

“回菩萨，寂空菩萨找到了叛僧见仁，双方已经交手数场。”

慧觉精神一振，“如何？寂空师叔可拿下见仁了？”

“并未，甚至，寂空菩萨隐隐落入了下风。”

“什么！”慧觉一惊，有些不可置信。

寂空师叔在四十年前便突破了七境，一身修为十分深厚，而那见仁分明破了七境从大炎回去之后才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

怎么反而寂空师叔落入了下风？

难道那见仁的天赋竟如此夸张？

慧觉身旁的和尚沉声道：“而且，寂空菩萨与见仁动手的动静很大，这件事情恐怕隐瞒不住，很快就会在佛国传开。”

慧觉的眉头深深皱起，这下便麻烦了。

原本佛国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就是转移佛国内部因为见仁掀起的分裂。

如果能把见仁处理掉，内部的问题解决，佛国也没必要继续和大炎死磕。

可如今寂空师叔不但未能解决掉见仁，反而在比斗中落入了下风。

百姓都是愚昧的，他们只会看到大无量寺的菩萨斗不过见仁，反倒会认为见仁所说的那一套所谓‘人人皆可成佛’的歪理邪说是对的。

这样一来，佛国内部的矛盾会愈发的激烈。

而如果前方的战事一停，内部的矛盾将会彻底爆发出来！

再加上这一路从边境打到沙口城，佛国和大炎之间积攒的仇恨也越来越多。

如今民意汹涌，想停下也没那么简单了。

这十几万大军，就是已经绷紧了弓弦的箭，必须射出去！

但最大的问题，是红玉真人！

那大炎护国公虽然也是七境，但毕竟是武夫。

武夫强在皮糙肉厚难以杀死，以及一对一的近身上。

面对大军的杀伤力比不上道士，而且只要不让武夫近身其所能发挥出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慧觉不担心那位大炎护国公，反而担心红玉那个婆娘。

大军开到府城之下前，必须要将红玉限制住。

沉吟片刻，慧觉摆了摆手，“你且退下吧。”

一旁的和尚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退去了。

慧觉一手竖掌在身前，一手轻轻转着一串佛珠。

默然许久，手中转动的佛珠忽然停住了，轻轻的摩挲着那一串佛珠中的其中一颗。

这枚佛珠通体金色，只有拇指肚大小，上面隐隐现出纹路，好似山川河流，仿佛一方天地一般。

慧觉缓缓的叹了口气，“阿弥陀佛，终究还是要用到此物。”

这枚小小的佛珠叫做‘芥子’，是佛门最为重要的灵宝之一。

是大无量寺的大方丈，寂玄菩萨的灵宝。

这次为了以防万一，交给了前往大炎的慧觉随身带着。

这枚名唤芥子的小小的佛珠，足以收纳一方天地！

并且当芥子展开，收纳天地时，即便是七境强者也无法躲避！

它无法对纳入其中的生灵造成伤害，但却是一件限制性极强的灵宝。

虽然对于七境强者来说，总有办法能够从其中逃离。

但也足以将其限制在其中数天，甚至数月的时间！

利用这件灵宝暂且困住红玉，而后尽快攻破府城。

这或许是佛国大军唯一的办法了。

“阿弥陀佛……希望恶僧见仁能早日伏诛，也好早日了却此间因果。”慧觉叹息道。

……

……

宁州府城，一间简陋房屋中。

“我顶不顶用，你要不要试试？”

谢凡张大了嘴，瞪着眼前的身影。

身姿高挑，五官美艳，红袍红发。

赫然活脱脱的就是师父红玉真人！

可这并不是红玉本人，而是赤霄剑的剑灵！

谢凡咽了口口水，将嘴巴闭上。

眼前的‘红玉’正转着圈，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看起来一副颇为满意的神情。

“你……一定要变成这个模样吗？”谢凡问道。

“怎么，这模样不好吗？”

‘红玉’笑嘻嘻的走到谢凡身前，手指轻轻勾了勾谢凡的下巴。

“你天天握着人家操练，这会难道嫌弃人家了？”

谢凡后退两步，摆了摆手。

“不是，你稍微矜持一点，这样多少有点有悖人伦了！”

自己这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不正经的剑灵！

‘红玉’歪了歪脑袋，“我又不是人，哪有什么人伦？”

谢凡一怔，竟无言以对。

“不是，你为什么非要变成师父的模样？”

“因为我在她身旁时间最长啊。”剑灵理所当然的说道，“从我朦朦胧胧有意识开始，感知到的就是红玉的模样，我也觉得这模样很好看，就变成这样了。”

她张开双手，转了一圈，红袍被扬起，两条小腿白的发光。

“多好，我看你们人类也都很喜欢红玉的模样。”

那确实是……红玉的外貌的确是无可挑剔，而且因为修为高，也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师父！

剑灵变成自己师父的模样，而且看起来性格还颇为不正经。

总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那个，你能不能换个模样？”谢凡试探的问道。

“换成什么样？”‘红玉’目光狡黠，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变成那个白宁宁的模样，你会高兴一点？还是梁玲梦？还是说……索性变成青玉真人？”

“哎，你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人！”谢凡沉吟片刻，“可以随意切换吗？”

“你想的倒美！”

‘红玉’蹦上屋里的桌子上坐着，一双白生生的小腿在红袍下晃晃荡荡。

“换不了啦！一旦苏醒之后，模样就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