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0章 人力(1 / 1)白眼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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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器关于木轮的构想并没有收获手下们的一致同意,就在他为此筹谋之时,长街之上有人打马,高声喊叫着玄菟郡战事的胜利消息。

“胜了!官军于小辽水之畔,大胜高句丽。”

“轰!”

这消息传出,就像热锅滚油滴落的水珠,长街上顿时沸腾,人们脸上纷纷浮现喜色。

高句丽作为大汉东北边郡上长久时间里不安分的大国,乃是汉民眼中的仇恨对象,此刻听闻高句丽吃瘪战败,皆高兴不已。

在胡器的前方,正有酒肆掌柜大开门窗,招呼宾客道:“今日本店,酒水免费——三盏。”

有人当街放起了爆竹,弥漫白烟的火盆里,烘烤着翠竹,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胜了!”

有人恣意纵横,敞开怀抱,奔跑在庆祝的人群中,高声欢呼道。

在边地州郡,战胜的消息,远比起节日更值得父老庆祝。

“此番高句丽大败,府君进军其国内,有大利可图!”

几个交谈生意的商徒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官军进发高句丽带来的其中商机。从南方传来的关于马韩征伐的种种传说,让本土商人蠢蠢欲动,毕竟,比起正儿八经苦哈哈的做生意,哪里有站在军事强权背后的赤裸裸抢劫赚得多。

“走,去求见糜长史!我等要大力酬军!”

酒肆中,达成一致的商徒站起身,嚷嚷着就要为汉军作战出一份微薄之力。

胡器眼睁睁看着面前人物的乍然变化,忽地发觉这一幕颇为眼熟,与那日征马韩的海船抵港给沓氏造成的轰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街上人们眼中的神采,商徒的贪婪目光,都让他回忆起了沓氏的种种。

“高句丽,不会成了下一个马韩吧?”脚步不停,胡器打量着四周,心中自语道。

只是,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的胡器并没有参与到这一场血肉盛宴的打算,一则投资战争其中的风险巨大,二则在胡器看来,这样的取利机会,早就被太守公孙度身侧的利益集团瓜分殆尽,此时入场,不过是吃些残渣罢了。

“轰!啪啪”

一声声比以往都要巨大的炸响自远处响起,只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人们并没有因此而慌乱,仅仅是呆愣片刻便恢复了平静,喧闹的声音再度压过了炸响。

“狐仙师又在施展雷法了?哈哈,今日看来,这声响可真是应景!”

耳边有人谈论起这动静的缘由,听得胡器好奇不已,似乎这般动静,竟然是几名道士制造的?难道是张角那样子的妖道?

城北道观内,狐刚子看到炸开的竹筒,眼睛眯了起来,满是黑灰的手搓了又搓,抵在下巴处嘀咕道:“声音挺大,就是这威力,没有府君说的那般大啊!难道是配方问题?要不再加几份药材?”

大弟子关允则将竹筒内的火药倒出来,仔细辨别其中成分,用手捻出颗粒放在眼前,分析道:“应当是研磨问题,师尊你看,这硫磺还未成末。”

“嗯,有可能,咱们换用其他方式制取的原料?某总觉得那尿硝不错!郡府送来的天然硫磺也可以试试。”狐刚子点头,既然炸响了,说明火药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只有精益求精。

“这样,列出其他配方,一点点试验。府君给出的数据太准,我等达不到那般精度,其中定有差池,只能慢慢接近!”过了许久,狐刚子才发出命令道,他刚才不停翻找公孙度送来的化学册子,从前觉得颇为严谨的数字,现在看来很难在现实中达到。

提纯是个大问题!

“喏!”

几个大弟子,以及他们身后的一群小道童立即领命,收拾起试验场,重新开始火药试验。

.....

乘上马车,没多久,胡器便来到了北门之外,北门临近大梁水。映入他眼帘中的便是重重帆影,大梁水上的舟船竟然丝毫不比沓氏少。

木制栈桥远远的深入河中,两侧停靠着数量众多的小舟,还有舟船来往停泊船只之间,不停转运中物资,栈桥上高高的木杆,在人力的牵引下,充当着吊车的作用,将大捆的物资吊运上岸。

装卸货物的力夫,搬运货品的牛车,讨价还价的商贾,各种声音充斥在码头之上。

而在视野所及之处,有些河道被人开挖了个口子,引水入内并且在其中修建了巨大的木轮装置,其正随着水流的冲击而急速运转,木材机械运动的噪音远远传来,像是怪兽的嘶鸣。

“那是水车?这也太大了些!”

那木轮样式的器械,胡器很熟悉,去年在沓氏造船厂他曾经见过类似物件,想不到襄平也有,而且看样子比沓氏的水车更为巨大,动力也更为充足。

想到这里,他再度回头看了眼城中那些矗立的巨大木轮,对他们的作用有了些许猜测。

“莫妨碍交通!靠边靠边!”

就在胡器呆愣愣的望着水车感慨时,手臂挂着红色布条的兵卒上前,呵斥着胡器所乘坐马车驶离道路中央,以让开道路。

“快,让开!”

胡器闻言向后看去,果然,他们的后方已经堵上了不少马车,出乎他的预料,这些马车并没有从侧方超越他们的意思,反而是安静的在后方等待,像是一种无言默契。

“妨碍交通!量尔等是外地人,乃是初犯,给予一次警告!”

江虎看了眼胡器出示的带有糜竺印章的过所文书,收取罚款的手掌念念不舍的收了回来,瞪了车夫一眼,临走前叮嘱一句。

在那些兵卒看乡巴佬的目光鄙视下,马车继续前行,只是这一次小心了许多,就算是要停下,也是靠近路边。

“这都是些农庄的牛车!”

车夫见到胡器的不解眼神,出言解释道:“贵人你看,马车还是少数,还是那些庄户们坏了规矩,拉上黄牛就跑到襄平拉车,搞得襄平如今车马拥堵不堪。”

听见车夫的抱怨,胡器朝着四周望过去,果然,车辆还是以牛车为主,简易的板车配上挽具以及黄牛,就是一辆任劳任怨的牛车,赶车的车夫也与他们这辆马车夫不同,一个个皮肤黧黑,面容朴实,像个庄稼汉。

“怎么?那些庄户,抢了你等的生意?”胡器见状,笑着问道。

“那倒是没有!就是烦他们那群苦哈哈,压低了襄平的行情。”马车夫不好意思的挠头,他们对农庄参与到物流行业,有种天然的警惕。

但农庄因为车辆条件所限,当前还是参与到利益不大的码头货物运输,再者,因为农庄牛马的耕作需求,这种运输服务存在着季节性,正好与辽水冰消之后的船运业契合。

而马车行,主要服务于中高档人群的外出与运输,这在物流行业上,正好形成了互补。

农庄制度,胡器早有耳闻,沓氏的乡村公田不多,但糜竺还是在力所能及范围内,集合农户,建立了农庄。

农庄,在商徒们眼中,可不算是一项好政策。

无他,正是这种给了农民以后路的政策,让商徒的利益无法达到最大。

沓氏商徒中,抱怨劳动力缺乏的声音越来越大。

正是因为农庄的存在,使得沓氏的劳工渐渐缺乏,追求稳定、渴望田土的无地农民逃离了灯红酒绿的沓氏,在官府的组织下,加入了各地农庄。

劳动力资源的匮乏,使得在沓氏经济繁荣下赚得盆满钵满的商徒们需要忍痛付出比以往多一倍的价格雇佣劳工。

“复活周时奴隶制!”

商徒们挤在一块,想出了各种法子,有人想要倒退回奴隶制时代,让商徒干脆使用奴隶生产,全面占有劳工剩余,以此省去那些雇佣的开销。

只是,奴隶制并未得到太大的响应,并不是商徒人性未泯,而是想到世事无常,奴隶制盛行后,商徒破产后也极有可能成为奴隶。

“允许商徒在海外自行招募劳工!”

这一条便是胡器所提出来的,既然汉民能够参与到郡府主导的农庄制度中,从而提高了市场上的劳工价格,那为何不引入那些落后地区的劳动力资源?比如胡器影响力之下的、处于战乱饥荒下的马韩人民?

那些经受汉文化浸染,智力相对正常的马韩人,显然能够胜任汉地的某些工作,胡器能够组织他们来到汉地进行劳作,再将他们的劳动打包发卖。以这些民众所求的微薄薪水,并且其中大多还是以回馈故乡家人的方式进行支付。

种种手段下,在胡器的估算中,这种完全不违法,也不违反道义的生意中,他能赚取巨额利润。

“商徒自行转运中原难民,收取难民船资,或者以难民将来的劳动支付。”

这又是一条商徒们想出的主意,源于黄巾占据青州产生的慌乱,使得大批畏惧黄巾的民众逃离青州,其中有条件的豪富之家已经徜徉在沓氏的繁华中,没有条件的普通民众拼死挤上小舟木筏,消失在茫茫波涛之下。

如此情况下,郡府开始组织船主对青州难民进行转运,只是雇佣海船转运难民的巨大耗费,让以豪富出名的辽东郡府也有些为难,所以转运的规模并不大,反而是对那些难民进行了筛选,将其中的有技术的匠人、有文化的读书人进行优先转运。

见到这种状况,商徒不乏悲天悯人之人,想出此策,既能解那些难民之困,还能缓解沓氏因为缺乏劳动力而产生的底层萧条。

“这法子倒是不错,比我的马韩民工还要好些,至少汉地难民不需要为语言烦恼!”

晃晃悠悠中,胡器想着那些商徒提出的法子,只是当他看向远处冒起黑烟的高大烟囱,嘴角渐渐翘起:“言语不通,某些行业里,未尝不是优势啊!”

“就是不知道郡府会如何施行?会选择哪一条途径?”

想起临行前商徒们争论的场景,他再度回头,望向隐在重重楼阁中的辽东郡府,心中猜测道。

“哞!”

一声牛叫,惊醒了胡器的遐思,他转过头,看向旁边路过的牛车,牛车上积满了大包小包的货物,车轮深深陷在官道的沟壑之中,后面的车夫扶住板车使劲前推,试图将牛车推离此地。

只是,一个人的力气,怎能比得过千斤之力的牛。反倒是因为车辆失衡,板车上的货物倾倒得到处都是。

胡器扭头,好奇那人会如何处置,本以为那人会因此颓丧放弃,跪地大呼。

让胡器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那人的前后。许多与他一样庄户打扮的车夫上前,牵牛的牵牛,推车的推车,搬货的搬货,互相帮助下,一场个人的事故,在短短时间里便获得了平息,仿若无事发生。

“贵人看到的,那都是些农庄的庄户,那些人抱团滴很,不好对付呢!”

车夫扭头,也看到了那幕场景,语气颇为酸涩的出言道。看得出来车夫对农庄庄户的抱团很是羡慕,襄平城里的大小行会与那些进城找活的农庄农户的冲突中,行会之人,鲜有占到便宜的。

胡器搓着小胡子,看了看那些行止有序的车夫,他们的纪律性非平常的市民可比,简直如军伍之人一般。他回过身,坐正了身子问车夫道:“哦?为何如此?某在其他地方,也看到过小民抱团,可没有这些人的气势。”

“听说府君对彼辈颇为看重,还亲自与那些小民盟誓,这些人都自认为是府君的部曲,连官府派出去的吏员面子都不给。”

车夫回过头,扬起鞭子,让马车继续前行,说起自己听说的传闻。

“贵人看到他们的板车了吗?”车夫像是对这种特权人士颇为不忿一般,指向周边的牛车对胡器道。

“看到了,这些人的板车,好像一样!”

胡器循着车夫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发觉了其中问题,天下车辆的形制基本一致,但都不能称之为一样。而胡器眼中的农庄之人使用的牛车,其大小、长宽、乃至于车轮辐条长短,基本是能做到一致,简直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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