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50章 纷乱(1 / 1)白眼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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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斥章、列人两城冒起浓烟,闻知消息的官吏手忙脚乱,心丧若死,以至于打定主意要投效新主时,公孙度却带着完成使命的突击队伍以最快速度退出了战场,在目瞪口呆的冀州官吏眼前,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当中。

烧了袁绍军的后勤补给粮仓的公孙度并未得意忘形,这样的行动,对家大业大且底限奇低的袁绍军来说,伤害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大。

毕竟这个时代里,军队是有食人肉来补充军粮之行径的。

公孙度作为的,正如李孚所建议的那般,目的不在于军队主体的人,而是针对匈奴人那数万马匹,没了粮草补给,匈奴人也不能纵情放马,那么对公孙度当前的威胁也就将近于无。

“叔父,咱们去哪儿?”

斥章城外的旷野里,李信脸上沾满了黑灰,却露出口白牙,脸上的笑容十分明媚,见到远处的公孙度,当即策马靠近道。

公孙度望见李信,淡淡嗯了声,随即注意到李信和他身后部伍身上鼓鼓囊囊的,似乎在城里收获满满。

见状公孙度的脸色冷了下来,以为李信他们不听军令,当即沉声道:“金银绢帛都给我弃了,今后作战,以速取胜,不要为了点金银丢了性命。”

李信闻言,瞪大了眼睛,有些委屈的掀开马鞍上布袋给公孙度看:“叔父,不是金银,都是些豆料、粮食,兄弟们都知道这时节马料的金贵,故而烧之前都各自补充了些。”

见公孙度脸色缓和了些,李信脸色再度变得雀跃,扭扭脖子道“叔父,咱们去哪?要跟那帮匈奴人见仗吗?早听说匈奴人的猖狂了,小子与羌人打过交道、与乌桓人杀过几场,鲜卑人也交过手,就差匈奴人了。不知道他们的战力如何?”

看着李信那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脸庞,公孙度缓缓摇头:“不!这仗打不了了。咱们这一拳,打得太用力,胳膊伸得太长,稍不注意就要被那袁绍翻盘。”

公孙度没有在意李信脸上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微微叹口气,一牵缰绳道:“走吧,退兵!”

随着公孙度的下令,大队的骑兵顿时转向,朝着茫茫的风雪一头扎了进去。

路过广平境内时,公孙度专门在此停留,着了一番补给后,接上了李孚的家眷,绕开了袁绍军发疯般的斥候探查,直直朝着广宗退去。

队伍路过曲周境内时,还能看出些大战过后的痕迹,张辽统带的幽州大军,在此和袁绍的前锋军有过几次小型交锋,皆大获全胜,却最终止步于那些深沟高垒的曲周营寨之前。

天寒地冻,除了突袭,很难攻破有防备的防御工事,这一点,对于拥有大把的攻城兵器的张辽来说也不例外。

张辽在与公孙度分别之后,便就知道自己的任务是牵制袁绍兵力,为此张辽多次示弱,想要引诱袁绍军出城野战。

但出乎张辽预料的是,袁绍一点没有联军盟主的包袱,任凭张辽如何辱骂、引诱,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当起了缩头乌龟,直接让张辽束手无策,开始与袁绍军在攻防中消耗箭矢起来。

当公孙度撤军并与张辽会合时,此刻大军已然拔营东去,一副毫不恋战的姿态,让公孙度为之惊讶的是,往日里那些嚣张的袁绍游骑,这回根本没有尾随探查的心思,简直就是目送张辽远去,而且目送的眼神中带着些小骄傲,那是看透张辽诱敌之计的傲然。

“怎么回事?”

公孙度下巴朝着远处的曲周城点了点,对袁绍军的异常举动很是好奇。

“哈,这几日与袁绍军的交锋,打得最多的就是城下的游骑,这会儿袁绍肯定不敢立即派遣游骑,生怕这又是某的作戏。”

张辽见此也是会心一笑,摇头道出其中原因。此刻见到公孙度全须全尾归来,他很是松了口气,至于公孙度此前派人送来的军情简报,张辽对此却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而今的战场态势,毕竟是幽州军处于攻方,袁绍军防守还来不及。仅仅凭借东郡的曹操,以及平原的刘备就想要翻盘,着实有些天方夜谭了。

此刻公孙度在身前,张辽终于道出自己的疑惑:“主公为何要主动撤兵?”

“很简单,这仗短时间赢不了。时间长了,又一定败,还不如早点松手。”此刻的公孙度心境很是坦然,回答的也很淡然。

“短时间赢不了?时间长了一定会败?”

张辽闻言,一时默然,只是咀嚼起公孙度的话语起来。在他的心中,短时间赢不了很容易理解,以袁绍军而今的防御强度,想要干脆利落的取胜,的确很难,但张辽可是知道公孙度手中可是有能够轻易破城的大杀器啊!

有了火药武器的加持,公孙度可以轻易破开那些不在袁绍军重兵防御的城池,这样的战力,对冀州军的军心打击的威力,完全是不可想象的。届时即便正面的防御再强硬,后方失火的袁绍军又能发挥出多强的战力?

摇摇头,张辽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败,于是望向神情轻松的公孙度,拱手正色询问:“我方为何一定会败?”

策马走在前边的公孙度见此,轻笑一声,回头定眼打量了下正色以对的张辽,当即意识到了虽然张辽这几年打了不少仗,可其对战场的理解还是处于战将的阶段,尚未意识到战争与政治的关系。

对此,公孙度很乐意与其分享自己的见解:

“原因其实很简单,民心不在我。

我不怕侧翼的刘备、以及曹操对我等发动可能的袭击,也不怕那什么泰山兵、亦或者匈奴骑兵对我军的威胁。

我唯一担心的,其实是新入之土本就不稳的民心。

这一路上,我等进军的速度太快,受降纳叛也太多,以至于后方始终存在隐患。

文远,两方势力的战争,若是不能一开始摧枯拉朽的解决掉对方,就会沦为两方势力的物资、人力的消耗战,这时候比较的就不是正面战场上的兵卒战斗力了。

而是对各自治下统治力的一种考验,谁能在稳定基本盘的基础上,供给最多的粮草,整训更多的兵源,调集更多的资源,亦或者招揽足够多的盟友,谁才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而目前之状况,短期看来,我等将袁绍逼进城池中当起缩头乌龟不敢出战。

可长期看,却是他袁绍通过深沟高垒,将我大军阻碍在外,以外交连结外州军力,以威望召集盟友援军,反过来将我等置于了被动境地。”

说到这里,公孙度伸手在有些愣神的张辽肩膀上拍了拍,接着长长叹口气,一道白色烟柱自口腔冒出:

“这其实也有某的过错,当初太过小瞧了他,想他袁本初毕竟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世家子弟,以他的家底,不会那么容易被我等彻底击败。这回我等只要稍有闪失,立即便有万劫不复之境地。”

听了公孙度的解释,张辽神色有些恍惚,此刻他重新回顾整场战事,在涿郡大胜之后,包括张辽在内的幽州众将都沉浸在胜利的狂喜以及接二连三敌军投诚的惊喜当中,却没有意识到,随着大军的脚步迈进,危险也随之靠近。

与公孙度稍有不同的是,张辽对幽州的感触不深,在他的眼中,辽东才是他们这支势力的真正后方,而如今的他,可谓真正意义上的孤悬于外。

但从公孙度的话语中,张辽也能体会到其人对冀州本土豪强的忌惮以及不信任。

“主公对冀州的投靠士人,心存芥蒂?”

看着张辽试探询问,公孙度笑了,他心道这可不是心存芥蒂这么简单,通过这段时间对冀州豪强的了解,公孙度可是存了掘了他们祖坟的心思,此刻公孙度与那些豪强看似亲密无间,其实间隙暗生,只待一粒火种来引爆这个火药桶罢了。

公孙度忽地驻马,望向远处一片青黑色的树林,指着远处的树林道:“此地距离广宗城,不过一日行程。今日文远且在此地宿营,隐蔽好大军踪迹,顺带还可以看场好戏。”

张辽蹙眉,朝着远处的密林瞅了眼,那就是处不起眼的树林罢了,尽管心有疑惑,却还是老实的下令扎营,只是心底不免好奇到底是场什么样的好戏。

而在张辽远去指挥行营后,公孙度身后冒出一个人影,人影整个人都藏在斗篷内,唯独露出双冷飕飕的眼睛,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主公,后方有急报!”沙哑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公孙度却并未显出任何惊讶,反而淡然问道:“广宗城的老鼠开始活动了?”

“广宗城的密党正在四处勾结,只是碍于主公兵威,尚无人敢于现身活动。”斗篷人一边嘴里应着,一边双手恭敬的奉上封经过密封的信函。

公孙度闻言轻轻嗯了声,手上动作不停,拆开信函一看,当即有些牙疼的吸口凉气。

因为信函中赫然写的是幽州发生的一场变乱:广阳郡人阎柔以公孙度阴谋刺杀前州牧刘虞为理由,于上谷郡起兵,袭杀乌桓校尉邢举,招诱北地鲜卑众南下,人数达十万众,太守高焉正竭力抵挡。

啪!

公孙度迅速合上信函,脸色一片阴寒,语气也因为这条坏消息冷了几分:“来不及了,传令回去,立即发动,既然老鼠不出动,就多放些诱饵,某没时间与他们在这周旋!”

“喏!”斗篷人闻声一颤,似乎都被公孙度这句话背后的杀意所触动,在马背上抱拳领命后正要出发,就听公孙度一声喊:“慢着!有个人你们带回去,这人有些才智,应当能与尔等有些帮助。”

一刻钟后,将整个人裹在毛皮中的李孚伏在马背上,迎面打来的风刺骨的寒,前方那些一路上一言不发的黑衣护卫,让他更加的心中惴惴。

望着前方无尽旷野,李孚强压不安,回想起公孙度的命令内容,不由打个哆嗦:“这事若是干成了,简直就是与冀州的大小豪强结下了死仇啊。”

可想起自己在广平城的种种,他又重重叹口气:“罢了罢了,一不做二不休,我李孚又不是冯孚,冀州豪族生死,与我何干啊?”

李孚一行不惜马力,当日下午便就进入了大军聚集的广宗城。

木央扫了眼来自公孙度的信函,上边除了对此次行动的指示外,就是对眼前这位高大士人的才能的推崇,言下之意便是让木央多听从此人的意见。

“子宪兄请坐,广宗城的内情,以及此次行动的策划都在此处,兄台尽可一观。”

听着木央客气的话语,李孚没有过多推辞,深知时间紧迫的他当即落座,一把拿起桌子上的文件,一目十行的扫视起来,同时另一只手也动作不停,直接抓起旁边的糕点就往嘴里送。

唰唰的书页翻动声,与糕点的咀嚼声同时在房间里响起,木央并未在意,反而让闲杂人等退出,很是和气的给对方添一杯水。

过了许久,李孚将桌上的糕点吃完的同时,也将行动简要将将看完。随后他闭目片刻,像是在心中构思一般,最后睁开眼睛看向木央,很是恭敬的起身行礼道:“属下有些想法....”

“子宪兄有何高见,但讲无妨,此间你我二人,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木央表现的很是大度,拦住对方的行礼,连连摆手道。

李孚恢复了此前在公孙度面前的自信,轻轻一抚短须“并非什么高见,不过是些古人的故事。引蛇出洞,以假乱真,浑水摸鱼罢了。

木老或许不知全貌,可在下在主公身前,对袁本初的布局,可是清楚的很,在外都能推断出那些人的计策全貌,

眼下正好利用两方消息断绝,信息不对称之有利时机....”

听着李孚的讲解,木央眯起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嘴角也慢慢翘起。

当日夜间,重兵云集的广宗城忽地风起云涌,人心动荡起来。

先是有身受重伤的骑兵自东城门而入,引得城内多方势力一片侧目,经过多方打听,这才有丝丝缕缕的消息透露出来。

正是这丝缕消息,让城中士民的心头一颤。同时这条消息,就如风中野火,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城中肆虐。

“听说了吗?甘陵失守了!平原刘备带兵突袭,击败了使君帐下的柳将军。而今其人占据了清河国。”

“刘备?没听过啊!”

“嘿,刘备刘玄德啊!卢中郎的弟子,袁本初的盟友,此次出兵,定然是受那袁绍的指使。”

“啧啧!清河国一旦失守,大军侧翼暴露,不妙了啊!”

“是极!主公与张将军领大军在外,正与那袁绍在曲周鏖战,此刻传回这等消息,嘿....”

“可不是嘛,正是这等坏消息,才会被州府的幕僚紧密封锁,若非我小舅子在幕府为书吏,也是万万不能知道这等秘事的。你们说,幕府这般小心是作甚?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罢了,届时遣一偏师,便可击败此僚啊....”

“这你就不懂了,那刘玄德兵力虽少,可位置紧要啊。只要他们谨守漳水要道,就能断我大军粮道....”

“嘘!噤声!这等事情也是你我能够置喙的?不怕军兵前来捉拿了你等?”

“嘿,我可不怕,我家子弟就在军中当差....”

就在众人为这条消息交头接耳时,一条更为炸裂的消息传了过来。

“不好了,南边也有受伤斥候归来,听说清渊境内出现了曹姓军队的踪迹,人马众多,浩浩荡荡,正在向广宗逼近。”

“曹?是了!曹操,曹孟德,这位可是个狠人呐!此前在东郡绞杀黄巾军,杀得黄巾溃不成军,斩杀叛贼数万,直杀得那些黄巾贼胆寒,再也不敢犯境。”

“又是一名猛将?怎的也来咱们冀州凑热闹?斥候败退归来,估摸一算,怕是与其距离不足五十里,这...也就两日行程,不妙,不妙啊!”

“还能有何原因?袁本初请来的救兵呗!看来我等都小觑了这位袁盟主,曹操、刘备两路救兵迫近。此战,公孙使君形势,大为不妙啊!”

当广宗城的人们为两条坏消息交头接耳,故作姿态的忧心忡忡时,其他的消息就如决堤洪水一般向着众人席卷过来。

“幽州变乱,阎柔掀动叛乱,招引鲜卑众,聚众数十万!”

“河间国有乱民举旗,言称幽州人不给冀州人活路,要杀尽境内的幽州将校、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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