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9章 平阳攻略,猛将归顺(1 / 1)芈黍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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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坂乃进出关中之要道,正需大将把关守隘,末将不才,愿为明公守此要冲!”孙万东又表态道。

孙万东自是不愿意调离蒲坂,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就和苟政费尽心思将安邑作为大本营经营一样,孙万东在蒲坂,借助其形势要冲的地位,也获得了大量发展。

且不说孙万东的发展,是否能够长足,是否具备可持续性,但几个月下来,仅在蒲坂,便拥兵六千余众,比苟政持续稳步扩充的中军还多。

蒲坂虽处秦晋要冲,但以其当前的民财力,是远远无法供养这么多军队的,尤其是孙万东还没有一点发展生产的举措。

辎需何来,一则靠此前缴获积累,二则靠安邑这边的协援,三则从当地士民身上敛聚。还有一条办法,则通过渡河西进,在冯翊郡内抢掠,不过这一条,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苟政严厉禁止了,在后面开设榷盐场时,交易所得,也分润一部分与孙万东。

如此,方才勉强维持着走,虽然日子很拮据,但孙万东已经很满意了,有一块自己的地盘,有一支战力可观的部曲......

这样的情况下,苟政突然提出要换防,要改变习惯,要打破那种自在舒适的状态,孙万东岂能愿意,他几乎本能地感到排斥。

“将军切莫误会!”见孙万东那显于脸上的不快,苟政微笑着出言安抚道:“我提此议,并无他意,实是有要事相托,而麾下诸将,舍将军再难想到其他能够担当重任的人!”

听苟政这么说,言语间有满满的恭维,孙万东脸色好看了几分,问道:“不知明公有何差遣?”

苟政表情一肃,答道:“我欲表将军为建义将军、平阳太守,领军暂驻闻喜,目标则是,北上夺取平阳郡!”

孙万东闻之,眉毛上挑,面上的排斥感顿时消散许多,惊喜之色也一闪而逝。不管如何,至少苟政明面上开出的价码可不低。

要知道,苟氏集团下属的部将们,被“表”以将军的,只有苟政、苟雄两兄弟,一个龙骧将军,一个建威将军,严格意义上来讲,只有二人有资格被呼为“将军”。

苟政的意思,是要孙万东来做这第三个将军了,在那些苟姓部将之前。在任何一个势力里边,争名次,排座位,都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众人努力奋进的源动力之一。

对此,孙万东从不避讳,也不会觉得自己不配。而除了“建义将军”这个诱惑之外,苟政还大方地把“平阳太守”交给他,毕竟,就连整个苟氏集团,也才勉强把一个河东郡保住......

不过,在短暂的心血来潮之后,孙万东迅速冷静下来。孙万东此人,性情性情刚烈,作风强势,但他从来都不只一单纯武夫,他是会用脑的。

只稍加冷静地思考一二,便按下那颗骚动的心,看向苟政,郑重道:“得明公如此看重,末将感激!然而,明公不是方与那张平弭兵,并州大军才撤,这便要北上袭取平阳,我自无畏惧,只怕引得并州军折返,大战再起,坏了明公筹谋!”

孙万东倒不是在意苟政是否出尔反尔,他只是觉得,这种前后矛盾决策与举措,太过危险,未必能有好结果,这是同样是一种本能般的嗅觉与谨慎。

注意到孙万东那警惕的表情,苟政却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说道:“将军所虑,确实有理!不过,这其中却还有一些将军不曾知晓的关节!”

“敢请明公示下!”

苟政语调从容地解释着:“并州军那边,并非铁板一块!尤其是张平与羯赵平阳太守王泰之间,竟成水火不容!此番,并州军突然大军南下谋我,背后策动的,实乃邺城朝廷,是那石闵!

而王泰,则是石闵派来,监视张平进兵的人?张平野望不小,自立之心昭然,两者之间,又岂能相处融洽?此次,我军终能与并州弭兵罢战,同张平与邺城朝廷之间的嫌隙是分不开的。

眼下,于张平而言,他更忌惮的是有羯赵朝廷做靠山的王泰,对我们这些叛贼余党,反而能交好合作!因此,我军若北攻平阳,固然可能引起张平反感,然而比起占据平阳之王泰,又并非不可接受......”

苟政一番话,其中透露的信息太多,也有些复杂,让孙万东甚费脑筋。苦思难以得解,忍不住向苟政问道:“这些了细节内情,明公是如何知晓的?”

“我自有办法!”苟政嘴角挂着点浅浅的自信的笑容:“不过,说出来或许将军也难以置信。这其中诸多内情,很大一部分,恰恰是张平使人告知于我!

张平存着什么意图,并不难猜,但也正因如此,也方给我们可乘之机,我也才生谋取平阳之心......”

孙万东依旧惊讶,但对于此事,心中的顾虑也已经打消了一大半。对一郡之地,孙万东又怎能不动心,迎着苟政那带有几分狡猾的目光,提了口气,郑重地拜道:“向使如此,末将愿提兵北上,为明公攻略平阳!”

“不过,末将希望,将滞留蒲坂及河北的部曲,悉数抽调至闻喜,另外,攻略所需之辎需粮械,还望明公支援一二!”

“这些自不成问题!”苟政当场道:“我在安邑,当就近为将军后盾!”

“多谢明公!”

看着孙万东,苟政又以一种叮嘱的语气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将军当于闻喜,整军经武,厉兵秣马,做好北上之准备。”

“诺!”

“那王泰实则同我们一样,于平阳郡而言,也只是外来者,想要统合郡内,也不是简单容易的。不过,他有羯赵朝廷的委任,多少有些用处,因此并不能给他太多整合的时间。再兼他还有两千邺城禁兵相助,不可大意......”苟政一边思考着,一边交待着。

对此,孙万东却显得很自信,言语间尽显豪情:“邺城中军,亦不为惧!当初,我等还是东宫高力,如明公所言,只要并州军不横加干涉,末将有信心将那王泰擒来!”

“接下来要筹思的,也恰恰是设法,让张平尽量保持中立!”苟政认可地点头道。

再经一番细致的讨论与筹划后,孙万东怀着一种满意且不乏激动心情退下了。于他而言,只需换个思路,那么前方便是海阔天空。

仔细想想,即便没有平阳郡的诱惑,闻喜也是河东大县,在陈晃以及郭毅为首的地方士民努力经营下,比之蒲坂的惨淡,情况也要好太多。

两者相易,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他孙万东,至少不会亏!

至于苟政,他所做的一切谋划与决定,从根本上,还是服从于他的“关中战略”。将孙万东从蒲坂调离,就有如搬开一块拦路的石头,将这座战略要冲,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虽则,孙万东在蒲坂,并不是毫无节制地剥削掠夺,但他的一些作为,却不可避免地给苟氏集团造成负面影响。

对内,就有不少部将反应,苟政一方面约束部众,处罚那些违反“三约”的将士,对孙万东为何放任不管。虽然各地部将,违反军纪军规的事情层出不穷,但也少有像孙部那般明目张胆的。

对外,孙万东掊敛士民的做法,也与苟政一直试图与河东郡本地士族豪强联合的政策相冲突。而他几次率军渡河,对冯翊郡进行抄掠的做法,不只可能引起关中额外的关注与警惕,还继续败坏着他“苟军”的名声。

这对今后进兵关中,显然是不利的,而不利于战略的问题,苟政就得设法解决。基于此,将孙部调离,另作他用,便是苟政的办法。

相比之下,攻取平阳的想法,都算是顺带的事,成固可喜,不成也不足为忧。

甚至于,苟政此举,也有为将来进兵关中的后路做准备,虽然苟政有“舍河东而就关右”的决心,但如非必要,还是不宜轻易放弃,而有朝一日,孙部便可以作为河东的屏障。想想当初他在华阴的表现吧,这也算是他所擅长的。

当然,苟政对那王泰,也的确有忌惮之意,有这样一颗邺城朝廷的钉子扎在平阳,显然会对苟政与河东造成威胁。即便军事上的威胁不大,影响到河东与并州“做生意”,影响他与张平之间的友好往来,那也是重大罪过。

另一方面,作为羯赵朝廷,或者说石闵在河东地区的代言人,从个人的角度,苟政也得设法将其消灭。如非张平那边透露,苟政是怎么也想不到,此番危机,背后竟是石闵在策动。

其人之心胸与气量,实在是不大,连邺城朝廷,连中原群雄地都没摆平,还有心思来干涉远山相隔的河东郡,只因当初谷水之败,难怪历史上无法成事,所谓“冉魏”不过昙花一现......

别人打了一巴掌,见得机会,自然要用力地甩回去。而在对付王泰的事情上,苟政判断,他与张平之间,是有共同立场,也有妥协空间的。

当然,何时北上,如何北上,还需仔细筹谋一番,毕竟人心从来多变,也难以揣测。但孙万东这柄尖刀,苟政却是选定了!

对苟张二人之间的秘密媾和,苟军这边引发了诸多反响,并州军那边同样非议不断。有一人喜欲狂,那就是马先,虽然通过苦肉之计回到并州,得到了张平叔侄的信任,但他很是为将来着恼。

当苟、张两股势力达成和解之后,他的“间谍”生涯,自然得以更为平顺地展开。顺便提一句,通过南下的一番“辛苦牺牲”,马先得以进入张平幕府,被拜为从事。

不管是事业还是利益,都将得到长足的进步,有鉴于此,哪怕脖子上套着索命的绳索,他也甘之如饴。而得知马先的境况之后,苟政也松了口气,这颗暗子算是真正埋下了。

而比起马先的欣喜,王泰可就怒不可遏了。张平的蛇鼠两端,王泰早就发现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张平竟然敢公然与苟逆媾和。

虽然张平在撤军的之事上,还搞些欲盖弥彰的理由与花样,说什么他讨贼之心甚坚,但力有不足,后方不稳,不得不先撤军,待讨灭并州乱贼之后,再行南下。在此之前,这讨伐重任,就只能先拜托王泰这个讨逆将军了。

这番说辞,几乎将王泰刺激得吐血。最后在撤兵时,张平又说,他此番南下,正是为送王泰上任,结果也算功德圆满。

王泰是个有见识的人,已经预感到他在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张平的并州军还没撤回并州境内,苟政这边已经琢磨起要将他一口吞下了。

......

“主公,弓蚝带至,敬请发落!”堂间,郑权带人,将那汾水之边,力挑苟军几十名部卒的弓蚝带上来。

前者忙于军机,如今终于得空,处置这名猛将了。

半个多月的囚牢生涯,让弓蚝显得有几分狼狈,困兽总是最危险的,而此时,弓蚝身上便释放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就像一头饿虎一般。

注意到弓蚝手脚上戴着的镣铐,苟政吩咐道:“去镣铐!”

郑权掏出一柄钥匙,上前帮其解开,沉重的束缚一松,弓蚝下意识活动了下手脚,惊得郑权佩刀半拔。见其反应,弓蚝不由一乐,目光转向苟政,面带好奇,主动问道:“汝欲何为?”

堂间,郑权领着八名亲兵,侍卫在侧,一个个如临大敌。苟政微蹙,冲郑权吩咐道:“把人都撤了!”

“主公!”郑权脸色微变,欲行劝谏。

“这等阵仗,除了漏怯,别无他用!”苟政这么道:“撤了吧,如此有违待客之道!”

郑权这才将亲兵撤下,但他自己,依旧持刀立于堂侧,警惕地盯着弓蚝,不敢有丝毫大意,实在是当日在汾水,此人表现过于炸裂,是个十足的危险分子。

“你算是个英雄!”而弓蚝听了苟政对郑权的交待,却做出这样的评价来。

“壮士才是真豪杰也!”迎着弓蚝打量的目光,苟政轻笑道。

“你打算如何处置于我?”弓蚝面上有少许的动容,沉声问道。

“这何需言讲?”苟政手一摊,感慨着说道:“猛士如弓蚝,正是可遇而不可求者!如得效力,何愁大事不成!”

“然而,当日在汾水之畔,你却下令要杀我!”弓蚝冷声道。

“战阵之上,是敌非友,生死相拼,岂能留手?以壮士之骁勇,我若有丝毫犹豫,只怕麾下会死伤更多将士!”苟政拱手道:“若壮士因此耿耿于怀,那苟政在此,就先行致歉!”

苟政说此言,实在好听,而弓蚝听了,粗粝的面庞上,也流露出少许不好意思。

见状,苟政趁热打铁,继续道:“弓壮士当知,我与并州,已然获得和解,我将前者所俘之上党将校,悉数放归,独留壮士于营中,可知为何?”

“无他!”不待其回答,苟政又道:“因此在我眼中,两千上党将士,也不如一个弓蚝!”

苟政话已至此,情绪与氛围显然也到了,早有盘算的弓蚝,也不矜持了,当堂拜倒:“如蒙明公不弃,蚝愿效力麾下!”

“好!好!好!”

见状,苟政快步下堂,面色兴奋,嘴里连带三声好,亲自将弓蚝扶起,仔细打量他两眼,盛赞道:“我得弓蚝,功业可立,大事可期啊!”

说着,还捏了捏弓蚝没有受伤的那条手臂,肌肉不算太凝实,但隐隐能够感受到其中隐藏的沛然之力,眼神中,终于生出了些真正的波澜。

“伤情如何?”

“幸赖军中医师疗治,已然恢复七八!”

“还需委屈一二,先在我将军府卫队任职!”

“但凭主公驱使!”

弓蚝在上党军中,虽有勇名,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队主,却也没有太大的落差。而苟政的礼遇,不管是真心也好,作秀也罢,总归让他感觉很舒服......

当然,弓蚝所不知的是,苟政实则已经为他准备了一支部曲,上党的俘虏他可没有傻傻地全部放回。

此前俘虏有两千余人,苟政从中精挑细选了五百余卒,编成一营,只要弓蚝能够经得起“忠诚”考验,再立些功劳,那么他就是最合适的统领人选。

能够收服弓蚝,根本原因,还是两点,一是苟军的实力做底,这是根本;二则是,弓蚝还想活呢,他可还年轻,功业未立,声名不显,自当保留有用之身。

苟政的待下作风,实则从未改变过,但也就对这些“新人”,效果奇佳。原因为何,只在苟政一步步打出来的名声与权威,声望越高,效果就越好。

而像那些从微末之时就追随,那些见识过“苟三郎”的老人,你就是掏心掏肺,也未必能让他们打心里信服敬畏。然而,矛盾的现实就是,苟政暂时能够依靠的,还是那些老人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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