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司衙门,行刑室内。
一个满脸血污的男子,被绑在十字架上,有气无力的呻吟。
如果薛宝玉在的话,就会发现,此人正是昨日被救女孩的父亲。
肖正眼神冰冷的看着男子,他神色无比阴鸷,挥了挥手,属下顿时舀了一瓢盐水,泼在中年男子身上。
“啊啊啊!!”中年男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如夜枭般尖锐沙哑。
长久的拷打,已经让他的嗓子坏掉了。
他想死!立马就去死!
强烈的疼痛,已经战胜了死亡的恐惧感,中年男子痛哭流涕,卑贱的如一只狗,大声祈求道,“求求你们,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如果死亡,就能一了百了的话,那明镜司发明的这么多套刑具,岂不没有了用武之地?”肖正神态有些癫狂,指着中年男子,厉喝道:“都怪你们父女,若非是你们,我的儿子也不会死……
对!他就不会死……哈哈哈,我死了儿子,也让你尝尝失去女儿的滋味,哈哈哈……”
肖正一边大笑,一边拍着手掌。
属下拖来满脸恐惧的小女孩,当着中年男子的面。
肖正找来一根铁签,对准小女孩耳朵,缓缓插入。
“爹,我怕……”
“圆圆,住手,你给我住手啊啊啊!!”
噗……
铁签贯穿了小女孩的脑袋。
娇小的身躯顿时瘫软在地上,没了呼吸。
“啊啊啊啊……”父亲发出如恶鬼般的惨嚎。
他在十字架上疯狂的挣扎,大张着嘴巴,想要骂,却已经痛苦到失声。
渐渐地,父亲怒瞪着双目,没了呼吸。
唯有一对怨毒至极的眼眸,让在场的人,脊骨发冷,不寒而栗。
肖正低低笑着,片刻后,他神色恢复平静,漠然道,“拖出去,埋了。”
“……是。”一旁的番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肖正已然疯魔,开始肆意迁就无辜之人。
凡是这段时日,和肖耀光有所牵扯、接触的人,统统都抓入了明镜司衙门。
一番严刑拷打下,具成了尸体,身上就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地方。
这对父女有错吗?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再怎么赖,都不会赖在他们身上。
但肖正就是不管,他就是要发泄。
发泄肚子里的邪火。
不关乎真相,也不关乎对错。
凭的,就是他安陶县明镜司负责人的肆意妄为!
“大人,属下已经查明,当日除了余泽外,还有两人在现场。”
“谁?”
“薛宝玉和唐春学。”
肖正沉默片刻,语气森冷道,“给我抓!”
番子面露迟疑,但看着肖正那吃人般的目光,当即打了个哆嗦,连忙应诺。
……
“薛童生,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走。”午时,一队番子闯入薛宝玉家里。
态度颇为客气,但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疑。
薛宝玉淡定的点了点头。
明镜司能查到他头上,并不意外。
只需将当时的街坊邻里都找出来,互相指正,当时谁在现场,一问便知。
毕竟,薛宝玉和唐春学,都是新晋武童生,关注度比较大。
问多了,自然有人知道他们俩的样貌,迟早会查到他们身上。
“还是躲不过去吗?”薛宝玉叹了口气。
明镜司的效率不错,此案才过去三天,就一路摸排到了他这里。
薛宝玉倒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来,这事压根就不是他做的,他问心无愧。
二来,就算是他干的,也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
明镜司再神通广大,消息灵通,两张脸都不一样,他们上哪找证据去?
“宝玉兄……”来到明镜司衙门,不出意外,唐春学也被“请到”了这里。
薛宝玉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
在几个番子带领下,薛宝玉来到行刑室。
看着血液未干的一众刑具,薛宝玉神色平静的找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倒是冷静。”阴影里,传来一道森冷的声音。
“肖大人,有什么事就抓紧问吧,我毕竟也不是吓大的。”薛宝玉语气充满无奈,“你应该知道,我颇通催眠之术,心理战术对我是无效的。”
肖正从阴影里走出,目光冰冷的俯瞰着薛宝玉,“三天前的晚上,你在哪?”
“家。”
“谁能证明?”
“薛元湘、鱼晚舟。”
“她俩跟你是什么关系?”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我私人厨娘。”
“我若将她们找来……”
薛宝玉抬起头,笑容玩味,“你可以试试。”
“呵……你威胁我?”肖正仿佛听到一个很可笑的事。
“不是威胁,我一个小童生,在肖大人眼里算什么?只不过,这俩人都是秋白武馆慕师傅的亲传弟子,你若不怕,可以试试。”薛宝玉揶揄。
肖正双拳紧握,面容狠厉道,“你当我不敢?我刚死了儿子,我没什么害怕的……”
“肖大人还年轻,死了一个,大不了以后再生呗。”薛宝玉淡淡道。
“你他妈说得轻巧!”肖正怒吼,一对眼眸覆满血丝,整张脸都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老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养大,一点苦都没有让他受……”肖正厉喝,整个人状若癫狂,“我让他死,我要让他断子绝孙,满门抄斩!!”
“难怪能教出这么个混账。”薛宝玉目光阴冷的心想。
子不教父之过。
肖耀光有今日的下场,值得肖正这么多年以来的培养。
肖正发癫过后,又迅速冷静下来。
这让薛宝玉极度怀疑,他现在的精神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你这种状态多久了?”
“呵,你也怀疑我疯了?”肖正冷笑,“我若疯了,你就不会好好地坐在这里了。”
“哦……”薛宝玉翘着二郎腿,很想说,“我不豫”
但一想到肖正此刻的状态,也就不打算刺激他了。
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身官袍的魏邦德来到行刑室。
看到完好无缺的薛宝玉,微微松了口气。
“肖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魏邦德厉喝质问。
你残害普通老百姓,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你发泄。
反正出了事,也是你担着,跟我没关系。
可若是动了薛宝玉、唐春学,可就不得了了。
且不说俩人背后的势力,若官司打到府衙,他魏邦德也得吃瓜落儿。
“我什么意思?例行询问,配合调查,这借口满不满意?”肖正冷声。
魏邦德胸膛一阵起伏,指着肖正,气的说不出话来。
“大人!”一名番子来报,小心地看了眼肖正此刻的精神状态。
冒着冷汗,凑到跟前,低声说道,“大人,有情况,五天前,公子在醉香楼因浮梦姑娘,和两名药材商起了冲突。
双方发生口角,吵得很激烈,但并没有动手。
公子出事那天晚上,有人看到那两名药材商,出现在醉香楼,约莫酉时三刻离开。”
肖耀光死的地点,距离醉香楼很近,说明他那天晚上,想要去醉香楼狎妓。
结果却死在了附近的水渠。
事后经过仵作的验尸,死亡时间也推断在酉时二刻到三刻左右。
浮梦姑娘,是醉香楼的花魁,艳名响彻安陶,不知吸引多少达官显贵,为其一掷千金。
两拨人在那晚恰好遇见,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即起了争执,继而大打出手。
两个药材商精通气血,一时出手太重,将肖耀光打死……薛宝玉在一旁暗暗推理。
杀人动机、作案时间都有了,唯独缺少一份关键性证据,就能形成一套完整的证据链。
该!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若肖耀光平日低调点,像薛宝玉一般,也不会有杀身之祸。
没有摆平一切的能力,就这般高调乖张,你不出事谁出事?
“那两个药材商在哪?”肖正急切询问。
“他俩是熟面孔,平遥庄人士。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安陶县贩卖药材,是醉香楼常客。
两天前,就派了一波兄弟去平遥庄,抓他们俩个回来问话,结果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那几个兄弟也已经失去了联系!”番子满脸凝重道。
“有鬼!”肖正突然变的兴奋起来。
案子终于有了进展。
当下,也顾不上其他人。
点了一队番子,他亲自骑着快马,前往平遥庄抓捕。
……
薛宝玉看着后院蒙上白布的尸堆,面无表情。
这些都是被肖正严刑拷打致死的无辜之人,甚至从白布形状上,还有几个小孩子。
魏邦德一阵长吁短叹,假模假样的怜悯。
“这个肖正太不像话了!本官要参他,参他草菅人命,参他……”
“魏大人,学生有一惑不解。”薛宝玉打断魏邦德的表演。
“什么?”魏邦德面容温和地,望着这位上进少年。
“你知道什么叫做父母官吗?”薛宝玉淡淡地丢下这个疑问。
旋即拔腿离开了明镜司衙门。
只留魏邦德一脸铁青的站在原地。
最终无地自容的掩面而去。
……
……
安陶县,郊外。
一袭黑袍,面容妖治的青年,骑着一匹快马,沿着官道,徐徐朝平遥庄而去。
“某,大侠鸽一刀,专为不平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