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府,清香四溢的大堂内,夏后璃人轻轻拍了拍手,一团雾霭飘来,像是翻滚的云团,继而凝聚成一道妙曼的人影。
“这位是幼白,是我的贴身侍卫,我把她留给你,配合薛总兵查办四海教一案。”夏后璃人道。
薛宝玉打量着面前,衣着紧身衣,身材浮凸的女子,她扎着一个干净利落的丸子头,娇容冷艳,漂亮的杏眼落在薛宝玉身上,略微审视后,便抱拳道,“见过薛巡察使。”
“幼白姑娘不必多礼。”薛宝玉客气的回了一句。
“我的身份太过敏感,无法在这里久待,我也是以查办萧元君一案,才得以与薛总兵一见。
萧元君的案子,我会继续深追下去,四海教走私贩卖人口一案,就有劳薛总兵多多费心了。”夏后璃人轻声。
“臣遵命。”薛宝玉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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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后,送走大宁长公主,平侯第一时间,召见薛宝玉。
话里话外,都在打探夏后璃人,跟薛宝玉谈了什么事。
“陛下对太子很不满,怀疑萧元君一案,太子是主谋,所以派长公主殿下,去查太子。”薛宝玉坦言。
至于像什么四海教、自己兼任明镜司巡察使等事,自然是直接忽略。
平侯目光微动,笑着岔开话题,又跟薛宝玉谈了谈工作上的事,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的说道,“薛总兵如今在魏国,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魏国皇室和神剑派,共同发布悬赏,谁若能擒杀你,封武侯,赏万金,引得许多老一辈混元宗师,都心动不已。”
薛宝玉神色淡静,这些情报,他已经通过明镜司知晓,而且了解的远比平侯更加详细。
他如今身居巡察使,算是明镜司高层,想要什么情报,只需一句话,幼白就能帮他搞到。
魏国的武侯,相比宁朝的武侯,无论是权势还是地位,都要逊色一筹。
毕竟,魏国以枯荣道宗、万妖宗为最。
武侯这种朝廷册封的爵位,自然算不得稀贵。
但话虽如此,可到底是一个武侯爵位。
魏国也算是下了血本,为了对付薛宝玉,竟不惜拿出一个武侯爵位来。
至于神剑派,是魏国第一剑道势力,司泉龙,便是神剑派的长老。
在混元宗师圈子里,论剑道,司泉龙被誉为魏国第一剑道宗师。
如此重要人物,被薛宝玉所斩,神剑派岂能放过他?
然而,情报上所示,虽说魏国拿出的筹码,不可谓不重,但你也得有命挣钱,有命花。
像司泉龙这样的狠人,都被薛宝玉所斩。
一般的混元宗师,哪里能镇得住他?
别说擒杀了,恐怕是一去不复返。
由此,薛宝玉最初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通过斩杀司泉龙,得以震慑敌人,让对方不敢轻言挑衅。
“多谢侯爷提醒,属下知道了。”薛宝玉平静道。
平侯瞧着薛宝玉丝毫不慌的模样,唇角缓缓勾勒出一抹笑容,“有定力,不愧是陛下看重的臣子。往后你可以常过来,与本侯多走动走动,毕竟,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是吧?”
“下次一定。”薛宝玉轻笑。
……
……
……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月有余。
寒冬已过,初春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消融了厚厚的冰层。
冰雪融化后,所形成的溪水潺潺声,萦绕在众人耳边。
形成一幅赏心悦目的,冬春交际的景象。
这段时日,眉州战事仍旧激烈。
青州这边,魏国沉寂多日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挑战。
只是从原本的针对薛宝玉,转移了目标,挑战偏将、甚至千户一级的武者。
偏将,对应抱丹期。
千户,对应筑元期。
有明世绪等南庙寒门成员支援,偏将一级,不管是质量还是人数,都得到了提升。
如今的关字营,武者的整体质量,绝对能问鼎三大营第一。
魏国武者,或是妖魔,往往挑战关字营,都会吃瘪,折损许多顶尖的高手。
日子长了,魏国这边也学聪明了,把目标转移到了凤字营和虎字营。
一瞬间,凤字营和虎字营的伤亡直线上升。
就连邵银秀也在一次挑战中,受了重伤。
随着战事扩大,前线不断地减员,朝廷也加大了征召力度。
大批天庙子弟赶赴边关,边陲地带,瞬息变得风声鹤唳。
“一年不见,听闻薛师兄已经坐上总兵之位,真是不敢相信,一年多以前,薛师兄才刚刚拜入南庙修行,不成想,短短一年多的光景,师兄就已经领先同代人一大截了。”
总兵府内,端木璐望着面前的年轻总兵,不胜感慨。
端木璐出身将门,此次奉朝廷征召,赶赴边关,第一时间,就过来拜访薛宝玉。
望着昔日友人,薛宝玉心里也是颇为欢喜。
之前,端木璐曾就聚贤社暗害自己一事,通风报信过数次。
这份恩情,薛宝玉始终都记在心里。
“你被分配到了哪一营?”
“凤字营。”端木璐颇为无奈。
“和邵银秀同营。”薛宝玉点了点头。
“这是聚贤社的安排,师兄想必也看出来了,这一次聚贤社所有成员,都分配到了虎字营和凤字营,没有一个,分配到关字营。
如此一来,关字营在三大营中,领先的地位,直接被虎字营和凤字营夺走。
今后,魏国着重突破的点,八成又会瞄向关字营了。”端木璐说道。
这段时间,随着关字营实力大涨,倒是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毕竟,柿子得挑软的捏。
魏国的武者就把矛头,对准了实力相对薄弱的虎字营和凤字营。
但此刻,得到聚贤社成员补强的虎字营、凤字营,实力又超过了关字营。
关字营如今才安稳不几天的日子,怕是要走到头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家来到边陲,可不是来过安稳的日子,除了立功受赏外,更重要的,是磨砺自己的武道,在战争中、生死搏杀中成长、突破。”薛宝玉沉声。
端木璐轻笑道,“还是师兄看得透彻。”
“像这种将领、筑元以上武者的生死搏杀,其实还好,哪怕有所死伤,也能控制在一个界限内。
就怕双方都动真格的,数十万人马硬碰硬的对决,真到了那一刻,用一句生灵涂炭来形容,也不为过。”薛宝玉语气低沉。
虽说一将功名万骨枯,但薛宝玉实在不愿,让同胞的性命,染红自己的乌纱帽。
“战争的走向,不在我们这些小人物手上,而是庙堂里的大臣们,所考虑、权衡的事情。”端木璐轻叹。
她突兀想起,临来时,父亲刚毅的脸庞上,闪过的那一抹忧虑之色。
但愿、但愿,不要死太多的人!
……
……
……
“自从遇到薛宝玉,咱们聚贤社可谓是流年不利,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邵银秀娇媚的脸蛋,满是怨毒之色。
她想起惨死的乔书成,想起妖志君、宫景英……
昔日的伙伴,一个接一个死在楼阳关。
不管他们的死,和薛宝玉有没有关系,邵银秀都把这笔账,算在了薛宝玉头上。
端木璐斜了邵银秀一眼,其实这句话,应该用在她身上,更合适一些。
凡是与邵银秀走的比较近的人,无一例外,都没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儿,端木璐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远离邵银秀这个灾星。
“这个薛宝玉,简直是天克我们,凡是针对他的计策,都没有一件成功过,反而让我们损失惨重。”栾琼神色阴郁。
在洗清嫌疑后,栾琼第一时间找到平侯,申请调动。
平侯毕竟属于贵族集团,和聚贤社联系紧密,算是栾琼等人,在楼阳关的后台。
不到一个晚上,栾琼就从关字营,调到了凤字营。
不然,以他和薛宝玉势如水火的关系,后者如今又身居总兵,是栾琼的顶头上司,关宁是个什么下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众人望向栾琼鬓角处的白发,神色浮现一丝怜悯。
他们都知道了,栾琼被开除学籍的事情。
这是他人生的一大污点,不仅家族跟着蒙羞,今后更是前途受阻,招来非议与耻笑。
故而,几乎是一夜之间,栾琼鬓角泛白。
而他今年,才三十岁出头。
“栾师兄放宽心些,待在军伍,一样可以建功立业,擢升武侯。”有人劝慰。
事实上,相比妖志君和宫景英,栾琼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已经算是幸运了。
宫景英中了牧魂神通,被锁拿进京,丹田被废,已经沦落一个废人。
“妖志君被判死刑,到底没能法外开恩。”有人谈及这件事,有些伤感。
这几个月来,妖家上下奔走,也没能留妖志君一命。
甚至妖家不少在朝堂为官的长辈,也受到牵连。
勾结外人,谋害朝廷将领。
这已经是叛国大罪,罪不容恕。
而且,这还是证据确凿,妖志君主动承担全部罪过,换取家人的安全。
栾琼垂下眸子,神色晦暗,这件事的详情,他比在座的任何人,都心知肚明。
妖志君,是替太子抗下的罪。
事后,他时常在想:
太子,真的是一位值得效忠的储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