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和潘商量了一下之后就忙活起来，但两人都是那种动手比动脑要快的类型，心里计划得好好的，一到要动手实践的时候就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了，于是就只能去找彻丽。

彻丽好生无语：“你们真的是……依靠着一时的热情去做事是没用的啦，回头多半是三分钟热度。而且钱其实只是表面问题吧？”

但彻丽嘴硬心软，被卡洛求了一阵，也就答应帮忙了。

彻丽做事比较有条理性，她先去找了约瑟夫神父。

祖母蜘蛛的神殿市场接触穷人，尤其是发救济餐的时候，会有大量的穷人来神殿前排队领取，约瑟夫平时就在神殿侍奉，接触到这些边缘人群会相对方便。彻丽将自己的来意说明了一遍，央求约瑟夫帮忙，神父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接着彻丽又指挥卡洛去拜访那些潘叔的“老朋友”，然后一一统计下来。

……这么一统计，彻丽便有些惊讶了。

随后，彻丽的这份数据就来到了希瑞这边。

……

“比我想象得还夸张啊。”

希瑞翻看着报告，感慨地道：“彻丽目前只统计了三十多个人，但是伊泊尔，你猜猜看，想要改变这三十几个人的生活，需要多少钱？”

“啊？”

伊泊尔想了想，随便给了个数：“三十镑？”

“差不多。”希瑞道：“只要三十八镑加六十一便士。”

伊泊尔对这个数字没有太多敏感性，但也知道这是一个很惊人的超低数字。

它很诧异地道：“为什么这么低？”

“……因为黑帮和高利贷。”

希瑞分析道：“边缘人群的抗风险能力很低，有时候急需用钱，但是去银行是不行的，新兰顿的银行审核很严格，不会给他们贷款，于是他们就只能去找那些地下的放贷人，也就是高利贷了。但是高利贷会把人吃干抹净的，你贷了一镑，以为自己努努力就能赚到这笔钱，但实际上这一镑利滚利，会让人一辈子都给困死在里面。同时，由于放贷的额度实际上很低，设计不了多大的金额，成为放贷人的门槛也非常非常低，纠集三五个人，再有点儿小钱，就可以做这笔生意。涉及金额小，治理难度大，官方根本懒得管、管不了。”

伊泊尔思忖了一下：“但实际上钱的问题只是一方面，本质上仍然是黑帮和放贷人的压榨对吧？我们当然不缺钱，但就算我们把这笔钱免费发放给穷人，实际上他们也无力去保护这笔财产……”

“是的。”

希瑞道：“彻丽的这份统计虽然样本还很小，但却很有价值。咱们既然要在新兰顿发展自己的势力……我倒是知道要如何入手了。”

“我也想明白了——”

伊泊尔震声道：

“我们也去放贷！！”

“……啊？！”

希瑞一下子震撼了：“不是，你放贷放到穷人头上去，这实在有点儿坏良心了吧？！”

伊泊尔诧异地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是想和那些高利贷一样吗？开什么玩笑！”

伊泊尔解释道：“与其一个个去教训那些放贷人，我觉得不如直接和他们竞争！他们是高利贷，我们就直接给穷人提供低息乃至零息贷款。当然，咱们理论上也可以直接送钱，不要求人家偿还，但如果是这样，我觉得反而不好……所以我们还是要建立一个计划，规定借款人必须定期偿还这笔钱，同时为了避免黑帮用暴力手段抢走他们手上的钱，我们还需要持续追踪，对他们提供人身安全的保护……”

在希瑞三言两语的叙述当中，伊泊尔已经听明白了一件事，那些放贷人就像是蟑螂似的无处不在，主动出击，只怕找都找不着，所以不如让人家自己上门，到时候它就一块儿收拾了。它就是要和那些放贷的抢生意，伊泊尔根本不担心自己被人找上门来——来呗！

伊泊尔的思路连贯起来：“那我们索性搞得正规点儿，建立一个专门面向边缘人群，提供这种超小额度贷款的银行好了！给每一个客户都建立档案，顺便给他们搞个储蓄计划，和定期的家访……那这就需要大量的人手了。虽然咱们目前已经收编了一些人，但这些人肯定不够，我有个主意，就是让借款人相互监督！”

伊泊尔的思路逐渐流畅起来，道：“我们可以规定，必须有三个人，或者五个人，组成小组，然后才能来我们这边借款，接着小组的组员就要有互相监督互相帮助的义务……人多力量大，大部分黑帮其实也就是普通人，我们就应该让我们的客户团结起来，让他们自己就能解决一部分问题！而如果真遇上了他们无法解决的问题，我们再出手帮助……对，要告诉我们的借款人，万一真的打不过，就直接给钱好了，那些放贷人无非是要钱嘛，手上有钱，就让他们抢了去，回头我们再亲自出手收拾那些不长眼的放贷人好了！相比于一个个去找那些放贷人，倒不如让他们自己暴露出来！哼哼，黑帮是吧……咱们可是邪教好吧！”

希瑞听得目瞪口呆，好一阵，终于道：“我发现你还真有点儿商业头脑，尤其是在不黑心的时候。”

“什么叫不黑心？！”

伊泊尔老大的不满意：“我也是有所图谋的好吗！想要在咱们这边借款就得有个必要条件，那就是加入咱们的黑布丁会！然后再定期开展一点儿学习会互助会什么的，宣传一下我们黑布丁会的政治理念，这可比邪教什么的传教快多了好吧！普通的邪教，一群在见不到人的角落苟且的腌臜货色，哪里比得上咱们！我可是大银行家口也！！”

伊泊尔兴奋得甩动起触手：“就这么办吧！以后说不定咱们还能堂堂正正走到台面上去呢，银行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黑布丁银行吧！”

希瑞懒洋洋地道：“虽然你说得简单……但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儿可行性。不过在新兰顿，光是开个店铺都不容易，想要搞个银行只怕更是困难的，银行的执照都不一定能拿下来。”

“那又如何？”

伊泊尔无所谓地道：“一张执照而已，能意味着什么？咱们上头有人，邪教都能整，何况是区区一家地下银行！说起来那家伙当初是不是还提醒我可以把什么地方当做咱们教会的领地来着？”

伊泊尔将一根触手塞入自己体内，使劲地捕捞着记忆：“……反正这样咱们场地也有了，你回头整理一下细节，迅速操办起来。我要看到咱们黑布丁银行迅速开业，越快越好！”

伊泊尔的野心在胸膛中开始膨胀，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如同充气般变大了，发出“桀桀桀”的怪笑：“我已经想明白了，用这种方法，绝对比正儿八经传教要快得多，传教比得上开银行吗？以后咱们通过这种方法就能掌控新兰顿，接着再把我们的银行分行开到其他地方，开到英格嘉特，开到九夏，开到矮人的浮世要塞……我要用资本的力量掌控全世界！！”

希瑞沉吟了一下，道：“也不是不行，但有个问题……你会英格嘉特的语言吗？”

伊泊尔沉默。

希瑞再道：“九夏语呢？矮人语呢？回头到别的地方去，你来负责交涉吗？”

“……那就不掌控世界了。”

伊泊尔立马调整了目标：“太麻烦了，咱们只要掌控新兰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