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两个角度考虑，魏天荡越想越觉得凶手不是山匪，而是卫洪。

吕思明手中早有卫洪的详细资料，上面说得清清楚楚，卫洪的飞蝗石已经圆满。

再者，卫洪与吕家素有恩怨，这几日明里暗里，和吕思明也不对付，有足够的动机暗下毒手。

但问题是，这些都只是推理，黑灯瞎火的，他又没有抓住人，仅凭三言两语就想将卫洪定罪，这根本不可能。

“等公子醒来，我立刻带人把黑云寨债主肖不让抓回来，问问他，寨中有没有飞石高手，动手前是否提前知晓我家公子身份？”

“如果不知，那就一定是卫洪下得手。”魏天荡心头思量，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快来人，范先生何在？”

一伙捕头带着一大帮精壮武夫风风火火闯入大院，打头一位捕头拽住路过的一位小郎中就大声喝问了起来。

“铁，铁捕头，范，范先生在东厢房给人看病？”小郎中哆哆嗦嗦道，被脑袋都停止转动了。

只因铁捕头是这荣唐县公认第一武者，威望极高。

而范先生是六疾馆最有名的医师，今年已经七十多岁，行医四十年，医术精湛，有妙手回春的美名，早年还曾在皇宫待过一段时间，直到年迈才归乡做了六疾馆首席医师。

“我这里有一位病人急需医治，快把范先生请过来，快，慢了小心掉脑袋。”铁捕头厉声道。

“是是是。”小郎中丢下草药象就冲进了东厢房。

魏天荡从来想上前阻挡，因为吕思明此时就住在里面，而范先生正在为他疗伤，如果把范先生叫出来，那自家公子不就被耽搁了？

但他目光一扫，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之前那疑似武圣的灰发男子就站在铁捕头身后，怀里还抱着那位荣颜绝美的少女，只是少女此刻状态不太对劲，面色苍白，仰躺着，望着天空，虽有呼吸，但双目无神，好似傀儡一般。

显然，这少女就是所谓的病人，只是不知生了什么病。

旁边卫洪也注意到这少女情况有点糟糕，练武后，他对自己和他人的身体状态感知都很敏锐，他能感受到这少女体内血气生机在缓缓流逝，精神气在不停亏损。

这看起来不像普通疾病，更像是中毒。

他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几种毒药，这些记忆都是之前在吕府抄书时获得，什么草木精解，药王纲要，让他积累了深厚的理论知识，不夸张的说，他可能是全天下最有见识的医师，只是缺乏实战经验。

不多时，一位老头晃晃悠悠从东厢房走出，来到少女面前开始把脉。

院中搭建有很多竹棚，竹棚下就是一张张病床，此刻少女就躺在就近一张病床上，仍然是双目无声，精气神缓慢流逝。

“范先生，请务必尽全力保住我家公主性命，不求根除，但求能有所缓解。

只要能有效果，宿某一定给予重赏。”灰衣男子语气恳切。

“好，我尽力。”范先生安静把脉，过一会儿便眉头微皱，最终是摇摇头，

“很抱歉，老夫无能为力，我看她这不像是病，更是中了某种奇毒，且毒素经年累月，沉淀在体内，已是很难去除。”范先生道。

男子眼里掠过一抹焦急之色。

“把所有郎中都叫过来，快，谁有办法救凝儿性命，老夫赏赤金十两！”

六疾馆瞬间炸开了锅，一两黄金白银，而一两赤金等于十两黄金。

人常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赤金就是纯度极高的黄金，只有王府皇宫子弟才能使用。

而且，一两赤金很容易能兑换到十两黄金，百两银子，但反过来却未必，赤金珍贵，其实际价值往往要比百两白银更高。

而对于六疾馆这些郎中来说，千两白银就是天大的富贵，他们辛劳一辈子都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

于是这些个郎中都来到少女面前逐一问诊，但可惜一轮走下来，并无任何人提出有效的治病方案。

蔡岩目睹了整个过程，内心不免感伤。

“老天不长眼，如此美人难道要死在这里？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红颜薄命啊。”

卫洪脑海中则浮现出另一番话，好人不偿命，这少女一看就出身不凡，但并没未如吕思明那般，仗势欺人，反而自解腰包赈济灾民，还为灾民主持公道，差点要了吕思明的性命。

这充分说明，什么群体也是有好有坏，不能一竿子打死，可惜，这么一位人美心善的少女竟是要这般逝去，实在可惜，老天爷不把吕思明带走啊，反而带走一位好人，这不是瞎了眼是什么？

卫洪念及于此，迈步上前。

“我可以试试，但不保证一定能行。”

“无论是谁，无论你是不是郎中，只要你有想法都可以过来尝试。”灰衣男子语气急切。

“好。”

卫洪来到少女面前，近距离观察才能更加直观感受到这少女相貌有多出众，冰肌玉骨，如银雕玉琢，从五官到身材都是恰到好处，任何一点改动都会破坏整体美感。

“有什么症状？”

“精气神流逝，五感渐微，意识昏迷，至今已有六年，我等遍寻名医，偶有人能暂缓病情，却始终无法医治。

这次本想快马疾行去京都找太医救治，中途耽搁了几天，没有今日病情再度发作，可怜可叹，我家公主人美心善，老天竟是如此折磨他，天道不公啊。”灰发男子感叹。

卫洪听完，伸手触碰了一下少女肌肤，一股寒意自指尖传来，他由此迅速锁定了一种奇毒，名为玄阴寂灭，特征基本吻合。

这种毒素本质是某种病毒，由多种药材培育而成，有点类似蛊毒，入体后会蛰伏下来，就像一颗种子逐步萌芽。

最初会让人困乏，之后会让人手脚冰凉，再往后病情逐步加重，生机流逝，五感迟钝，直到最后要么暴毙横死，要么五感全失，自我封闭，沦为活死人。

药王纲要中记载了不下两百种奇毒并给出了对应解法，卫洪本来觉得没什么用，没想到今日正巧撞上了。

“有办法吗？”灰发男子道。

“有，可以试试，但我不敢保证一定奏效。”卫洪回答。

“那就动作快点，别磨蹭。”

“好，拿纸笔来。”卫洪朗声道。

一位小郎中迅速回屋为他扑来墨笔宣纸，卫洪洋洋洒洒写了上百字。

“按照这药方去配药，尽快熬制好药汤送来。”

范先生接过药方，目光一扫，发现药材倒是寻常，并无什么天地奇物，但数量多又杂，足有103种。

他下意识觉得卫洪不靠谱，哪有药方搞这么多药材，而且其中有的药性还相互冲突，同时服用可伤人性命，这药方真的不是在瞎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