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醉花楼里热闹非凡，诸多豪客贵公子们拥着美人饮酒作乐。

桌子上摆满各类糖酥糕点，有紫色烟雾从赤铜兽首香炉里飘出，逸散在空气中，令大楼里弥漫着一股浓郁香气。

这种香气让人心情沉静，又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愉悦感。

“李公子，您的房间在二楼。”

卫洪一行人穿过大门来到一楼，李季英已经提前预订好房间，有侍女一看到他便主动迎了上来。

散花楼一楼大厅摆放有诸多桌椅，但坐在这里的其实身份地位都不算太高，真正厉害的都在二楼。

二楼是一个个厢房，坐在里面无人打扰，还可俯瞰一楼，楼下姑娘们来来往往，穿着清凉，从高往下看，胸前春色一览无余。

不过，二楼一共才有三十六间房，故而竞争极为激烈，单单有钱可不够。

要么你有足够的地位，要么你与醉花楼关系密切。

卫洪这次也是沾了李季英的光，否则，他自己来，最多能在一楼占一张桌子。

众人随即跟着侍女往二楼走，这需要穿过一楼大厅，再经过一段木质楼梯。

而当众人来到指定房间门口，卫洪正要推门而入，忽然看到旁边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一个驼背老者。

他扫了一眼卫洪，与卫洪擦肩而过，沿着楼梯去了一楼。

卫洪眼里闪过狐疑之色，扭身问旁边的侍女。

“刚才那位驼背老者是谁？也是这里的客人？”

侍女恭敬回答：“那是骆总管，醉花楼大事小事一般都由骆总管负责。”

卫洪微微颔首，眼里疑惑更浓，推门进入厢房。

他从钱丰嘴里得知，袁魁对自己下手，是因为有一位驼背老者和他进行了一场交易，交易具体内容不知，钱丰猜测是老者给予重宝，袁魁派遣刺客。

巧合的是，这个骆总管也是驼背老者，这让他莫名地产生了联想。

“改日带钱丰过来瞧瞧，如果真是他，那就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此人不干净，要么整个醉花楼都不干净。”卫洪心头低语。

正此时，一楼有一位嗓门很亮的男人高声道：“公孙大人到！全场肃静！”

卫洪此时已经在房间里落坐，他的视线可以透过一个宽大窗户看到一楼，也能听到外面客人的交谈声。

“公孙大人？好古怪的称呼！一位自称大人的人却跑去给别人跳舞？嘶，我无法理解。”蔡岩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一脸困惑。

“公孙瑶一介武圣给他人表演剑舞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事，称呼什么的，就更不用大惊小怪了。”李季英道。

“你说得对，难道武圣都是这般脾气古怪吗？”蔡岩下意识道。

“臭小子，你说谁呢？皮痒了？”宿老瞪眼。

“咳咳，误会，小的不太理解公孙瑶这种做法。”蔡岩忙认错。

“有什么难理解的，等你成了武圣，你就会获得更大的自由。

公孙瑶给别人跳剑舞，是因为她能从中享受到一定的乐趣，她不想跳了，也没人能强迫她。”宿老道。”

“我听闻公孙瑶游历天下，每逢兴起就会跳舞，而能够看到她舞蹈的人也并非是王公贵族，全凭她自己的想法。

有时是达官贵人，有时只是平民老百姓，有时甚至是山中猿猴。

而倘若她心情不好，不愿意表演，那给予天大的好处都不会跳，我们今天能在此地看到，也算是运气好。”李季英又解释道。

蔡岩听后一脸羡慕。

“武圣就是好，想做什么做什么，没人能管，等本公子成为武圣，就把醉花楼的姑娘们全抢回家，每天换着玩。”

周凝露眉头一皱：“恶心！下流！”

宿老骂道：“瞧你这出息，有这心态，这辈子都想成武圣了。”

蔡岩不敢反驳，只在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哼，莫欺少年穷！”

…

正此时，一股无形威压在大楼里扩散开来，之前还有客人交头接耳，这一瞬间都安静下来，目光死死盯着大门口。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透过这一扇雕花柚木大门外大厅里弥散开来，仿佛额头上悬了一柄剑，谁敢动，分分钟人头落地。

这种感觉就好像不是公孙瑶在逼着别人看她跳舞，谁敢不从，那就死！

这股霸道让人很不舒服，但也没人敢反抗，因为对方是武圣，还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管你什么王公大臣，惹毛了她，这么近距离，分分钟脑袋搬家，而你想杀她，那可是难如登天，一位武圣一心想逃，多少人都拦不住。

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穿着白色劲装的面条女子从大门口迈步来到一楼大厅正中央。

她步伐不紧不慢，落步悄无声息，但伴随着一股强大气场，无人敢忽视她的存在。

她头顶戴着一顶帷帽，有黑色薄纱垂落，刚好遮住了面颊，一眼望去，朦朦胧胧，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之气。

蔡岩看得眼睛都直了，因为这女子双臂肤色凝白水润，哪有半分衰老之气。

忽然，她纵身一跃，落在大厅正中央的高台上拔剑起舞，舞得不是单剑，而是双剑。

初时动作缓慢，但姿势优雅，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一举一动都令人沉醉。

过了一会儿，其舞剑速度骤然加快，每一次挥出都会留下一片连绵剑影，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张大网，又似起了一场大雨，整个人都变得朦朦胧胧。

这给众人带来的感受发生了一定变化，之前是一场牛毛细雨，现在就是江南烟雨。

而当所有人沉浸其中，剑招再变，速度再度变快，以至于肉眼都看不到剑刃，只能看到无数剑光在眼前炸裂开来，一股更为恐怖的肃杀之气在大楼扩散开来，令很多人心生恐惧。

而当恐惧即将达到临界点时，忽然铿锵一声响，双剑入鞘，剑光剑影全部消失。

众人回神，万籁俱寂，台上已是空无一人，只留下铮铮剑鸣在大楼回荡，有余音绕梁之感。

这种寂静持续了足足一柱香时间，不是没有人发声，而是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不能也不想打破这寂静。

就连卫洪也是一样，心中感叹，不愧是武圣，这剑舞实在是美，一招一式都让人沉醉。

可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公孙瑶呢？剑舞什么时候开始？”

公鸭嗓这么一吼，整个氛围都被破坏了，很多人回神，脸上都有怒容，但看清来人后，又压抑下怒火没敢发作。

因为来人正是在京都臭名昭著的贵公子段睢，一个被称为京城首恶，天下第一狂人，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