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的话简直让楚清商恍然大悟。

九洲天仙榜上的仙子无一不是人间绝色。

别说是身材稍微差些了，哪怕是天资差些，都很难登上榜单。

倘若和楚清商一同成长的醉月仙君真的是如今的天下第一人，那...几百年前修仙界的审美，很令人担心啊。

「凡走过——」

「必留下痕迹。」

楚清商恍然大悟，心中云开雾散，万难纾解。

那双且媚且妖的眸中泪光盈满，她怎么能忘记一个如此重要的人，甚至还要林溪去提醒自己。

明明是深秋，一方枯木上，却有花枝抽开，娇嫩的花瓣迎风颤抖，然后一瓣一瓣的盛放。

上月宗上云朗天晴，原本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小雨忽然阴云散去，天空湛蓝纤净。

求道峰原本受阴毗奴怒叱的影响，枯叶片片的槭树，满山的红叶中，一枝枝新芽正在萌发。

满山枯黄的红黄槭叶间，一片又一片地被绿油油的翠色替代。

上月宗的彼方。

撑着红伞的女子看着忽然天朗风清的天空，慢慢收拢了手里的纸伞。

她将纸伞递向身后。

万俟有红接住了那柄伞，她双臂一沉，这才发觉那柄看似轻巧的纸伞，竟然沉重得如此恐怖。

“恭喜啊——”

“什么...”万俟有红有些不太明白道还真是什么意思。

“上月宗又多了一个渡劫境的修士。”

“一朝勘悟得道。”

“一朝繁星似锦。”

“真好。”

“你看——”道还真指着没有劫云的莽莽苍天，“这天都在帮她。”

“...”

“你突破了。”在楚清商面前的林溪，比道还真还要先发觉楚清商的突破。

前一秒楚清商还是那个婀娜又妖媚的真武峰峰主，下一秒她身上云淡风轻，一双深红的眸子仿佛能勘破一切，当然——

还是一般的妖媚又充满了威势。

只是这天，再不是之前的天。

“我早该突破了。”楚清商看着林溪身后的阴毗奴摩拳擦掌。

她本就是嗜战的痴人。

几日前仰望着那尊仿佛身化无穷的罗刹，便摩拳擦掌想着什么时候能与之一战。

只是那时她与阴毗奴之间的战斗可谓是全无胜算，可现在，她算是有了半分相搏的机会。

“不许打架——”女孩在身前交叉的胳膊坚决抵制着楚清商躁动的想法。

“那打你可以么？”只是林溪的一句话，楚清商便收敛了那颗求战的心，她低垂眼眸，似是和先前没有任何区别，调笑着林溪。

“也不行！！！”林溪更加坚决地拒绝了楚清商的想法。

沉默片息之后，林溪放下了手里的卷宗。

“我想再出一趟上月宗。”

“你在卷宗里发现了什么？”楚清商并没有直接拒绝林溪。

上月宗并不安生。

有醉月，有阴毗奴。

还有...楚清商的目光眺望向远方。

道还真微微一笑，算是还礼。

在楚清商突破的刹那，刹那的天朗风清，破了道还真的「一叶障目」。

毕竟哪怕强如道还真，也很难想到上月宗会突然有人破境。

“不请自来是为恶客。”

“道还真，你想做什么。”

楚清商看着那个一身洁白的女子，女子身上与周天混而为一的气息书写着她的身份。

道门玄女道还真。

她竟然也是渡劫境。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天下总以为伏天门的顾了尘才是这天下年轻一辈最恐怖的天才，逆天改命，甚至连命途都无法书尽她的人生。

却没有想到在另一处...另一个人...早早地就已经勘破了红尘一切。

“我来寻一个人。”道还真低垂眼眸，没有启唇，却无言地与楚清商对话着。

她先楚清商入渡劫境许久，却不敢轻视楚清商。

天下谁人不知楚清商琴剑双绝。

谁人不知那家伙以前是个元婴境就敢追着洞虚境揍的疯子。

论武力，道还真并不敢说自己十拿九稳。

更何况这里是上月宗。

除了楚清商之外，还有三个...不——

她的目光落在阴毗奴身上。

四个渡劫境。

楚清商蹙眉看着道还真身后的万俟有红，她认得那个孩子，当然...是因为林溪。

她记得那个孩子的命途和根骨都不算很好，不知道道还真找她做什么。

“她是我上月宗的人。”

“我知道。”道还真轻轻点头，“但是她与我有缘。”

“多有缘？”楚清商已经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勘破红尘，她总需要有人以血为自己祭剑。

“非常非常非常有缘。”道还真说得很认真。

“我会还给你们第五个...不——”她微笑着将目光落在楚清商身旁的女孩身上，隔着数里，她能看见楚清商微怒的眉毛，可是她...道还真只能看见一团白雾，但是道还真知道谁在那里，“第六个渡劫境。”

“你就这么自信。”渡劫境不是街边的白菜。整个景洲的渡劫境修士恐怕都没有两手之数，楚清商不知道道还真为什么能那么自信。

“我比较相信她们。”她看着那团白雾，以及自己身后女孩牵着那团白雾的命里红丝。

“...”

“你想离开上月宗？”楚清商看着身前的林溪，疲倦地揉着眉心。

“嗯。”林溪轻轻点头。

她翻开卷宗，指着澹台礼最后去过的地方——

「莫山郡」。

“这里有问题。”

“你去吧。”楚清商替上月宗做下了决定。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笃信，或许是因为她刚刚突破渡劫境风姿勃发，或许是因为她相信林溪，相信道还真的判断。

或许...是她不想有一天，那个叫做染清浅的孩子，哭着对自己说，她想不起来她的主人了。

她想让林溪逃离这个漩涡。

“从今日起，你便是上月宗的行走。”

“你想去哪就去哪。”

林溪看着楚清商，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还会回来的。”

不是有朝一日，以游历归来的醉月仙君之名。

而是以林溪的名字。

她一定会回来的。

崖峰间，道还真苦笑着扯着身上被斩开的白裙，她扭头看着万俟有红，“你们上月宗的人真小气。”

万俟有红很认真地摇头，“不是小气。”

“是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