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贝枢机主教也紧跟着嘲讽道。

“您还是快点走吧，亚诺什枢机主教已经购买了好几十张选票了，如果您再晚一点的话，我保证您连一张选票都买不到。

因为来自那些巴尔干半岛那些穷国的枢机主教们，更喜欢布拉格市的土地和房产，您手里的羊毛呢绒根本就是一钱不值，穿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堆垃圾！”

肯特枢机主教并没有爱德华三世那般强大的心境，面对来自曾经战败国枢机主教的嘲讽，他立刻气急败坏地道。

“得了吧，我们可不像野狼和野鹿，依靠自身的毛皮就可以自由行走，如果君主和贵族离开了羊毛呢绒，穿着麻布衣裤，那他们便跟平民甚至是农奴没有任何区别。

同理，如果枢机主教穿不起羊毛呢绒的话，那他们手里拥有再多的金币，也都无济于事，因为他们没法儿供养自己的私生子女，除非他们已经背叛上帝！”

奥尔贝枢机主教也怒气冲冲地指着肯特枢机主教道。

“你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居然敢在阿维尼翁的教堂里面大放厥词，也不怕遭到上帝的惩罚，赶快从我的面前离开，否则有你好看的！”

轰隆！

又一声沉闷的惊雷，在阿维尼翁城的上空炸裂开来，让教堂里面的神职人员，以及教堂外面等候结果的君主、贵族和平民们，都不禁吓了一跳。

眼看暴雨即将袭来，广场上面所有的人，都开始慌乱地寻找着避雨的地方。

好在自从埃德蒙加冕法兰西皇帝之后，在阿尔贝公司的带动下，法兰西帝国各城镇的商业、农业、简单的重工业和轻工业都有了长足的发展。

即使在这座归属于教廷的小城里面，也有不少的商人，用可观的欧金，租下了大大小小的房屋，经营着酒馆、浴室、旅馆、餐馆、面包房、肥皂铺、蜡烛店甚至是俗情店。

为过往的旅行商人、贵族骑士、城镇文书以及过往的游客们，提供着全方位的服务，为自己赚些糊口的钱之外，也给教廷增加了一笔可观的收益。

于是，埃德蒙、查理四世以及爱德华三世等人，不约而同地走进了广场南面的一间小酒馆，来到了装修最为别致的三层避雨。

坐在靠窗户的小隔间里面，可以清楚地看见阿维尼翁城堡里面的烟囱，第一时间获得教皇选举结果的信息。

一名胖乎乎的中年谢顶男人，受宠若惊地接待了数十位来自不同国家的君主，用语无伦次的法语道。

“尊敬的各位陛下，由于今天是斋戒日，本店只能提供清甜的苹果汤、柑橘汤、芹菜汤和鱼汤，再搭配熏烤的腌鱼、风干的奶酪以及刚出炉的面包，请问你们要来点什么？”

埃德蒙非常大方拿出十枚欧金，放到中年谢顶男人的手里道。

“这些可都是法兰西帝国的贵客，我亲爱的先生，请您务必把小店里面最好的食物拿出来，可前往不要吝啬，如果不够的话，我再给您加钱。”

中年谢顶男人激动地道。

“放心吧，我尊敬的陛下，这些钱足够所有人在这儿吃上整整一周了，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查理四世与爱德华三世等君主对视一眼，笑着嘲讽道。

“噢……您这是在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博得我们的好感吗，我劝您最好还是把力气用在购买选票上面，否则英诺森六世陛下就是最后一任法兰西籍教皇了！”

爱德华三世也认同道。

“是的，不过看在您请我们和苹果汤的份儿上，我不会让当选新任教皇的肯特枢机主教，做出任何为难法兰西教区的事情，我发誓！”

挪威国王哈康六世则非常不客气地道。

“先生，请给我来一份煎牛排，只要一成熟的，最好能带有非常饱满的红色汁水，哦对了，再帮我开一瓶去年的干红葡萄酒，必须得是去年产自卢瓦尔河地区的。”

他边说着，一边对着一众君主笑道。

“既然这儿是法兰西帝国，就应该由埃德蒙陛下说了算，我听说他并没有斋戒的习惯，所以我们也不必遵守所谓的斋戒禁令，美美地吃上一顿，反正埃德蒙陛下已经付过钱了！”

瑞典国王阿尔布莱克特附和道。

“您说的没错儿，的确是埃德蒙陛下请我们吃的，尊敬的先生，请您给我来一份烤牛肋条，一瓶去年酿制的干红葡萄酒，再来一小份撒满白砂糖的蛋糕。

尊敬的各位陛下，我建议你们也跟我点一样的菜肴，特别是撒满白砂糖的蛋糕，只有在法兰西才能吃到这样的美食，其他地方可绝对没有！”

在哈康六世的带动下，所有的君主也都放弃了吃素的打算，纷纷让店主为他们烹制荤菜，店主只好用乞求的语气，带着哭腔道。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可不敢答应这种过分的要求，一旦让教廷知道的话，他肯定会收回这间店铺，惩罚我去修道院干好几年的杂役。”

查理四世则趾高气昂地道。

“放心吧，亲爱的店主先生，教廷很快就会搬迁至布拉格市，到时候您任何时候，都可以为客人提供美味的肉食，且不必担心会被教廷惩罚。”

查理四世的回答，立刻引来了一众君主们的欢呼声。

埃德蒙则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道。

“尊敬的店主先生，您只需把每个包厢的壁炉点燃，让他们自己动手烹制食物就行，这样您就不必担心会受到教廷的惩罚了！”

店主脸上沮丧的表情随即消失不见，他满脸兴奋地道。

“对，您说的太对了！”

店主一边说着，一边挺直了腰杆道。

“尊敬的各位陛下，牛排、牛肋条还有羊肉都在厨房的地窖里面，是昨天刚刚宰杀的，非常非常的新鲜，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动手去拿，看上哪个部位就切下哪个部位，然后拿到壁炉边上烤熟就行。”

店主话音刚落，叫嚣着要吃牛肉的哈康六世跟阿尔布莱克等君主只好无奈地摊摊手，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各自的包厢里面，脸色阴沉地盯着阿维尼翁城堡里面的烟囱。

显然，即使在教权新老更替的敏感时期，这些一心想要用王权压制教权的世俗君主们，依然不敢胡作非为，保持着最大的克制。

毕竟，就算选举结果会像查理四世所说的那样，法兰西籍的教皇会随着英诺森六世的驾崩而终结，法兰西帝国无法像埃德蒙加冕之后那样，给欧洲各国带来不小的威胁。

可神圣罗马帝国、英格兰王国以及实力不弱的波兰王国等国家，也非常想借着自己国籍教皇的上位，提高各自的影响力，巩固或是提高自身在欧洲的地位。

另外，受制于教廷对欧洲几个世纪的掌控，绝大多数人的思想意识里面，依然把上帝当成统治一切的神，像但丁、彼得拉克和薄伽丘这样思想前卫的人少之又少，不具备将教廷赶下神坛的条件。

埃德蒙看着豆大的雨滴，狠狠地砸在阿维尼翁的城堡上面，飞溅起星星点点的水花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根据他的计算，现在城堡的烟囱里面，应该已经冒出了阵阵黑烟，表明第一轮的票选中，并没有任何一位候选人，得到三分之二以上的选票，新一任教皇的选举将进入到第二轮中。

一旁的玛格丽特谨慎地问道。

“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法兰西籍的枢机主教和丹麦籍的枢机主教产生了分歧，让事态超出了您的控制？”

埃德蒙微微摇头，旋即端起一杯苹果汤，送到嘴边喝下一口，甘甜的滋味，沁润着燥热的口舌，让他烦闷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我根本就没法儿控制教皇的票选，我亲爱的玛格丽特，我是说，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人性最贪婪的一面就会显现出来。”

玛格丽特认同地点点头。

“我已经嘱咐哥本哈根的枢机主教拉斯姆森先生，务必将选票投给阿德里安代理教皇，我相信他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埃德蒙笑着摇了摇头道。

“说实话，我都不敢保证七十位法兰西籍的枢机主教，会把选票投给阿德里安代理教皇，您还是不要寄希望于拉斯姆森枢机主教先生了！”

玛格丽特瞪大了双眼，满脸吃惊地道。

“那该怎么办，万一在地契、房契还有羊毛呢绒兑换凭证的诱惑下，肯特枢机主教和亚诺什枢机主教成功当选新一任的教皇可就糟了！”

埃德蒙安慰地拍了拍玛格丽特的手背，脸上旋即浮现出期待的表情道。

“相信我，这次的新任教皇选举，绝对不会仅仅持续一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会到第三轮的时候，才会有真正的结果。

你应该知道，为了这次的教皇选举，神圣罗马帝国和英国王国分别拿出了将近一百万金币，而这两个国家的教区，更是各自拿出了超过两百万金币。

也就是说，不算法兰西教区筹集的欧金，这场教皇选举的总支出，至少达到了六百万金币，没有人会拒绝出售手里的选票，所以咱们只需要静候着结果就可以了！”

玛格丽特敏锐的察觉到，埃德蒙已经笃定，阿德里安枢机主教会成功当选新任教皇，并且他还更希望借此机会，让来自贫穷国家的枢机主教们多赚点实惠，顺便让查理四世和爱德华三世难堪。

可当她刚想开口提醒埃德蒙，不要过于自信时，却发现埃德蒙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便只好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闭上了嘴巴。

此时的阿维尼翁教堂内，代理教皇阿德里安已经收齐了全部的一共有一百七十四张选票，经过信徒们的统计，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阿德里安看着送到他手里的结果，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惶恐不安地来到高台上面，用洪亮的嗓音宣布着结果：

“尊敬的各位枢机主教先生，新一任教皇票选的结果已经统计出来，请各位保持肃静，我将宣读具体的得票数量。

位居第一名的是来自神圣罗马帝国布拉格市的枢机主教亚诺什先生，共获得五十九张选票，第二名是来自英格兰王国伦敦市的肯特枢机主教先生，共获得五十三张选票，第第三名是来自法兰西帝国兰斯市的阿德里安代理教皇，共获得五十张选票。

根据教皇选举法令的要求，所有参选者无一人获得三分之二及以上的选票，也就是一百一十六张选票，因此将开启第二轮新任教皇的票选，在本轮的票选中，只有得到绝对多选票的候选人，才能当选教皇。”

哗！

阿德里安话音刚落，已经准备庆祝成功当选教皇的伦敦枢机主教肯特和布拉格枢机主教亚诺什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前者立刻大声地质问道。

“这怎么可能，我尊敬的代理教皇陛下，我请求查验选票！”

后者也紧跟着道。

“我同意，我也请求查验选票！”

阿德里安扫了眼自己身边站着的其他教廷高层，欣然点头道。

“请求通过，请上来吧！”

两人在各自国籍枢机主教的簇拥下，来到高台前的长条桌上面，仔细查看这上面摆放的选票。

只见标注为亚诺什的木质托盘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五十九张选票，每一张选票的上面，都可以清晰的看见不同手写字体的亚诺什姓氏字母。

除过阿德里安刚才宣读的三个得票最多的候选人之外，还有十二张选票，分别投给了另外三位分别来自于瑞典王国、挪威王国和波兰王国的枢机主教。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应该至少得到七十位法兰西籍枢机主教选票的阿德里安，一共才得到了五十张选票，也就是说说，其中至少有二十位法兰西籍的枢机主教，被亚诺什或是肯特收买，将手里的选票投给了他们。

显然，一切正如埃德蒙预料的那样，法兰西籍的枢机主教，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巨大的利益收买。

因此，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的阿德里安，不耐烦地质问道。

“尊敬的先生们，请问你们查验好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进行第二轮的票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