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日子,简单轻松...又枯燥。
每日到点上值,到点散值出宫,两点一线,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最开始的时候,殷二虎还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但再新奇的风景,看久了也没意思。
散值到家后,殷二虎随手将头盔扔在桌上,用力将自己摔在炕上,大声道:“我受不了了!”
韩信坐在桌旁认真看书,对殷二虎的抱怨充耳不闻。
“我受不了了!”殷二虎再次大声道。
韩信翻过一页,淡淡道:“受不了就出去跑两圈,别在这烦我。”
“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殷二虎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每天就站在那里动都不能动,鼻子痒想要挠挠,都会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太监训斥。
一站就是一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还不如回去训练呢,起码能松快松快筋骨。”
“那你把银子还回去吧。”韩信淡漠道:“两个月,十两银子。
我找机会去向太子求个情。”
“今晚吃啥?”殷二虎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先填饱肚子再说。”
“滚。”
“好嘞。”
殷二虎谄媚笑着,快步出了门。
下一秒,他仿佛见鬼了一般,跑回到门中,用身体死死抵着门,面色煞白道:“又...又来了!”
韩信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痛苦,再没了看书的心情,没好气道:“来就来吧,堵着门做什么?
又想和上次一样,被人把门拆了么?”
殷二虎闻言立马跳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死死捂住,缩在角落,尽量让自己不醒目。
韩信轻叹了口气,转了个身,端坐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砰!
门窗尽碎。
无数道黑影冲进了屋中,大喊着朝韩信冲去。
韩信眼中痛苦之色更浓,伸脚一勾,将跑在最前面那人绊倒在地,接着脚尖轻挑,将地上木棍送到手中,轻松挡下了右侧的攻击。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
随着一声怒喝,无数黑影争先恐后冲向了韩信。
韩信叹了口气,挥棍如飞,一连串砰砰声响起,冲上前的几人立马丢下武器,捂住了脑袋。
后面的人只顾着往前冲,没注意前面情况,瞬间撞在一起滚做一团。
“起来,你踩我手了!”
“我不玩了,我要找妈妈,呜啊啊啊啊!”
“太子?太子哪去了?!
太子你没事吧?”
“张欢,把你的屁股从我脸上挪开!”
韩信叹了口气,将棍子扔了出去,看着这群吵闹的小孩,只觉心中烦躁无比。
他也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毛病,从第一天开始,就有事没事找他决斗。
一个人不行,就一群人。
一次不行,就十次。
不答应还不行,这混小子竟然听到了自己当初在营中说的话,威胁自己要将这话告诉皇帝。
他娘的,这混不吝的臭小子,谁教的呢?
好不容易从张欢屁股下脱身的朱见深,晕乎好了好一会才缓过劲,颤颤巍巍道:“风紧,扯...扯呼!”
一群孩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一地狼藉。
殷二虎听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探出脑袋,小心道:“杏子啊,你是哪得罪太子了么?”
韩信轻轻摇头,面色凝重。
太子对他,未免有些太亲近了......不,不能说是亲近,感觉更像是要收服他一般。
莫非是自己的答案引起了皇帝重视?
不应该啊,若是那样,见自己的应该是皇帝,怎么会让太子前来?
就算是要给太子培养班底,未免也太早了些。
韩信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一阵冷风将他拉回现实。
看着破破烂烂的门窗,韩信无奈道:“不想了,先下来收拾吧,明天去找朱佶(ji)要钱......”
回宫的路上,孩子们垂头丧气,再不见来时的气势汹汹。
等进了宫门,张欢才小声道:“见深啊,咱们下次别去了吧。
那人太厉害了,咱们斗不过。”
“这次是我失算了!”朱见深不服气道:“下次,下次一定将他拿下!”
“那要不咱们换个人呢?”张欢小心提议道。
“不要!”朱见深果断摇了摇头。“陈平说了,纳贤如养烈马,你不让他服你,你一辈子都骑不了他!
咱们都努力这么久了,不能前功尽弃。”
可咱们努力一点效果都没有啊,每次去都是挨打。
张欢挠了挠屁股,没敢将心里话说出口,转而道:“那下次怎么办?
而且一定要韩杏么?不是还有其他人么?”
“他是头名,当然要先找他!”朱见深握紧拳头,目光坚定道:“要骑就骑最烈的马!
软硬兼施,我就不信他不服我!
父皇说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但想让人听我的话,首先要有力量!
换句话说,只要我打服了整个京城的人,他们都会听我的!
第一步,就从韩杏开始!”
“那你爹呢?”
“......张欢你最近话好多啊,再这样我以后不和你玩了。”
“见深,咱们以后还要打么?”二丫担心道:“咱们很久没有看过书了。
再这样下去,等于先生回来,咱们要挨戒尺了。”
朱见深皱起小脸,看着众人担忧的面色,纠结许久才叹气道:“算了,先看书吧。
但是...收服韩杏的计划不能停!”
“你还要怎么做?”
朱见深眼珠子一转,窃笑道:“硬的不行,咱们就来软的。
明日上课,我把他叫来,都好好学。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我就不信咱们学会了他的本事,还能被他一人打过不成?!”
......
“让我教太子?”
皇宫东苑。
文华殿外。
和韩信一般年纪大小的朱佶满眼艳羡,点头道:“不错,昨夜太子上疏陛下,陛下应允了。”
“怎么可能!”韩信有一瞬间乱了方寸,诧异道:“我既不是大儒,也不是名将,为何要我去教太子?!”
朱佶看看左右,突然凑近,微笑道:“我还想问呢,自从你进了东宫,太子便一直对你青眼有加,三句话不离你,如今更是极力要拜你为师。
你日后飞黄腾达了,莫要忘了我们这些同僚。”
面对毫无勋贵架子的朱佶,韩信也不知说什么好,沉思片刻道:“能不去么?”
大明的局势,他也有所了解。
如今文武倾轧不休,他一个侍卫突然成为太子师,未免太招摇了。
“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差事,你竟然不想去?!”朱佶诧异的上下扫量韩信,“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任凭韩信如何解释,朱佶根本不听,直接将印信和铜钱塞进他手中,转身随意摆摆手,哼着小曲大步离去,留韩信一人在原地发愣。
等走到远处,朱佶突然有些感叹,轻声喃喃道。
“一步登天,啧!
还真让兄长说对了,这韩杏确实是个人物。
难怪英国公也要拉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