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一路驮着成吉思汗跨越万里，打到西域，吃苦耐劳的蒙古马。

此时载着两万秦王军火枪手，快速向着野马川而去。

野马川发源自肯特汗山，曾是成吉思汗所出乞颜部最初的部落所在。

因此，北元也将此处视作自己重要的精神故乡。

同华夏的中原地位类似。

若失去野马川，形如南宋丢失中原故土。

漫山遍野奔腾的黑甲骑士，像一道道黑潮，吞噬着这片嫩绿色的草原。

大规模的战术移动，放在平坦开阔的草原上，隔着十几里都能发现动静。

朱樉刚透着自己手中珍贵的水晶望远镜，看到密集的部落帐篷。

便从周围聚集起上千骑手，呼啸着冲着秦王军而来。

小心将望远镜收好，这东西造价不菲。

几十个人好几个月时间，浪费掉无数透明度最好的水晶，才造出来两支。

一支在朱元璋手里，另一支在朱樉自己手里。

透明玻璃工艺，如今还不太成熟，良品率极低，朱樉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改进工艺，只能先用水晶。

等到双方距离不过二里地，朱樉挥挥手让旗手打旗语。

不要管前面零零散散的几百轻骑，向前继续冲，准备打他们后边集结起来的军阵。

前方的轻骑，明显不是元军，而是部落中的勇士一类。

属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后方的军阵，明显才是驻扎在此处的北元正规军。

那才是一口肥美的肉！

面对上万组织严明的火枪骑兵，即使是草原上最勇武的勇士，也不会螳臂当车。

轻骑在排山倒海般的黑甲骑兵前，像流水般分开，从侧方流过。

也有艺高人胆大的射手，趁着擦肩而过的机会，试图向黑甲骑兵射箭。

马上只能用软弓，用不了硬弓重箭，根本破不开半甲火枪手的防御。

两万新兵，朱樉短时间内也拿不出那么多甲胄。

只能给每人发了两块防护前胸后背的钢板，和一个防护脖子的钢圈。

箭头擦着头皮飞的感觉，对新兵来说比不上他们在军营中体会铅弹在头顶飞，来得刺激。

不少骑术练的不错的火枪手，甚至在马上和轻骑对射！

飞翔的铅弹，大多不知去向，也有极少的铅弹击中蒙元轻骑。

在对方身上，炸开一个个大血洞！

没有人停下查看自己的战果，都盯着前方的元军主力！

元军驻扎此处将领，是明军的老对手。

贺宗哲。

他自从至正末年，便随着扩廓帖木儿在山东、山西、河北、陕西等地，参与镇压红巾军。

洪武元年，明军北伐之时，他就和明军多次交战。

最终随着扩廓帖木儿一同逃亡漠北。

“明贼军势甚重，远超我等，此战恐怕难胜！”

贺宗哲身旁的汉人谋士道：“何不暂退岭北，同齐王大人会合后，再行图谋？”

北元齐王便是扩廓帖木儿，汉名王保保。

“齐王命我在此，就是为了试探明军攻势。”贺宗哲道：

“无论如何，都需打一仗，才能够撤往和林！”

火枪手此时却一反贺宗哲等人的预料，放弃骑马，改结成密集步阵前进。

去年陆三思在雁门关外就用过这招，不过如今大明同北元的消息流通非常不便。

大明的消息最少要半年时间，才能传递到漠北。

冲击重骑兵的冲锋起步距离，大概在四十大步。

再远就太消耗马匹的力量，还没冲到敌人面前，马匹就肌无力减速了。

太近则是无法达到最大的速度，形成强大的动能冲击。

轻骑兵的冲锋距离，可以更近，因为更轻加速更快。

当火枪手们，在二百步外，慢条斯理瞄准目标的时候。

贺宗哲所率的骑兵，还在慢步前进。

等他没有选择火枪手下马最为混乱的时候冲击，而是观望一阵。

败局就已经锁定。

“啪！”“啪！”“啪！”

近乎整齐划一的排枪声，首次回响在野马川河畔。

数百发铅弹，各自飞向选好的目标。

后方的队伍，还在源源不断地运动当中。

在贺宗哲看来，似乎是想要将自己这些人全部包围在这里。

来不及思考，先派出一队披甲冲击骑兵试探。

人马全披甲的重骑兵，缓缓打马向前。

火枪兵们如今大量装备的是燧发滑膛枪，线膛枪的产量如今还不高，没赶上这次大战。

因此，重甲骑兵才可以在二百步外，顶着威力不足的铅弹冲锋。

也就起步阶段，铁甲能挡住铅弹。

火枪阵两侧，此时推出不少装着多管火箭弹的炮车。

炮手用大拇指瞄了瞄不远处巍然不动的骑兵群，调整炮架的高低角。

火焰点燃火箭弹后的导火索。

“咻！咻！咻！”

数十发火箭弹，以较平滑的弧线，从重骑兵头顶飞过。

好奇心稍重的骑士，甚至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数秒后，源源不断的爆炸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让人忍不住扭头向后看去。

原先还算整齐肃穆的骑兵群，此时已经是一片大乱！

白色的硝烟内，无数受惊的马匹四处乱跑。

不停有骑士被发狂的马，从马背上甩下来。

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前方的排枪就像雨点一样打来！

被打到致命部位的重骑士，只感觉疼痛不已，尤其是打到骨头的，感觉自己骨头已经断了。

距离越近，火枪的威力也就越大。

冲到百步之内，原先的四十多骑，只剩下四个，而且全身流血不止。

到八十步时，就只剩下几匹驮着尸体的马，向火枪阵侧面逃去。

在草地上，留下一地狼狈的尸体。

元军主将贺宗哲，此时则是茫然无措。

想要收拢部下，却根本遏制不住溃逃的骑兵。

没有经过长时间专业训练的马匹，在爆炸、火光、硝烟味的刺激下，很容易发狂。

即使朱樉军中的骑兵们，在马上用枪的时候，都会将马耳朵塞起来。

贺宗哲发现无力收拢部下的时候，就打算带着自己的亲卫后撤。

陆三思终于没有失期，按时到达元军后方。

从低矮丘陵后冒出来，无边无际的黑甲骑兵，掐灭了贺宗哲的最后希望。

被围困的元军骑兵，在发现无路可逃后，也没有负隅顽抗。

而是直接向秦王军投降。

从老朱打天下开始，向明军投降的元军，就数不胜数。

就连不少元朝宗室，都主动投降。

这也算是一项老传统了。

毕竟，大明没有当初蒙古军队那样杀俘的习惯。

不过，元军依然在野马川河畔，留下了数千具尸体。

大多数都死于马群受惊后的踩踏事故，这些尸体几乎已经看不出原状，只剩下一摊烂泥。

真正死于枪炮的反而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