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明月楼，月如钩，烛火摇曳。

一道道烛影，投映在柳月儿的脸上，让她显得更加美丽。

李贤一直在思考，到底应该怎么办。

柳月儿淡淡地笑道：“殿下，这事很难办吗？我就是一介弱女子，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就算有三头六臂，被人吃掉也是早晚的事情。除非……”

“除非纳其为妾？？”

李贤摇摇头道：“别看本王现在风光无限，这只是表面现象，本王危机四伏，朝不保夕，本王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么能护你周全？”

柳月儿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能不明白？殿下难道就看不明白？”

李贤苦笑：“身在局中，看明白又能如何？”

柳月儿微微一笑，拿起酒杯，为李贤倒上一杯酒：“殿下，怒我直言，心魔不解，只怕您也依然无法破此谜局！”

李贤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心魔？什么心魔？”

柳月儿一脸严肃地道：“人君之位，权柄至重，纵是父子兄弟，亦不能相释怀……”

李贤端着酒杯，闻着酒香，不再言语。

柳月儿的意思，他也明白，正是她所说的那样，明白是明白，可问题是，此事无解。李治最大的问题是，他的身体不行了，精力不济，无法做到大权独揽。

武则天的权柄越大，她的野心也越大。正如教员所评价的那样，她确实是个治国之才，她既有容人之量，又有识人之智，还有用人之术。她提拔过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刚刚提拔又杀了的也不少……

她的存在，其实对大唐而言，有着积极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大唐从立国到现在，最大的内部矛盾，其实是世族门阀的贪婪，世族门阀为了家族的利益，置国家利益于不故，开始利用手中的权利，不断地侵蚀大唐的根基。

正如李治所说的那样，他当上皇帝以来，一年比一年更艰难，朝廷收不上来税，关中三百多座军府，如果将近一半属于空额，不少府兵在世族门阀的打击下，不得不丢弃名义上的军田逃亡。

现在的大唐，如同李贤个人一样，表面上光鲜，事实上则是破船一艘，到处都是漏洞，到处都是问题。

李贤没有说话，柳月儿凑近李贤，声音中带着蛊惑：“那个位置，应该你去坐，你坐的话，比你那个皇帝老子要强百倍，你那个皇帝老子实在不好相与，不提也罢！”

“柳月儿，本王给你脸了？给本王收敛着些，那是我阿爹，在背后说他坏话，是好汉子所为吗？”

李贤佯作怒意：“有本事，你当面讲去！”

柳月儿哈哈大笑起来：“你若是敢带我去见他，我当面跟他说，但是，你敢吗？”

“你是疯了！”

李贤此时满面阴霾。

……

皇宫，立政殿内。

叶红衣将一份奏折放在武则天面前，躬身道：“陛下这是何意？”

武则天扫了一眼奏折，微微皱起眉头：“无非是杀人立威而已！”

“杀雍王侍读，立威雍王？”

叶红衣实在想不通李治为什么这么做。

“东宫死了一个通事舍人，雍王府死一个侍读，这算是扯平了！”

武则天淡淡地笑道：“这是要用六郎去做事，不过六郎锋芒毕露，这是要敲打一下六郎……”

说到这里，武则天望着叶红衣道：“查清了吗？高智周是六郎派人动的手吗？”

叶红衣摇摇头道：“应该不是，雍王若要杀人，应该会光明正大地杀，而不是这样藏头露尾……”

武则天点点头道：“本宫感觉也不像六郎所为，当初贺兰敏之要实权有实权，要名望有名望，六郎还不是说杀就杀了？高智周怎么可能跟贺兰敏之相提并论？”

事实上，贺兰敏之是一个连武则天都头疼的人，可李贤直接出手，杀了贺兰敏之，让李治也无话可说。

武则天微微一愣，想明白了这里面的逻辑问题。王方翼是李贤亲自挑选的司马，而且是向自己求过情，现在杀了五方翼，李贤只会认为，这是自己的动的手。

武则天冷笑道：“还是这点能耐，没有半点长进！”

虽然李治要杀王方翼，即威慑李贤，也给李弘一个交代，同时也离间武则天与李贤的关系，还真是一石三鸟。

叶红衣道：“要不要，奴婢去告诉雍王吗？”

“不用！”

武则天道：“下诏，诏工部尚书张文琮，兼修国史为检校秘书监，同中书门下三品！”

武则天想用一个王方翼，达到一石三鸟的目的，可武则天趁着张文瓘在扬州赈灾，虽然现在水患已除，可江淮又出瘟疫，现在他还在是扬州未动。

武则天让张文琮正式进入内阁，张文瓘就无法再回朝担任宰相了，这样以来，张文瓘虽有赈灾之功，却无法入阁为宰相，他必须按照原则回避。

这样以来，李治承诺给张文瓘的官爵就无法兑现了。

叶红衣点点头道：“张文琮与张文瓘虽为兄弟，向来不合，用一个王方翼换一个张文瓘，值得了！”

武则天道：“本宫可不像他那么小气，既然要用六郎，还玩什么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把戏，真把六郎当成孩子不成？六郎的脾气向来刚烈，真杀了王方翼，拂了六郎的颜面，还指望六郎给他办事？门都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一名宫娥进来，躬身道：“娘娘，郭待封密信！”

武则天伸手接过，匆匆扫一眼：“果真如此？”

叶红衣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真让六郎说准了，突骑施部真有铜！”

武则天豁然起身道：“红衣，去问问陛下方便吗？本宫要见陛下！”

“奴婢遵旨！”

身在雍王府内，给李贤出谋划策的王方翼，其实并不知道，他已经从阎王殿门口转了一圈。

李贤望着王方翼道：“若收复安西四镇，需要多少兵马？”

“董宝亮是带过兵的，只不过他麾下兵马不多，如今龟缩在庭州，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王方翼道：“若是北庭丢失的话，那就至少需要四五万兵马！”

李贤道：“只怕朝廷无力供应这么一支大军出击！”

王方翼道：“除非左相可以倾家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