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戈忽地睁开眼睛。

一阵冷意在黑暗中袭来，四下望去，几乎看不见一点光彩。

头顶上倒是有一点漏出来的月光，恰逢今日月色黯淡，这点微弱的光芒也几近于无。

不用想，这个地方估计就是砂隐的牢房了。

雪戈稍微有点吃力地坐起身体。

这一动，他就意识到了堇御前刚才所说的，他会很不适应是什么意思。

“我的手脚……”

他瞳孔一缩，抬起双手。

但这一次他的左手却不再是冷冰冰的义肢，而是……由鲜活的血肉所构成的真手。

而右腿也一样，变成了真实的血肉。

阔别近十年的手脚触感回馈到自己的脑海里，雪戈居然感觉自己有些陌生了。

稍稍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走了一下，步伐却有些蹒跚。

因为控制着义肢行动的时间太久，突然变回了一个完整的躯体，反而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身体了。

想来，得适应上好几天才行。

雪戈摸了摸自己的皮肤。虽然看不见具体的情况，但是能感觉出来这手上皮肤的柔嫩，和自己右手上粗糙的触感明显不同。显然，这是新长出来的血肉。

他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堇御前，我的手脚是你——”

“别问我，我和你身体的相性现在还没有高到能让你的断肢再生的本事。”堇御前一口否决道。

那为什么……

雪戈将左手捏成拳头后又松开，再跺了跺自己的右腿，感受着陌生的体感。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好事吧。

或许砂隐村的人会知道些什么……

雪戈长舒一口气，看向牢门外。他不知道现在外界是什么情况，但至少砂隐和木叶应该还处在交战状态，否则他醒来的时候不太可能被关在牢里。

而且这关押的地方等级应该相当高，周围空无一人，安静得有些可怕。连就近处的狱卒都没有，应当是把看守都安排在远一些的地方了，或者干脆就是由罗砂或者叶仓这個级别的强者亲自看管。

雪戈沉吟片刻，暂时先盘腿坐下。

自己现在刚刚苏醒，不管是突然冒出来的手脚还是方才好转的身体都让他处在一种比较虚弱的状态。

姑且先恢复几天……等适应了身体的新状况后，他打算试着越狱一下。就这牢房可困不住他，无非是要担心出去之后撞上的强敌而已。

当然，白月已经被没收了，现在并不在身边。自己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囚服。

不过他的护额现在还挂在他的脖子上，这让雪戈放心了一些。木棉和老师的遗物，还有沐子留下来的眼睛……这些东西，全部都在护额里面藏着。

想起了眼睛，雪戈下意识地朝自己另外半张脸摸了过去。

自己晕倒之前，不但身体受损，连脸都没了半张。既然现在手脚都被补全了，说不定眼睛也镶了一颗上去，只是因为太黑所以自己没察觉出来呢？

“……”

可惜，眼窝依旧空洞洞的，没有肉感。

他依旧是一个独眼龙。

不过……

雪戈却感觉到自己的那半张脸有点奇怪。摸起来完全不像是脸的触感，反而像是面具。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面具。

这个面具就像是体内长出来的骨头覆盖在脸上了一样……

雪戈眯起眼睛。自己这一觉醒来，身体上发生的改变有些过于多了，得花不少时间搞清。

……

“刷刷刷……”

罗砂在自己面前的文件上面签了字。

抬头看向稳坐在办公座上的猿飞日斩，罗砂沉声说道：“希望木叶可以遵守条约的规定。”

“木叶一直信守承诺，可惜总是会被背叛。”

日斩稍稍抬了抬眉毛，语气平稳淡定的说道。

“……”罗砂深吸一口气，“那么……姑且就暂定作这样吧。砂隐在十年内对木叶割让百分之三十五的任务份额，并将水鸟川雪戈交还给木叶，以此换取与木叶的互不侵犯条约。”

“还有两国交界处沿风之国方向深入的二十公里领土，要全部划作非军事区，砂隐忍者不得进入区域内驻扎。”

日斩在地图上割出来一条线道。

罗砂点了点头：“可以。相对的，由木叶负责这块地区的环境维护。”

“木叶会把这块区域打造成火、风两国的贸易枢纽，风之国是不会吃亏的。”

日斩说罢，看着神色有些阴冷的罗砂，低声道：“你也不必感觉屈辱。由砂隐挑起的事端，木叶只收取这些赔偿已经是看在你们与木叶的种种故交之下手下留情了。希望四代目风影不要再做出自取其辱的行为。”

“……呼。对不起，我失态了。”

罗砂深吸一口气，将摆在桌面上一式两份的条约收起其中一份，放入怀中：“既然条约签订，那么我也不便久留，告辞。”

“希望砂隐早日归还水鸟川雪戈。”日斩说道。

罗砂点了点头，抓紧时间离开了火影楼。

几分钟后，团藏的身影从角落中显现出来。

“真是便宜砂隐这帮畜生了。”

看着摆在桌面上的条约，团藏阴恻恻地说道：“就该趁着这帮垃圾内乱的时候从他们身上多啃几块肉下来的。”

“就是因为他们内乱，村子里才得谨慎行事。”日斩有些心累地靠在椅背上道，“要是把他们逼急了，村子现在倒是有能力应付，但雪戈那孩子恐怕要遭难，这可和你的要求背道而驰——”

“说起来，本来我还打算多拖延一段时间，看看他们砂隐内能不能更多朝村子妥协的。要不是你那么着急，罗砂这次想走可没这么简单……我说团藏，你是不是变了不少？”

日斩难得地打趣道：“以前你可很少为别人欠我的人情。嗯哼，老师走后你已经很少这么有人情味了，我很开心。”

“少用这种语气和老夫说话，别告诉老夫你会想着牺牲那小子。”团藏冷冰冰地瞥了日斩一眼，“给你个台阶下你还给老夫得意上了。都说年纪大了会变稳重，看来也不尽然。”

“哈哈，难得能让你开口求我一次，便让我得意一下又何妨？”

日斩笑着说道，随后颇为感慨地摸了下自己额前垂下的白发：“不过啊，团藏，你我都老了啊。我已经当了三次忍界大战的火影了，老师也已经走了几十年了。”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团藏：“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惜，那孩子太小了，不然我还真有可能考虑一下让他接班火影的意思。”

团藏沉默了许久，终于也叹了口气。

“时间不等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