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戈盘腿坐在监牢中，闭目养神。

砂隐那边每天会送一颗兵粮丸过来，倒也不至于把他饿死。

不过这点能量也不支持他修行，他便也保持着节能的状态慢慢恢复着。

从监牢铁窗外的光线变化来看，雪戈估计着从自己苏醒也过去近一个月了。

“踏踏……”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雪戈缓缓睁开眼睛。

阴暗的监牢里，隐隐绰绰的有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看来你这段时间很适应监狱里的生活。”

门口传来的声音，相当熟悉。

雪戈稍稍抬起一点头来：“……想不到，第一個来找我的居然是你，罗砂。”

“很惊讶？”

“有些。加琉罗还好么？”

“她现在身体好得很。说来，她这也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了。没想到之前一直在砂隐这边杀人的居然是你，想想看都让人后怕，也就只有她能让你留手了吧？”

“你应该不是来找我闲聊的。”雪戈沉声说道。

罗砂点了点头：“没错。起来吧，跟我走一趟。”

雪戈站起身，走向被罗砂打开的牢门。刚踏出去一步，罗砂的手便压在了他的后颈上。

“劝你不要乱动，我、叶仓和分福大人都盯着这里。”罗砂警告道，“砂隐村外是茫茫几百里的沙漠，不熟悉路的人绝对会迷失，只要有我在你就逃不出这片沙漠。”

“自作多情。”

雪戈面无表情地说道。

罗砂也不和他争执，推着他的肩膀：“走。”

两人一前一后从监牢中走出。明晃晃的阳光闪着雪戈的眼睛，让他感觉一阵眼花。

他稍微有些不适地皱眉，眯着眼睛：“要去哪？”

“风影楼。”

……

“咔哒。”

风影楼大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原本正在议论纷纷的众人齐刷刷地停了下来，扭头望向门口。

沉默了许久的叶仓脸色一肃。

下一秒，罗砂押着雪戈从门外走了进来，带上门后带着他站到了众人面前。

雪戈环视周围一圈，只看到了三个熟人。

一个是叶仓，一个是已经成为上忍的马基，还有一个便是加琉罗。

他下意识地往加琉罗的方向看去。当和她目光对视的时候，加琉罗立即扭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

雪戈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叶仓。

漠然、锋利的目光依旧，直照进叶仓的眸中，让她压在桌面上的双手握紧了一些。

叶仓意识到，雪戈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晚辈了。她必须要把对方当作一个同水平的高层忍者看待。

从气势上便能看得出来。现在的雪戈身体相当虚弱，整个脸颊看不出一丝血色，身体也枯瘦得几乎变成了皮包骨。但站在她面前作为一个阶下囚的他，依然显得整洁而有尊严，目光没有一丝波澜。

身上那种凌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让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众多长老们不自觉的噤声。

“又见面了，水鸟川雪戈。”叶仓开口道，“这段时间你感觉如何？”

“……”

雪戈一言不发。

这种环境下，他不打算回答那些没意义的问题。

“……看来，你恢复得还算可以。”

“感谢治疗。”

要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让他别当场暴毙，砂隐估计也费了不少功夫。

“你确实应该对我道谢。”叶仓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一圈，“为了吊住你的命，前几个月我可没有少被骂。你手底下沾的砂隐忍者的血太多，几乎所有砂隐村人和长老都支持处死你。”

“侵略者没有这么说的资格。”雪戈语气中不乏嘲讽地说道，“至少我只杀忍者。”

木叶的忍者底线确实普遍偏高。砂隐和岩隐杀进火之国范围内的时候，可没少掠夺平民的资产，干掉的平民也不在少数。

相较而言，愤怒到极点的雪戈依旧不杀平民已经算是相当克制了。

“也许你说得对，但被你干掉至亲的人怕是很难这么想。”叶仓的语气维持着出乎雪戈预料的中立，“以我的观点来看，其实你活着最好。”

“只是砂隐村里对你的态度几乎一边倒，我作为临时领袖，也得考虑自己人的意见……所以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处置你么？”

“无所谓，但我必须击退你们。”雪戈说道，“将战争强加于木叶的砂隐，必须被同等反制。”

“……”

叶仓深吸了一口气。

“你……只需要对在场的诸位长老服软，尚且有盘桓余地。”她缓缓说道，“你杀死了千代长老，此事很难善了。但你现在作为木叶英雄——只要你愿意，便可以作为砂隐所需要的一个象征留住性命。”

这一次，雪戈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不会对你们投降。”

“哪怕是处死你也无所谓么？”

“——请。”

雪戈凝视着她。

数秒钟过去，叶仓闭上眼睛，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有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会再问你一次。”

“到时候，我和你便是在村子的广场上再谈了。当着砂隐众多村民的面谈。你明白的，到时候我们会依据你的选择，决定是否对你下达死刑的判决。”

她说罢，挥了挥手，示意罗砂将雪戈带走。

雪戈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异常平静地环视了一圈会议室中的砂隐长老们，将众人的反应一一印在脑海里。

“你们只能杀我，无权‘审判’我。”

“这有区别么？”这一次出声的是站在他背后的罗砂。

雪戈回头看了他一眼，缓慢而确定地点头：“有的。”

明亮而清澈的视线让罗砂恍惚了一下，他甚至有了一种是雪戈在审判他们的错觉。

叶仓起身，走到他身边，从上而下的仔细打量着雪戈。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十五岁吧？”

“十四。”

“十四……好。”

叶仓说着，唏嘘地摇了摇头。

对话到此告一段落。随着罗砂拍了拍雪戈的肩膀，他转身离开。

叶仓犹豫了一下，朝雪戈伸出了手。雪戈抬起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你居然能如此坦率地面对这样的命运？”

直到这一刻，雪戈的情绪依旧没有任何波动。这种表现终于让叶仓动容了。

“叶仓，你还记得，在桔梗山，我是怎么回答你的？”

雪戈没有看向叶仓：“你觉得这就是命运的话，我便走向它。剩下的，随便吧。”

下一秒，他被罗砂带了出去。

会议室里寂静了许久。

“这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