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顺手里拿着片子，虽然心里还是不爽，不过也知道自己来医院干什么的。

这个高主任看样子是干瘦男人的姐夫，靠他是肯定不行了，懒得继续扯皮，带着陈姨就走了。

不过李长顺和陈姨都没注意到，就在围观人群外面，一道脸上带着疤的少年正看着这边。

张建平看着李长顺扶着自己的娘走了，又看了看哭丧着脸的干瘦男人，他来的晚，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也知道是李长顺和这个男人发生了冲突，那個穿着白大褂的花白头发男人是干瘦男人的姐夫。

或许这就是李长顺没有继续追究的原因。

……

李长顺带着陈姨回到了大夫的办公室，这时候办公室里有病人，两人就在门口等了一会。

没多久，一对夫妻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病的是那个男人，从状态就看的出来。

男人颤颤巍巍的，连腰都直不起来，面色灰败。一脸的绝望，女人眼睛又红又肿，虽然没听到大夫怎么跟这对夫妻说的，李长顺也知道这个男人怕是命不久矣了。

李长顺轻轻敲了两下门，慢慢推开门探头进去，脸上带着笑容，“古大夫，我姨的片子出来了，您给看看？”

古大夫满头的白发，是呼吸科的主任，也是经验最丰富的老大夫了。

轻轻往下拉了下眼镜，抬起头，看到李长顺，笑着点了点头，“嗯，进来吧。”

李长顺拉着陈姨进了屋，轻轻的带上门，恭敬的把片子递给古大夫。

一共两张片子，古大夫带着眼睛仔细的看着，陈姨一脸紧张兮兮的盯着古大夫，抓着李长顺的手不自觉收紧，指甲似乎已经扣到肉里了。

李长顺感觉到了手上有些疼痛，不过没有出声。

古大夫办公室门外，张建平几乎整个人都趴在门上，耳朵也贴在门上，为了听清里面的声音，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古大夫仰了仰头，又轻轻晃了晃脖子，发出一声长叹，“哎呀~~”

陈姨紧紧抓着李长顺的手突然就放开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李长顺也发现了陈姨的异样，心里一沉，长叹一口气说道，“古大夫，病情怎么样您就直说吧，我们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古大夫看了过来，看到了李长顺一脸的无可奈何，也看到了陈姨的心如死灰。

没忍住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刚刚只是脖子太酸了，年纪大了，坐久了就不大舒服。陈小翠是吧？”

陈姨点了点头，听了古大夫的话心里又燃起了一丝丝希望，不过却不敢说话，怕这一丝丝希望被自己吓走。

“先说清楚，你病的不算严重，还能治！”

听到这话，陈姨瞬间哭出了声，眼泪也终于流过脸颊，滴答滴答的落在桌子上。

“看得出你应该是农村的吧？本来你病的应该不算重，也就是肺炎而已，打几天点滴就差不多了，不过现在发展的严重了些，肺炎比较严重，还伴有肺气肿，胸腔内也有些积液。”

“你之前咳血是不是血色有些淡？也没那么粘稠？”

陈姨想了想，勉强收起眼泪点了点头。

古大夫看了看李长顺，在面前的本子上刷刷刷的写了几行字，“小伙子，去给你姨办个住院手续吧，可能住院的时间要长些了，她的身体太虚弱了，需要慢慢调理。”

李长顺点了点头接过古大夫手里的单据，古大夫看着李长顺几乎全新的衣服，袖口几乎没什么磨损。

又说了一句，“可以适当给她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肉类啊，奶粉啊，麦乳精之类的，也不要太过，免得虚不受补，这样能恢复的快一些。”

也是感觉到李长顺条件应该不错才补了一句，这年月普通人家吃饱都是问题，吃好那是不敢奢求的。不过病人现在确实是需要，只能说一句，至于之后能不能落实，只能看家属的具体情况了。

李长顺拉着陈姨起身，陈姨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深深对着古大夫鞠了一躬。

没人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原本以为可能自己要永远离开自己的儿子了，一没有给儿子留下家业，二没有留下银钱，到了下面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孩子他爹。

现在峰回路转，只要自己养好了身子，陪着狗儿的时间还有大把，即使身体还是十分难受，但是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李长顺也跟着给古大夫鞠了一躬，“古大夫，真是太谢谢您了。”

古大夫点了点头，“去吧，好好配合治疗，会好起来的。”

李长顺拉开门，几乎趴在门上的张建平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差点趴到地上，刚一抬起头，李长顺就看到张建平连串的泪珠，通红的眼睛。

没有直接站起身，反而直接跪到了地上，“长顺，谢谢你。”

又向着古大夫的方向，磕了个头，“大夫，谢谢您！”

古大夫连忙起身，扶了张建平一把，“孩子快起来。我也只是尽到了医生的本分。”

看到张建平跟陈小翠有几分的相似，衣着打扮也是一副农家子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这个就是陈小翠的儿子。

“好好照顾你娘，会好起来的。”

……

李长顺拿着单据走在前面，张建平扶着陈姨走在后面，张建平紧紧的攥着陈姨的手，似乎生怕自己一放开就会把自己娘弄丢了一般。

到了收费窗口，陈姨把怀里的小布包递给张建平，“狗儿，去把费用交了，不能让长顺再花钱了。”

张建平点了点头，连忙跑到李长顺旁边，李长顺也没跟他抢，昨天可是花了两百块买张建平的豹皮大衣，陈姨的医疗费足够了。

很快护士就帮陈姨找好了病房，没多久静点也扎上了。

剩下就是慢慢治疗了，回张家村是回不了了，有张建平在，李长顺留在这也没什么大用了。

“建平，你好好陪着你娘吧，我就先回了，明天我帮你跟老师请假吧，陈姨这现在离不开人，等过些天，陈姨好些你再上学吧。”

张建平想了想点了点头，陈姨本还想说什么，一张嘴就咳了起来，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张建平轻轻帮着陈姨拍着背，好一会才缓过来，李长顺轻轻的说道，“陈姨，好好养病，一天两天不上学落不下什么，回头努力学几天就追回来了，现在身体要紧。”

陈姨眼眶含着泪，轻轻拍了拍李长顺的手，“好吧，那我就耽误狗儿几天，等好一些再让他上学。”

李长顺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病房，张建平跟了出来，“长顺，那大衣还在我家，明天我回家给你带过来。”

李长顺笑着挥了挥手，“不急，天越来越热了，短时间也用不上，等陈姨好些了再说就成。”

看着李长顺的背影，张建平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这条命就是李长顺的了，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李长顺的救命之恩。

……

李长顺骑着自行车回了家，一共出去了一天一夜，费了不少的精力，什么好处没捞到，还花了两百块，不过毕竟是做了好事，心里有安慰。

不过今天还惹了一肚子气，这就不是能随便过去的事了，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要不是中午吃的清汤寡水的不抗饿，要不是快到饭点了，李长顺想着弄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善良的自己。李长顺就得直接杀回去找干瘦男人算算账。

这一阵子没进山，家里的肉都快断顿了，正好这周末没回来，拿出些猎物也不突兀，从空间里拿出半只狍子，野鸡就两只了，也都拿了出来。

在家里待了一会，在狍子腿片下来两块肉，又从咸菜缸里拿出一颗萝卜咸菜，都切好了放在一边。昨天做的榨菜鹿肉味道不错，今天在家里复刻一下，让家里也尝尝味道。

筐里鸡蛋还有不少，也拿了六个出来。六个核桃都能补脑，六个鸡蛋也行！

玉米面饼子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可以用饼子夹肉，吃起来更香。

李长顺正在厨房看锅，学文学武先回来了，李长顺回头看了一眼，两兄弟脸上都是泥手印，身上也是脏兮兮的，发现李长顺在家局促的站在门口，“大哥！你回来了啊！”*2

李长顺笑着说道，“你们两个这是跑哪玩去了？弄这么脏，不怕挨揍？”

两兄弟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学文站出来说道，“大哥，我们两个带着杜春赚钱去了！”

李长顺带着几分饶有兴趣的神色，“呦！还赚钱去了，赚了多少钱啊？”

两兄弟四只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毛票，看着加起来还不到两毛钱，学文高兴的说道，“大哥，现在什刹海那边好多人去钓鱼，我们挖了蚯蚓过去卖，一分钱两条，他们都抢着要呢。”

看到李长顺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学武也高兴的说道，“大哥，我们一下午挖了上百条蚯蚓，足足卖了四毛多钱呢。”

样子有些得意，要是他们知道李长顺昨天随随便便就花了两百块，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沾沾自喜。

李长顺点了点两兄弟手里的钱，跟自己刚才判断的差不多，两毛三分钱，“你们这钱也对不上啊！不是算数没算明白让人骗了吧。”

学武挠了挠头，“我们渴了，就买了一瓶北冰洋汽水喝，花了一毛钱。我们三个一起喝的。”

李长顺笑了，两个弟弟知道赚钱了，又有些笑不出来，三个孩子忙活了一下午赚了四毛钱，买汽水都是三人喝一瓶。

李长顺天天手指缝漏出去的都不止四毛，把口袋里的零钱都掏了出来，一共五块多的样子，也不数了，直接拍在学文手里。

“一瓶汽水三个人分！让隔壁邻居看到还以为我们喝不起呢！就那么一点点够谁喝的，再买一瓶，一人一瓶！”

两兄弟点了点头，就跑了出去，李长顺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时间，饼子可以出锅了。

把饼子都起了出来，足足一盆。

锅里的水倒掉，开始炒菜，六个鸡蛋足足填写水，足足一大碗。

那两片鹿肉也有一斤多，加上放了不少的榨菜，足足盛了两盘。

刚盛出来，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钱二妮一手拎着一个耳朵，学文学武踉踉跄跄的跟着进了屋，钱二妮脸上气呼呼的。

李长顺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两个傻小子，不会跑钱二妮那买汽水去了吧？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么？

小雪蹦蹦跳跳的进了屋，看到李长顺就高兴的扑了过来，这一年来，营养足够，小雪跑了两步，直接就向李长顺扑了过来，“大哥，我想你了！好香！”

李长顺伸手接住小雪，竟然往后退了半步，足可见小雪真是胖了不少。

小雪趴在李长顺肩膀上，小脑袋看着李长顺身后的盘子，“大哥，我要吃！”

李长顺笑着抓了块鹿肉塞到小雪嘴里，听着小雪吧唧嘴的声音，学文学武两兄弟都忘了耳朵疼了。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钱二妮可不惯着两个小子，拿了脸盆毛巾就赶着两兄弟去外面洗脸。

训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李长顺和小雪都在偷偷的笑。

没多一会，李老爹和小姑一起回来了。

李长顺站在门口打着招呼，“老爹，小姑，回来啦！”

小姑快走了两步，“长顺，不是说周末就放假么，怎么今天才回来？上哪玩去了？”

李长顺笑着说道，“去了趟村里，从朋友手里弄了点东西。”

回头招呼了一声，收拾干净的学文学武两兄弟就一人端着一个盘子从屋里出来。

“小姑，我多弄了一份，剩的你回去再做饭了。”

说完把桌子上准备好的大碗拿了过来，里面放了七八个饼子，足够她们家三个人吃了。

小姑一看又是肉又是鸡蛋的，连忙说道，“可别，我现在跟着柱子学厨，做饭不费什么功夫的，你们留着吃。”

李长顺指了指屋子里，“我们留的比这多的多，够吃了。”

没等小姑说什么，李老爹接过李长顺手里的大碗，直接塞到小姑手里，“长顺都做了，拿去吃，一会都凉了。”

小姑这才端着碗回了后院，学文学武自然是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