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叶看看姜岐，又看看傻柱，忍不住噗嗤一笑。

在她眼里，这哥俩可谁都不是君子！

最多底线比后院许大茂那天生坏种要高出那么一丢丢而已……

姜岐喂完小小的辅食，起身将炭盆里的两个红薯扒拉出来。

碳灰里焖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熟透了。

笑道：“红薯熟了，柱子哥，秋叶嫂子，你们分一个。”

“我跟宝贝徒弟分一個！”

学步车里，小小拍着手掌直蹦。

“丝忽，丝忽！”

“小小要吃！”

傻柱笑道：“这玩意也就你爱吃，又不顶饿，吃多了还烧心！”

“那几年低标准，瓜菜代，瓜菜不够，挖野菜……””

“这些红薯南瓜干豆萝卜这些，都吃到想哭……”

“还有野菜，有的苦，有的酸，有的涩……”

“怎么做都不是香饽饽儿……”

“秋叶，不如还是你吃了吧……”

傻柱那三年里吃怕了红薯南瓜，敬谢不敏……

冉秋叶看了傻柱一眼，笑道：“说得好像那三年我家不吃这些玩意似的……”

“你那时还是厨子呢，都要瓜菜代……”

“何况我家……”

傻柱将红薯放在一旁，笑道：“得，那还是小七一个人吃吧……”

姜岐细心的将红薯外面一层满是炭灰的皮扒下。

露出里面黄澄澄的红薯瓤。

用小勺子刮出来给小小喂一勺，自己也咬一口。

又香又甜！

师徒两人吃的眉花眼笑。

姜岐心弦微动，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道：

“柱子哥，我还记得那三年，你在咱们食堂蒸的野菜团子比我爸爸做的还好吃……”

“怎么这两年没见你做了？”

傻柱满脸诧异：“小七，你怎么忘了？”

“打从六一年开始，咱们国内不是开始大规模从国外进口粮食吗？”

“六二年后，就没怎么挖野菜，自然也就没有野菜团子了嘛。”

姜岐仰头看天，实则是在翻袖里乾坤技能空间里的资料。

原身的父亲姜铁成就是死在挖野菜的浪潮里……

最困难那几年，时常做野菜团子给原身吃……

姜岐轻声道：“柱子哥，等明年开春化冻，我再去西山挖点野菜……”

“你给我做野菜团子吃，好不好……”

傻柱知道姜岐是想起了姜铁成，不由得心里一酸。

自家这小兄弟到底还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啊……

老婆虽然是假离婚，到底带着孩子人在香江，这四九城里只剩他孤零零一个……

心中叹息，面上却不说破。

只是笑道：“成，没问题！”

“我给你多放些富强粉，玉米面，揉筋道些，保管比杂和面窝头好吃！”

姜岐无声的笑了笑。

连傻柱的那个红薯都扒开皮吃了，这才回耳房休息……

等姜岐回了耳房，冉秋叶才低声问道：

“柱子，怎么小七说起野菜团子有些难过的样子？”

傻柱轻声道：“姜叔当年就是去挖野草死的……”

“他也常做野菜团子给小七吃……”

冉秋叶轻轻“啊”一声。

便不再言语……

半夜，新的一场雪又下了起来。

易中海带着满院小年轻们扫的雪，又成了无用功……

姜岐在炕上盘膝而坐，默默运转内气……

刚刚忽然被原身残留影响情绪的感觉，让他有些觉得不自在……

返观内照，却什么都看不见……

抱丹坐胯后，他早已经开启了内视，只不过跟谁都没说起过……

直到次日清晨，姜岐才起身下座。

隔窗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光。

姜岐活动活动手脚，端着盆子口杯去水槽子里洗漱。

水温冰冷，头目为之一清。

见整个中院都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还没起床。

推着二八大杠离开南锣鼓巷９５号大院。

明儿才是冬至祭祖的正日子，今早的红星轧钢厂公墓里，连一个人都没有。

偏远郊外，积雪比四九城内更深。

姜岐静静站在姜铁成夫妇墓前。

点燃一对香烛，敬了三杯酒。

鞠了三个躬后，轻声道：“你该走了……”

“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老姜家的传承香火不会断……”

“我这人胆子小……”

“到时候弄点什么五雷正法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姜岐在姜铁成夫妇墓前站立良久……

直到心窍深处什么东西轻轻一响，瞬间灰飞烟灭……

这才望空微微一笑。

“姜岐，永不再见……”

于此同时，他通往罡劲的缝隙又悄悄松动了一丝……

等到香烛燃尽，姜岐用积雪掩盖住痕迹。

转身大步离开公墓……

令人吊诡的是，这公墓茫茫积雪里，竟然连半点姜岐的脚印都没有留下……

就仿佛姜铁成夫妇墓前，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回红星轧钢厂采购科上班。

采购科里还是只有李出纳跟张会计俩人。

蒋科长还没来。

李出纳搓着双手，神色有些紧张。

“小七，对不住啊……”

“那天我说漏了嘴，不小心跟蒋科长说了街道办的事……”

“还好张姐及时开口制止了……”

“不然我这良心过不去……”

姜岐笑了笑：“没事，蒋科长儿子的事这会子应该解决了。”

“等会他上班就能知道详情。”

蒋科长也是人精。

这些许小事，只要提醒过，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走路子……

姜岐说着塞给李出纳一包大前门。

“李叔，罚您今天只能抽大前门，没有牡丹！”

姜岐如今在红星轧钢厂里的跟脚硬的不行，李出纳只求姜岐原谅他就好。

哪里承望还能有一包烟，连连道谢。

姜岐又对张会计笑道：“这大冬月的，公社那边也没什么新鲜食材……”

“就带了几个土鸡蛋……”

“您带回去给孩子蒸碗鸡蛋羹……”

张会计笑眯眯地道：“多谢，多谢！”

姜岐见今天玻璃板下没有采购单子，笑道：“嘿，今天又能休息！”

正说着话，蒋科长满面春风走进采购科。

笑呵呵地道：“小七！”

“周六那天下午你不是补了一趟任务？”

“今天下着雪呢，休息一天得了！”

姜岐笑着打了个招呼：“蒋科长早，看这样子心情不错啊！”

蒋科长拉着姜岐往小办公室里走。

“进来说，进来说！”

虽然大办公室里只有张会计跟李出纳，蒋科长还是没打算让他们听见。

毕竟逃避支援大三线建设可不是什么好事……

身后，张会计嗔了李出纳一眼。

“老李啊……以后嘴巴上留个把门的……”

李出纳连连点头：“嗯嗯嗯，多谢张姐提醒……”

姜岐跟蒋科长进小办公室后，蒋科长才压低声音道：“小七，多亏你提点！”

“我家那二小子当真换了个队！”

“不用去支援大三线了！”

姜岐竖起大拇指，低声笑道：“什么时候都说蒋科长最会办事！”

蒋科长道：“那位还满容易说话的，两条这个就松了口。”

“比去街道办四处拜庙烧香简单的多！”

他做了个两条小黄鱼的手势。

姜岐笑道：“建筑队也应该这两天就出光荣榜开送别大会了。”

“一天的事都没了……”

蒋科长道：“可不是么，不然你嫂子见天在屋里跟我闹腾……”

姜岐笑道：“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不过，嫂子可不老啊！”

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说了一回闲话，姜岐借口去看赵师傅，从小办公室出来。

副厂长办公室里。

赵师傅办公桌上堆着厚厚一堆各式各样的资料跟文件。

姜岐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赵师傅愁眉苦脸地道：“今年一年的生产数据，还有技术创新的……”

“要全部统计出来，做成报表，上交到部里。”

姜岐道：“怎么今年这么厚一摞，去年还没这么多……”

赵师傅道：“去年咱们厂的生产总值比今年低多了……”

“今年产量高，所以数据也多……”

姜岐笑道：“横竖跟去年是一样的做法吧？”

赵师傅连连点头，眼巴巴看着姜岐。

姜岐笑道：“成，我帮您做……”

“师父啊，快别愁眉苦脸的了……”

“等被师母看见，又得说我没在厂里照顾好您……”

说着埋头帮着赵师傅整理数据，填上报表。

赵师傅四仰八叉往沙发一倒。

心满意足地道：“还是有个称心如意的小徒弟好啊……”

姜岐帮赵师傅弄好数据报表，已经到了下午下班时分。

中午只在工人食堂随便对付了两口。

赵师傅看着整整齐齐的报表，乐呵呵地道：“小七，还是你手脚利落！”

“走，走，走，跟我回家，咱们爷俩好好喝一杯！”

姜岐笑道：“师父，今天不喝酒了，明儿冬至咱们再喝吧。”

“这眼瞅就快要到元旦节，我想着给您徒孙弄点什么周岁礼呢……”

赵师傅问道：“就是傻柱那个孩子，你收了做徒弟？”

“吴师父人还在香江，不先问一声？”

姜岐收徒，得摆香案拜祖师爷，自然要告诉吴九狮。

姜岐笑道：“正式拜师怎么着都要三岁，还有得是时间告诉师父。”

“现在不过先这么叫着而已。”

赵师傅乐道：“到时候，我也要喝徒孙敬的茶！”

姜岐哈哈大笑。

“那是必须的！”

“等时机成熟，蘑菇蛋也要回来拜您这个师祖爷爷！”

赵师傅乐道：“好，好，好！”

“走了，先下班。”

离开红星轧钢厂，师徒两人在雪地里分道扬镳。

蹬着自行车回到南锣鼓巷９５号院。

院中果然又积了层厚厚的积雪，姜岐看着直乐。

才将二八大杠停好，一大妈从正房里探出个头。

“小七回来了，快进来烤烤火！”

“看这一脸一头的雪花！”

说着一边给姜岐拍掉身上的雪花，一边往炭盆边推。

姜岐心头微暖。

暗暗从袖里乾坤技能空间里取出一大块羊肉放在旧军绿书包里。

“一大妈，等会烤火，我先放东西啊！”

说着将羊肉放进厨房，笑道：“一大妈，明儿冬至，我买了块羊肉。”

“让柱子哥给您跟老太太做羊肉馄饨，饺子，顺便涮锅子啊！”

冉秋叶笑道：“才刚妹夫陪着雨水挺着个肚子回来了，也送了羊肉跟富强粉。”

“你又去买羊肉，多浪费……”

姜岐笑道：“这天下着雪呢，羊肉埋雪堆里留着慢慢吃没事。”

“雨水妹子几个月了？”

“我有日子没见她回院了。”

冉秋叶笑道：“快六个月了，一大妈说肚子尖尖的看着像是个男娃……”

姜岐哈哈一笑：“正经该带去医院去看看。”

这年头还没禁止鉴定胎儿性别，距离计划生育也还早……

提前知道也没什么……

一大妈笑道：“小七，你这是不相信我眼光？”

姜岐捂着额头直乐：“信，信，信，您跟老太太说的，我们都信！”

傻柱也停了自行车，手里拎着一块羊肉进来。

姜岐一大妈冉秋叶看着那块羊肉，齐齐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又来一块羊肉！”

“这还真是冬至大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