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8章 祖母下落(1 / 1)牛油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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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有点怀疑:“那位顾相爷的事,是多少年前的了?这书童……”

王涳抚过颔下长须:“顾横滔比顾乘风那老顽固还要年长些,算起来,他若活到如今,也该过百岁了。”

“他那书童当年虽年幼,如今却也有七八旬的年纪。”

“这你不须置疑,以顾横滔的手段,说他当年便能观今日之事,也不足为奇,”

“他既这般安排,必有其道理。”

顾安寻思道:“天人学宫在何处?”

王涳一笑:“怎么?有决断了?”

顾安理所当然道:“能得如此人物为师,我为何要拒绝?有那道理吗?”

王涳道:“不怕举世皆敌?”

顾安从冰面上捡起一块碎石,拿在手里抛了抛:“不瞒先生,学生很怕死,”

“但学生更怕事到临头的无能为力,”

“大丈夫生则尽力,死则死矣。”

屈指一弹,碎石破空而去,洞穿了冰面,直入水中。

不多时,一条鱼儿翻着白肚皮从那洞口浮了出来。

“这鱼儿本该在水里自由自在,今日却无缘无故遭了我这无妄之灾,”

“学生可不想如这鱼儿一般。”

“砰!”

王涳忽然在顾安头上狠狠敲了一记。

“你小子说话便说话,装什么大瓣蒜!”

“老夫好不容易钓上的鱼儿!你小子一下给我砸死!”

顾安捂着头,吸着凉气,看了眼浮出水面的鱼儿,嘴里可不正咬着王涳的钓钩?

不由讪讪一笑。

王涳一阵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你不必去寻天人学宫,”

“再过不久,便是阴氏老太君大寿,”

“这阴老太君早年在战场上,曾救过顾横滔之子,于顾横滔父子有恩情,”

“此人定是要前去拜寿的,他与老夫有些交情,老夫早已去信,邀来届时顺道来朔邑走一遭。”

顾安歪头看向王涳:“先生,你是早就笃定了学生的选择了吧。”

王涳笑了笑:“你这小子,能写出‘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这般词句,”

“又岂是畏首畏尾,甘于寂寞之辈?”

那你可猜错了。

这可不是我写的。

顾安暗暗吐槽。

“老夫还听人说,你悟出的武道意境很有意思,”

“练武之人,武道意志乃三宝神之根基,他日是否能打破虚空,见得神我,全在于此,”

“世上习武之人,晋入意志,或托志于物,如那与你争斗的吴梧,以一株青梧为形意,”

“或极情于性,那号称江湖第一宗的唯极剑宗,其宗主段山河,便是以恨入剑,”

“而你……”

“老夫虽未亲见,但听人描述,你当是后者,”

“你那五招剑势,剑意如大江大河,连绵不绝,大浪千叠,一剑胜似一剑,”

“如此剑意,倒有几分我儒门浩然长存,薪火不绝之意。”

“有此剑意,你又怎会是甘于人后之辈?”

顾安听得暗自心惊。

不是说这儒门不以武见长?

这王涳没有亲见,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便将自己的剑法剑意,都看穿得七七八八。

这叫不擅长?

“对了,”

王涳忽然道:“你走之前,写一幅字,便以你的剑意入笔,”

“老夫一道去信那人,也好让他上些心。”

写幅字倒没什么,只是……

“先生真的认为,我能入那人之眼?”

王涳摆摆手:“入不入是你的事,老夫只管给你机会。”

顾安:“……”

“行了,你到那院中取了纸笔,留下字,便可以走了。”

“阴老太君大寿,便在六月升龙之后,届时我会让春诵去唤你。”

王涳竟开始赶人。

顾安想骂人。

“先生,学生还有事想请教。”

王涳没看他:“你想问书院闭门之事?”

顾安点点头:“不错。”

王涳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顾安也不客气,直接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那庄南溟到底想做什么?”

“书院为何故意让那庄南溟取走笔山?”

王涳抚须道:“取走笔山,自然是要开启胜境,”

“至于为何让他取走……你又怎知不是书院所料未及,让他钻了空子,也吃了个暗亏?”

顾安撇撇嘴:“先生说我不是个甘于人后之辈,先生又何尝不是个要强之人?”

“那日可是先生的讲经课,也是先生打开的胜境,”

“若真是如此,先生还能安坐于此?”

“该早去寻那庄南溟算账了吧?”

“哈哈哈……”

王涳不已为意,反而大笑数声,抚掌得意道:“知我者,竟是你这么个乡野小子。”

片刻才道:“不过这事,与你无关,你就不要掺和了,你也掺和不起。”

顾安摇头道:“学本哪里想掺和?”

“这庄南溟有何谋划,我并不在意,只是他将王家也算计其中,”

“王家于我有恩,我若坐视,岂能心安?”

“王家?”

王涳微一沉吟,便道:“原来如此,此事也简单,万仙教所为者,只是王家手里,那大雪山中胜境的引子,”

“你回去告诉王家,将此物交出,自可保无虞。”

顾安不解:“胜境引子?”

王涳点头:“你也听过那稼轩胜境来历,顾乘风那老顽固当年托举的那半截山头,便是稼轩胜境引子所在,”

“此为上古遗留之物,蕴含天地炁机,唯得此物,方能祭天地,启胜境。”

“王家藏得倒是严实,与我书院毗邻,竟无一丝风声走漏,却不知怎让那万仙教得知?”

顾安闻言,心道果然。

他原来也猜测,王家是知道胜境的具体方位,才招来了觊觎。

照这么说,可就不止是知道位置这么简单了。

若不肯放手,怕是只有不死不休一途。

不过……

顾安还注意到,王涳话里说的是万仙教,并非庄南溟。

书院的目的,其实是万仙教?

王涳一看他眼珠子转动,便似看透其意。

摇头道:“万仙教之事,非你能碰触,即便是书院,面对万仙教也难以顾及其他,”

“王家那里,你最好去劝劝,趁早放手。”

“去吧,别忘了去留字。”

顾安闻言,知道事无转机,也没有办法。

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忐忑地开口:“先生,我祖母……”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不过他害怕听到的是自己不想听到的消息,一直忍到了最后。

王涳微微一笑:“你倒是沉得住气,此刻才问?”

“老夫在知晓令祖母身份,便早托人去查探,”

“只知令祖母或许尚在人世,却不知下落,”

“那次征发兵役,乃是为了应对西柔国突袭朔北,”

“令祖母替你为役,与其他兵役中的老弱一道,被拨入民夫营,押送至前线,”

“但这批兵役,有过半并没有送至前线,因为途中被人劫走,不见踪影,”

“令祖母也在失踪之列。”

“北庭都督府畏惧朝廷问罪,一直将此消息按压,不为人知。”

顾安没有追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以王涳的手段,似乎并不足为奇。

他只关心祖母的下落。

若如王涳所言,那确实是还有活着的希望。

毕竟一群老弱,带着都是累赘,劫走干什么?

既然没有当场杀了,而带走,必然是另有目的。

顾安道:“先生可有线索?”

王涳摇摇头:“这伙人极其神秘,连北庭都督府都未查到蛛丝马迹,”

“老夫知道得太迟,纵有手段,也难为之。”

顾安心下顿时失望不已。

也没心情再说其他,起身来到湖边的院子。

扫了一眼,也不见有什么特别。

屋前的檐廊下,倒是摆着张案几。

上面笔墨纸砚俱全,还放着几卷书卷。

看来王兄平日里时常在这里读书写字。

也没多想,来到案前坐下,研了些墨,提笔写下了两行字。

不是别的,正是自己所悟出,以为武道意志的乾上坤下,君子易道。

“先生,学生告辞了。”

“去吧。”

顾安递过纸张,拜了一拜。

待他离去,王涳展开手上纸卷。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嘶……”

“好大的心气!”

王涳的学问,天下少有。

怎能不解其中深意?

纵然如此,他仍觉这短短两句,满载智慧。

竟隐然蕴有天地之本真,乾坤之奥妙。

竟是越看越沉陷其中。

许久才惊觉。

从中抽离精神。

眉头微皱。

“这小子……果然有秘密啊。”

王涳不认为顾安能写出这两句如此奥妙的文辞来。

定是有人传授。

只是他不解,以顾安的出身,从哪里去接触这等人?

能写出这两句文辞的,在王涳看来,必然已是大儒之流。

这天下的大儒虽然看似不在少数,但放诸天下亿兆人中,便如同沙砾入海。

想要无端端巧遇上,谈何容易?

还有这字,虽有些生涩,却隐然有大家之风。

若肯苦练,假以时日,便又是一个书道大家。

一个山野猎户,何处识字学文?

此子才情,也绝非山野猎户可有。

“难道是顾文君教的?”

王涳捻着长须。

顾文君便是顾安祖母。

出身吴州吴氏,又是顾乘风之女,才学岂能一般?

其实他刚才没说实话。

顾文君失踪,很可能和万仙教有关。

只是王涳知道自己若说出来,顾安必然会不顾一切去寻万仙教。

那才真是以卵击石。

“唉……”

“你这小命可丢不得,老夫还指着你落那老顽固脸面,”

“还是劳累老夫替你寻吧……”

……

离开书院。

顾安心思一直在王涳所说关于祖母的消息上。

虽然他说没什么线索。

但其实也还是有一些。

兵役,北庭都督府。

一个是源头,一个经手人。

想要找到祖母下落,就得从这两方面下手。

朝廷有专门负责徭役的部门,工部和兵部。

前者管的力役,后者管兵役。

不过,在许多偏远的地方,工部兵部也鞭长莫及,只能靠当地衙门。

所以上次才是谢荣带着六扇门的人来庄里捉役。

上次谢荣还和肉肆勾结,要在其中上下其手。

所以,肉肆也逃不脱干系。

衙门……不知道阴子方有没波及其中。

现在还不宜跟他结怨。

还是先从肉肆下手。

不过,练兵之事,也必须加快进度了。

兵役这种事,哪朝哪代都干系重大,牵涉极广。

而且不知道有多少大佬在其中。

自己想要在短时间内修炼有成,跟那些大佬掰手腕,不太现实。

借助《平金策》中的兵家大阵,倒是个取巧的法子。

“顾六!”

连夜出了城。

便闻道旁有人唤自己。

是谢灵飞。

“你怎么在这?”

谢灵飞跑了过来:“我也是刚出城,本以为你已经回去,想去找你,没想到刚才看到你出来。”

顾安奇怪:“怎么这么晚?你找我作甚?”

谢灵飞嘿嘿一笑:“这不是刚看了场好戏,想去找你说道说道。”

“怎么回事?”

“你是不知,那温隆给你下绊子,原来是想将你给换了,让肉肆的一个大掌柜坐上这位子。”

“温隆本打算今日便借机发作,将你撤换,没想到陈仲谨突然来了,还将他臭骂一顿,”

“只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连带着那个肉肆大掌柜,也被陈仲谨拿着戒尺,一路打了出去了!”

“陈仲谨?”

顾安奇怪道:“他不是温隆老师?怎会如此?还有,他怎会突然跑去兵曹?”

谢灵飞一愣:“不是你干的?我还以为是你求的水石先生呢。”

顾安念头一转,便知道八成是王涳指使的。

他能知道自己这么多事,再知道这些小事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老头对自己未免太好了吧?

我很有负担啊……

“不管怎么样,以后那温隆是没胆子再针对你了。”

“行了,既然事也说了,我也不去白屋庄了。”

谢灵飞正想返回城中。

顾安叫住了他:“我明日练兵,你要不要也过来?”

谢灵飞讶道:“练兵?你还真会?”

“当然。”

顾安道:“你麾下兵卒应该已经齐备,拉过来,咱比试比试。”

谢灵飞顿时兴奋起来:“比就比!我还能怕你?”

顾安笑了。

想跟大佬玩,二百人太少了。

但他若明目张胆扩张编制,肯定会若来麻烦。

所以他便盯上谢灵飞手下的二百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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