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明教攻城已过数日。
房中。
顾安一如往常,盘坐榻上,运转偃月玄武炉,采炁炼药,化作玉液金汤。
性灵之主悬会华池之上。
有华池中的玉液金汤淬炼,性灵之主也是日益增进。
不过,他却发现性灵之主的熟练度,早就满了,却迟迟不能突破晋升2级。
明明能感觉到性灵之主每日都在精进变化,但熟练度始终停在800/800,一动不动。
还有金汤本是用来养育圣胎的。
也就是所谓的“灵丹入鼎,长养圣胎”。
可是如今他金汤已成,却全然不见那什么“圣胎”的影踪。
连究竟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于此之时,心中忽生警兆。
性灵之主张口一吐,一枚银灰剑丸喷出。
带着锋锐的剑气,瞬间洞穿虚空。
绕空三匝。
“啊!”
一声娇呼,便见一道红影似凭空自虚空掉出,落在地上。
竟是杜春风。
顾安眉头一皱,张口一吸,剑丸便飞了回来,重新吞入腹中。
杜春风一边娇呼,一边倚着榻边靠了过来,抬起头,满脸幽怨。
“顾郎,你好狠的心啊!”
“你想做什么?”
杜春风美目一转,又靠得更近了,满目的幽怨化作了风情,声音甜腻得令人发麻:
“漫漫长夜,顾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顾安打断:“你这骚病又犯了?”
“……”
该死的顾六……
杜春风暗暗咬牙。
不过刚才那一剑,心中的余悸仍在。
她这几日百思不得其银解,本是忍不住,想趁夜来试探试探顾安的真实境界。
谁曾想还没近身,差点让他飞剑给枭了首。
境界没试出来,但凭着这手飞剑术,就算真是七境真人来了,他也未必没有周旋之力。
是与不是,倒也不是很重要了。
“你干嘛!”
一袭红衣翻飞,杜春风眨眼便斜卧在侧,以手支额,眉眼带笑,看着顾安。
顾安面上的惊色,令她很是满意。
“奴便不信顾郎你当真铁石心肠,对奴无动于衷。”
顾安翻了个白眼,便将眼皮一闭。
不过眨眼间,便停心入内,神静气安。
【《六阳冰鉴》LV5(1902/9600)-登峰造极(绝品·上)】
进入这灵幻之境短短时日,他的六阳冰鉴又晋一级。
就算是用性灵之光,这一级恐怕也得花上几十缕才能升起来。
这是《六阳冰鉴》中的一个极高深的境界。
正是所谓:心安悬镜,抱一守中,六情沉寂,喜悦日新。
哪怕没有炼成马藏阴相,区区美色,也动摇不了他。
在冰鉴经文中有一个词形容这种高深的境界,名曰:得道。
顾安估摸着,与大庸道门相比,即便是第七重的真人,也未必能比他道行更加高深。
所差的,也只不过是法力不及真正的真人浑厚罢了。
等《六阳冰鉴》炼到7级圆满,应该就能与八重相比了。
什么叫“喜悦日新”?
自然是时时刻刻都能从修行之中得到极乐。
有这般自在极乐,远胜尘俗色欲欢娱。
总之就一句话,女人哪有修行香?
想勾引六哥,真是想瞎了心。
他这一进入状态,可就气煞了侧卧一旁的杜春风。
就算是佛门高僧,在她面前也不可能这般无动于衷。
这厮莫不是个天阉?
哼,我便不信了。
老娘天天缠着你,你一日不动心,还能日日不动?
这一刻,杜春风已经忘记自己的目的。
她只想与顾安分个高低。
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碎碎念,时间一长,杜春风定下心来,忽然便有了新感受。
贴着顾六这厮,竟然感到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炁机妙韵。
道韵?!
传闻,道门元婴境,佛门苦海劫,都能外感天地,与天地相融。
能短暂地达到传说中的天人合一之境。
这便是悟得妙道了。
就仿佛与天地合一,修行一日千里。
整个人都仿佛化身天地。
这种境界,可遇而不可求。
不光是其本人,对别人来说也是。
就是因为这种道韵,能助人提前参悟天地,增进修行。
这便是为什么,七品以上的修行者,都是各宗门的底蕴。
杜春风发现,越贴近顾安,就越是能感受到体内功法的蠢蠢欲动。
他周身不仅是有道韵萦绕,更有丝丝缕缕炁机,宛如最纯粹的太阴月华。
她修炼的根本大法《太阴真形图》,本就是吸取太阴月华。
太阴月华却不是想有便能有,合适的地点、一闪而逝的时机、还有自身的状态,缺一而不可。
如今只是在顾安身边待着,她便感受到了太阴月华的炁机。
虽与真正的太阴月华有差距,远不及其纯粹,却足为她所用。
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时机稍纵即逝,此时她却也顾不得去探究,与顾安的斗气更是早就抛诸脑后。
索性整个人倚了过去,紧贴着顾安,运转起功法。
顾安虽是在修炼,但他对这妖女也不可能这么放心。
性灵之主始终地在盯着她。
对于她的动作自然都一清二楚。
发现她贴过来,竟然在吸取自己好不容易用偃月玄武炉提炼出来的大药。
本想吐出剑丸,但下一刻又发现,炼成的大药被吸去,转了一圈又吐了出来。
一吞一吐间,竟然变得精纯无比。
顾安尝试着将这吐出的大药又收进身炉中,炼出的玉液金汤,竟是更精纯了十分。
就这么在自己和杜春风之间一来一回,顾安发现采炁炼药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这算怎么回事?
【你的《六阳冰鉴》得《太阴真形图》炼形之法相助,六阴纯全,逆运阴符。】
【进阳火,复先天,运阴符,养先天,阳火阴符,功力俱到,刚柔相当,健顺兼全,阴阳一气,浑然天理,可得祖炁。】
【炼得大药阳火六百,太阴阴符六百,可得祖炁一缕,圣胎可成。】
“?”
镜子突然跳了出来。
浮现出的文字让他一惊。
运阴符?
他所得的《六阳冰鉴》中,有一幅“阳火阴符六阴六阳图”,讲的便是阳火阴符之法。
不过只是个总纲,俱体的修行法,《六阳冰鉴》中只有进阳火法。
也就是“复先天”之法,没有运阴符法,亦即“养先天”之法。
这妖女竟有另一半的法门?
太阴真形图?
顾安从她的性灵中见过,不过却没打过主意。
这么看来,这东西定然是她从瑶台胜境中所得。
他的《六阳冰鉴》和瑶台胜境,都必然是与上古天山派有所关联。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
这算什么?
双修?
顾安心中闪过一丝古怪,旋即便被按下。
天大地大,修行最大。
管他那么多,只要有益于修行就行。
能在另一个人身上得到阳火阴符另一半的修行法,哪怕是双修,也算是一个大机缘。
很快摒弃杂念。
一缕绿五行之炁,被采进偃月玄武炉,炼为大药阳火,又被杜春风吞入身内,炼成一缕缕至纯太阴阴符,重被顾安所用。
一进一出,对于二人来说,各自所得,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
修行之妙,果真难测。
顾安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自己金汤已成,却不见圣胎。
便是少了另一半。
阳火大药,只能令自己功返先天。
虽能炼出先天之躯,却养不出先天圣胎来。
若一直缺失,倒是也有希望炼成元婴。
只不过,这却不是上古金丹大道,而是重新回到了大庸道门那一途上。
修行无岁月。
顾安也怕自己太过沉迷,所以交代了许江达,每天日出之时便来唤来。
毕竟他离那种境界还太远,甚至连辟谷都做不到。
真要一下沉迷十天半月的,反而过犹不及。
许江达的叫醒声响起,顾安睁眼,一缕晨曦已经照落身上。
便见门口许江达呆愣原地,很快便一扭,背过身去,有些无措道:“六郎,天亮了,该起了。”
旋即便慌慌张张地跑了。
顾安忽觉幽香袭袭,低头一看,杜春风正枕在自己膝上,慵懒伸展着诱人的曲线。
露出勾人的笑意:“顾郎,你醒了?昨夜可把奴折腾坏了。”
“呸!”
顾安翻了个白眼,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杜春风早已习惯了他这种不解风情,也不动怒,作娇弱无力状倒在一旁,面露幽怨。
“你们这些男人果然都是没良心的,得到了就将人家弃如蔽履。”
两人一夜修行,对对方的状态虽然都不太清楚,却也知道这般修行,彼此都得了大好处。
顾安却懒得理会她这种不发骚就会死病。
稍微感受了一下,心中寻思。
六百大药阳火,六百太阴阴符,便能炼得一缕祖炁,养成圣胎。
照现在的速度来看,一夜当是能炼就二三缕阳火与阴符。
大半年左右,最慢也不到一年,便能达到。
不过,前提是要一直保持这速度。
若是出了这灵虚幻境,那便难以估量了。
这么看来,在此期间,这妖女还是很有用的。
外院。
“老许,你跑什么?什么表情?见鬼了?”
许江达被白楼子揪住,一个劲地追问。
许江达也不敢说自己所见,只能吱吱唔唔。
心里直叫苦。
到时见了二小姐,我到时是说还是不说?
这要是让二小姐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六郎耶,你怎么如此把持不住?
“老许!跑什么?快过来!”
这时,顾安的声音传来。
许江达一把甩开白楼子,急匆匆地又跑了回去。
看到顾安和那狐媚子已经坐在院子里,心里松了一口气。
老许我可不想长针眼。
“六郎。”
许江达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噗~”
杜春风掩口娇笑。
她哪能看不出许江达在想什么?
娇笑一声,便幸灾乐祸地看向顾安,凑了过去,吐气如兰:“听说他可王家忠仆,你说若是王家二娘子知道你与奴一夜欢娱……呵呵,她会不会弃了你?”
“滚!”
顾安毫不客气地扔了一个字过去。
对待炼功的鼎炉,还是经常犯病的那种,不需要太客气。
“老许,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哦哦,六郎,打听到了。”
许江达将关闭的五感重新打开:“明教本是想从西湖西边,从水路攻入城中,”
“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好像在水脉中下了什么蛊,导致那边的守军全军覆没,差点让明教攻到了涌金门下,”
“听说是宋国这边有神霄道宫的真人镇守,在城头念咒唤出了几尊金甲神将,这才打退了明教。”
“如今明教退守仙驼岭外一个唤作献驼关的关隘,与宋军遥遥对峙。”
“金甲神将?唤神之术?”
杜春风惊道。
顾安朝她看来:“你知道?”
杜春风心神稍定,摇摇头:“只是听说过,大庸道佛两教,听说只有那些一品大教正宗,才有这等唤神术,”
“据说能请天上真神下凡,护法持道。”
她略带讥意地一笑:“不过,我想这不过是他们那些大教欺世人无知,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上古末劫之后,仙神早就绝迹,连成仙之法都断绝了,万古以降,无一人成仙,”
“他们上哪儿去请真神来?”
“最多不过是些伪神,是他们祖辈用秘法所封的山川湖海之神,窃得山河之力,才有了几分神灵之威罢了。”
顾安听她说得不屑,但其目中隐隐透出的忌惮、甚至是畏惧之色,都足以说明,这“伪神”没她说的那么不堪,反而极其可怕。
杜春风似乎不想多说这些,话风一转:“不过这里灵虚仙幻之境,乃是上古重现,倒是有可能是唤请真神之法,若是能得到……”
她目中透出几分炽热。
莫说她贪婪,顾安自己也有些意动。
这东西听起来就很了不得。
许江达这时继续道:“如今明教与宋军是三天一小战,七天一大战,打得好不热闹。”
“如此一来,临安府却是彻底被封锁了,任何人不许进出,这城里的粮食也不知道能顶得了多久。”
顾安摇摇头:“不出两月,这临安怕是就要陷落了。”
杜春风疑道:“你怎知道?”
当然是从书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