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4章 一锅粥(1 / 1)正经胖哥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京城饭店的后厨。

国宴试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这里此时此刻聚集了川、鲁、粤、淮、扬等菜系名厨。

11号灶貌似是个熟面孔,印象中是谭家菜的某个王姓大弟子来着。

也有小四十的年纪了。

论资排辈得喊唐根生一声小师叔。

当然,如果前面不加‘小’字,就会更让人舒坦。

厨师大多在厨艺上投注全部身心精力,情商不怎么涉猎。

唐根生前身同样如此。

现在的唐根生,面对各种各样的境遇也能自洽,不以为意。

远远的跟对方点头示意,就算打过招呼了。

后面备菜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因为有几个灶台还有厨师在排队。

估计是有些菜品厨师的名额并没有敲定。

还需要孔雀开屏,竞争上岗。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

厨师,不以人情世故为长,纯以手艺断去留。

喜闻乐见之事,也本就该如此。

而且吧,这些个,都与唐根生没半毛钱瓜葛。

他的菜品是创意菜。

目前而言,属于独一份,没人争抢。

接下来,陈大厨继续讲解国宴知识来消磨,呃……那个,过渡,过渡时间。

先简单略过厨师不怎么参与的送菜、布菜环节,一点也接触不到的接待、引导和休息区、席间会议区等内容。

最后,讲到了国宴菜品的内容。

其中一点,便是实行单吃。

所谓单吃,即分餐制。

通俗讲就是手把一。

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羡旁人吃的香。

唐根生眼睛一亮,又看到了陈大厨当众展示使用的餐盘和双耳白瓷碗。

后者会用来盛麻辣水煮鱼。

唐根生低头看了看硕大的炒菜锅。

这么一锅炖出来的麻辣水煮鱼。

这样的双耳白瓷碗基本就是一勺一碗。

顿时感觉自己这道菜,竟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1号灶的特级大师傅一锅能出六十盘主菜。

自己4号灶特技大师傅,一锅炖个一二百份麻辣水煮鱼不在话下。

甚至于,可以中途添主料,添配料。

可劲儿煮着便是了。

水煮鱼这道菜,本就是下篱笆人民群众的智慧结晶。

主打也不是精致菜品的那条路。

麻辣鲜香,吃的便是大油大料。

技术含量不高,食材选料也没那么重要。

至于火候……

到时候找一个小炒锅,三下五除二就能干出香味儿,添加辅料便如此简单。

至于主料的话,辅料充沛的情况下,直接倒进大锅里咕嘟就行了呀。

唐根生心下大定。

现在除了‘特技’这个词儿外,其余都没有什么疑虑了。

唐根生打算等试菜结束,临走前去跟郑伯伯告辞时,抽空问一问。

好奇心谁都有,不是吗?

……

啪!

林静一个大耳瓜子扇在阎大成脸上。

西厢房外间屋内。

此时一共只有三个人。

面若寒霜的林静。

沮丧颓废的刘利昆。

挨了一巴掌神态从轻浮到阴毒丝滑过度的阎大成。

一刻钟前。

阎大成一口一个‘嫂子’将林静从前院西跨院唐根生屋里喊回了家。

讲了一个看似与他无关,实则很幸灾乐祸的重大消息。

刘利昆一夜豪赌,欠下高额赌债。

连西厢房这套房子,也被他拿去抵押,充了赌资。

最后一起输了进去。

刘利昆承诺会在三日内还钱。

所谓回来筹钱,其实是让林静尽快配合任务。

他在走投无路即将被剁一只手的时候,有人递话给他。

只要他媳妇乖乖配合,就能免他断臂残肢的惩罚。

帮忙递话的人,正是阎大成。

林静脸色几度变幻,最终答应去指定交头位置走一趟。

起身欲走,被阎大成拦住。

阎大成伸手要摸林静的脸。

林静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嫂子,你这屋抵押的条子,还捏在我手里呢,你也不想以后你跟你儿子没处住吧?”

阎大成作势又要上手。

这次他依旧瞄准了林静的脸颊。

然后,就被林静扇了一大耳刮。

“臭婆娘,你找死!”

阎大成阴狠狠地啐了一口,瞪着林静就作势要往上扑。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直接送死太可惜了。

不如临死前便宜一下自己。

阎大成是知道京城形势的。

所有被激活到一线执行计划的,基本不存在活下来的可能。

他只是想用林静的儿子作为要挟。

想要趁火劫个色。

“不怕我拉你下水就继续!来吧!”

林静挺胸昂首,不再躲避。

但目光要多狠就有多狠。

恨不得抽皮扒筋那种恨。

阎大成立刻偃旗息鼓了。

如果把色字头上的那把刀具象化,胆小之人自然会退避三舍。

“哼!”

阎大成盯着林静打量了两眼,眼底满是贪婪和暴躁。

身体却很规矩,不再往前一步,甚至还后撤了半步,扭头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不言不语的刘利昆,眼底划过轻蔑和不屑。

转身便走。

林静迈步跟上。

走到屋门口,回头也看了一眼刘利昆。

又平淡的转过头,抬腿迈出了屋门。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鹅毛大雪悄然落下,没有给任何人提前打招呼。

林静迈步出了院子,在胡同空寂的道路上移行,步履踏碎了落地的雪花,逐渐有了沙沙地响。

阎大成早已骑上车不知所踪。

他那么聪明,自然懂得明哲保身。

林静穿过南锣鼓巷主街,刚坐上公交车不久,便见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埋头在鹅毛大雪中迎风骑行。

二八大杠上挂着一个油纸包,八成是给自己和孩子买的零嘴。

林静扭过头,努力让自己不往车窗外看。

所有破坏自己美好生活的杂碎们,都不得好死。

林静心里恨恨的想。

国宴特技大厨唐根生同志并不知道自己与心心念的女人擦身而过。

也不知道家中院里发生的一切。

同一时间。

狼狈的张康来也回到了羊管胡同自己的家。

张经兴盘膝坐在外间屋抽着烟袋。

儿媳妇秦青在屋外煤棚子铲落滚落外面的煤球。

“这几日怎么一直值班?”

张经兴隔着屋门扬声问。

康素萍并没有告诉张经兴,老大曾回来过的消息。

还以为是一直都在单位值班呢。

“回来换身衣裳,待会儿还急着回去。”

“那么多人,非记着你熬夜值班?”

张康来没吭声,反手把屋门关上。

都是大老爷们,换个衣裳还关上门。

张经兴叹了口气。

秦青恰好进了屋,看到公公爹脸色不太好,想了一下,推门进屋。

屋门推开,又合上。

儿媳妇进了里间屋。

这本没什么。

但张经兴却愣了一下。

因为他好像听到六斗柜锁头撞击锁鼻的声音了。

小老头想要思索。

他觉得貌似有点不太对劲。

起身,来到门口,想要推门进去,可伸出手,都按在了门上。

又停了下来。

儿子要在里面换衣服。

儿媳妇刚进去。

他们这么久没见……

自己冷不丁推门进去,万一看到什么的话……

实在不雅。

张经兴踌躇半晌,缩回手臂,却并没有再回去炕头,而是直接出了屋。

他打算去街上的小人书书摊找康素萍,让她回去帮着瞧瞧。

北小街上有好几家小人书摊。

然而,张经兴从北边找到南边,又找回到北边,连书摊里面都仔仔细细找了一遍。

愣是没找到人。

去哪儿了?

张经兴原本没有什么疑惑。

但心里突然起了苗头,就不由得钻牛角尖。

一个劲儿胡思乱想起来。

总感觉自打自己退了息闲在家后,家中老大就不太对劲。

儿媳妇秦青对自己态度也没过去恭敬了。

现在可倒好,自己的婆娘说是带东帆出来看小人书,结果书摊上却没有人。

张经兴站在书摊旁边,额头冒汗,脸色有点苍白。

下一秒,他身子晃动了一下。

觉得有点头晕。

下意识伸手扶住墙,喘息了一阵儿才缓了过来。

回家。

自己不能再在路上闲逛了。

也许素萍带着小儿子东帆已经回家了呢。

或许是找她们的时候,自己前脚走,她们后脚就回了家。

嗯,应该是这样的。

可能儿子回来,她们也在小人书书摊看到了。

多日不见,当娘的,当弟弟的,肯定要回家跟大哥团聚团聚。

小人书什么时候不能看。

对,就是这样的。

张经兴宽慰着自己。

极速的砰砰心跳也在他的自我安抚中缓和了许多。

张经兴慢慢挪回了家。

回到院子便听到屋里有汽笛声。

出门时屋里炉子上蹲着大铁壶烧水呢。

这是水开了。

念头刚起,水开的气鸣声音消失。

张经兴掀开棉帘子,推门而入。

儿媳妇秦青一手攥着暖壶塞,一手拎着大铁壶给暖壶里倒水。

农村儿媳妇就这点好,力气大,干家务活能顶一个大小伙子。

“康来呢?”

“爸,康来走了,说是要去单位值班。”

“唉。急死火燎的,连口饭都顾不上吃!”

张经兴是真的心疼老大吃不上家里的一口饭吗?

屁!

他就是生气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在他的观念里,张康来再怎么着急,也应该等自己回来,恭恭敬敬喊一声‘爸’,再汇报自己要去厂子值班的情况才是。

结果,不声不响就走了?

“你妈呢?”

张经兴走过里屋的门口,皱起了眉头。

里间屋的门只是虚掩,但屋里没有人。

毕竟,如果有小儿子张东帆的话,不可能这么安静。

“妈不是带小弟去看小人书了吗?也还没回来呢。”

咳咳。

张经兴一口浓痰涌上来,忍不住咳咳了两声。

头又开始有点晕。

主要是心头堵得慌。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叹出声。

往炕头迈了两步,突然停住。

转身又进了里间屋。

儿媳妇秦青专注的给暖壶里注水。

倒满一壶,再去拿另一个暖壶。

暖壶里有小半截热水,秦青还专门给公公爹的大搪瓷缸子里续上水。

新的暖壶放在地上,秦青继续给暖壶里倒水。

才倒了小半壶。

蒸汽熏的秦青眼睛睁不开,不得不眯着,努力的看着暖壶口,听着壶水逐渐倒满的响动。

快倒满的暖壶声音是不一样的。

然而,秦青没等到暖壶即将倒满的声音。

里间屋‘咣当’一声。

秦青怔了两秒。

盖上暖壶盖子,将大铁壶放在地上,直起身往里间屋走过去。

公公爹张经兴歪倒在地上。

六斗柜最下层一直锁着的抽屉拉开着,一块藏青色的绸缎布片一半在抽屉里,一部分搭在抽屉的沿儿上。

搭在外面的一个布片角,被张经兴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

攥的很紧很紧。

“爸!爸?你怎么了,爸?你醒醒呀?”

秦青没经历过这个,仓促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彻底慌了神。

甚至都没注意张经兴嘴角溢出的白沫,一部分落在手臂衣服上,一部分滴落地面上。

秦青呼唤了公公爹两分钟,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起身往屋外跑。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迎面遇着牵着儿子回来的婆婆康素萍。

她脖子上依旧围着那条羊绒围巾,小弟手上举着一根被咬了好几口的鸡腿大面包。

“爸,爸晕倒了,我想找人帮忙送医院……”

耿叔家的板车不在。

秦青跑去粮店借了一辆板车,顺便粮店还打发了个伙计跟过来帮忙。

两个女人扶着昏迷的张经兴,先到了粮站旁边的中药铺。

在北小街路口,副食店和粮店隔壁,门口挂着一串膏药招牌。

这里有老中医坐诊。

老中医凑上来把了一下脉,当即表示这里治不了,得去大医院。

距离北小街最近的正规医院是中医医院。

在东直门里南侧。

那里是明宣德年间盖得一片皇家粮仓,成为北新仓。

民国后是陆军被服厂,前几年才改建为了中医医院。

众人又慌慌张张推着三轮车去了中医医院。

一来二去,张经兴就耽搁了不少最佳治疗时间。

而且康素萍和秦青这两人忙中出错,都忘了多拿一件厚被褥。

好在张经兴回家没来得及脱外套。

起码看上去没有那么挨冻。

婆媳俩坐在急诊室的走廊连椅上,神色之间除了疲惫就是疲惫。

“小青,你爸之前也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