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根生下工回到四合院。
院门大开着。
锅盖头在里间屋看小人书,林静在外间屋炉子旁一边烤蜜薯,一边织毛衣。
唐根生推门进屋,突然就有了万家灯火,有一盏在等自己归来的既视感。
林静没有起身,扭过头,看向唐根生。
唐根生笑着拿下挎包,解开棉大衣,挂到西墙楼梯侧面的挂钩上。
再回过头。
林静水汪汪的大眼睛,撅起的小嘴,绷着的满是胶原蛋白的水嫩嫩的脸蛋……
“嚯,这是咋了,谁欺负我们林静同志了?”
唐根生以为是林静和自己玩的小情趣儿。
毕竟自己进屋没有先开口和她打招呼,脱外套也没说话。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林静有水系魔法师天赋这件事,唐根生早就知道了。
还因为过度的探讨和研究让嫂子林静同志怀了孕。
可也实在没想到林静的水系魔法天赋强的如此恐怖。
口水不经过两张口,而是通过两只眼睛往外涌……
唐根生笑脸收起,严肃的弯腰,将林静的螓首揽进怀里。
“究竟怎么了,乖,跟我说说。”
坚强如林静,在面对唐绍刚的意图侵犯,面对街坊四邻的围观,听到胡同里谣言诋毁都没有哭。
却在看到唐根生的时候,收不住眼泪,让委屈止不住的涌。
亲密爱人,也便如此。
“家明,你到外面玩去,妈妈和唐叔有事情要说。”
锅盖头很听话,很懂事。
尤其是唐根生叔叔再次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太白兔奶糖后,撒丫子跑起来更快了。
唐根生去合上院门,想了想,插上门栓。
尽量小声儿了点,尽可能不发出声音。
回了屋。
嫂子林静心里委屈。
心情郁结对孕妇身体不好。
稍有不慎,便容易引发抑郁症。
所以当林静情绪不稳定,有负面情绪堆积的迹象时。
唐根生第一反应就是帮嫂子林静排忧解难。
疏通淤积的不良心绪,让其畅通无阻。
众所周知,想要情绪挥发的快,包裹住身体的衣物是具有强烈阻碍的。
可这个季节,这个时间段,清洁溜溜又太冷。
怎么办呢?
有个空间叫拔步床。
有个物件叫被窝。
唐根生一手搂着林静的背,一手抱起林静的腿弯,去了里间屋。
让坏心情变成好心情的办法有很多。
唐根生唯独擅长最方便快捷的那一个。
鉴于自身鸠占鹊巢的穿越记实,唐根生觉得通过疏导让林静自发挥洒负面情绪难度很大。
反倒不如将负面情绪‘赶跑’。
为了防止赶走的负面情绪再回来,最好是用另一种物质情绪将巢穴占据。
用满满的爱将林静的肚子填满。
跟所有的负面情绪说拜拜。
让它们无可遁形的全部剔除出去。
又因为唐根生亲身注入了对嫂子林静的关心和爱意,让负面情绪无法再返回来。
因为,早已没有了空地儿。
没有了负面情绪的容身之处。
想到就做。
唐根生从来都是行动派。
只是林静有孕在身。
运动幅度和渠道要有所取舍和测重。
好在被子是羽绒的,要比棉絮续的被子更透气。
不怕憋,也憋不坏。
一个小时后。
唐根生来到外间屋兑水洗手。
尤其是左手的食指和无名指。
林静羞羞答答的从里间屋出来,温柔的从后搂住唐根生的腰。
她心头的阴霾不再。
现在也只有用三个字来形容她——
爽歪歪。
林静刚刚见着唐根生后的委屈不是故意装的。
她昨晚解决了麻烦,今早去公共茅房排队倒夜壶,耳边听到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那种谣言加工粗糙粗鄙,一听就知禁不住推敲。
可奈何林静是个孕妇。
情绪起伏波动大。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不舒服。
刘家明本来都约好了跟着院子里大哥哥们去北新桥百货商店那一片玩甩鞭。
就因为妈妈脸色不太好,家里气氛气压大,就没有出去。
小孩子懂事了,也很敏感。
妈妈心情不好,刘家明懵懵懂懂,觉得自己不应该去追逐快乐。
玩石头子儿也小心翼翼的,不敢丢太高,怕发出的声儿太响。
后来林静又去上了趟厕所。
回来眼眶红红的,领着刘家明去了唐根生家。
生火点炉子,还烤上了蜜薯。
就跟赌气似的。
公共茅房的男厕和女厕之间,只有一墙之隔。
哪边聊天说话,对面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林静就一不小心又听到第三个版本。
蹲茅坑的老爷们能怎么编排娘们们?
别看现在蹲坑的都是功能尽失的糟老头。
可人老心不老,谈论女人是他们永恒的话题。
当一个漂亮女人站在男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的高度时,事件的真实与否就不重要了。
为了聊的爽,各种编排就能肆意安排。
站在男人的角度,自然是更希望林静不检点,希望林静真的能为几十块钱钻男人被窝。
更希望林静如他们所想,因为变成寡妇就成了半掩门子……
林静被恶心坏了,一不小心就委屈哭了。
尤其是在看到唐根生回来的那一刻。
看到高大身影站在门口,近在眼前。
仿佛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坚实的依靠。
嗯,不用仿佛。
唐根生就是。
“你真跟一大爷说怀孕的事情了?”
“嗯,昨个儿一大爷专门过来问咱俩的关系……根生,你别生气,我是觉得你还年轻,也没结过婚,我过了年也要顶着名额去厂里上班,还有家明……”
“唉,委屈你了。”
唐根生转过身,双手捧着林静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林静的脸蛋。
林静很是受用,微微眯着眼眸,睫毛轻巧的闪烁,让唐根生又想要将面前的佳人往下按……
呃,还是不要了。
“午饭想吃什么?辣椒炒肉?”
唐根生收手,让开脸盆架的位置。
林静还要洗漱。
主要是洗脸,漱口和刷牙。
尤其是那一口小白牙,必须要好好保护。
最好再刷一刷舌苔表面。
“俗话说酸儿辣女,你不想我给你生儿子吗?”
“你不是喜欢辣的吗?儿子闺女我都稀罕,这方面可别有压力。”
唐根生翻看着橱柜,随口说着,声音顿了顿,又略带调侃的继续:“怎么,你还就打算只给我生一个呀?”
林静刷着牙,忍不住转头深深看了唐根生一眼。
心底迟疑模糊的一个想法更清晰了一丝丝。
午饭是两道菜。
一道是简易版的酸口的葱烧鱼,用了一丢丢酸菜,放了不少大白菜。
香料足,鱼肉足。
采用的是一条唐根生刚刚带回来的大黄鱼。
二斤八两,只多不少。
在那五那主任得了两条十几斤的大黄鱼之后,特供处的供货单上在这次上工前才有了大黄鱼供给。
不难想象大黄鱼供应迟来的原因。
大号的,珍贵的先被分瓜一波,剩下的仨瓜俩枣才一级一级的流露出来。
即便是从十几斤到了二三斤。
依旧只是出现在东华门特供处,没有真正流落民间。
大黄鱼营养价值高,尤其是对孕妇的身体孕养有奇效。
这一次上工,往返两程的菜单上,大黄鱼成品菜只有一道。
原本四种做法,三种都被唐根生砍掉了。
返程途中,不知为何点大黄鱼的有点多,早餐还没结束唐根生就把菜单给撤了。
算是唐根生当上餐车长后第一次秉公徇私。
老刘和老何都笑而不语。
两箱大黄鱼最后愣是剩了一整箱。
最后‘分赃’时,除了乘务员张秀敏跑过来要了一条。
剩下的都被唐根生收入囊中。
当然,唐根生也当即给餐车组全体道了谢。
承诺下趟上工给大家吃甜头。
面子是自己挣得,但维护面子也要讲究有来有往。
人情往来,大致如此。
唐根生二世为人,自然明白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方式做事,只能中午干一锤子买卖。
毕竟早晚没有好结果。
另一道还真的是辣椒炒肉。
“家明不太能吃辣椒,我把辣椒心摘一摘,再泡泡水,你也不能吃太辣,冬天干燥,吃太辣容易上火。”
上火会导致便秘。
马桶堵了的话,要皮搋子通一通,实在不行用棍子捅一捅。
唐根生自负棍子很硬。
是除却钻石以外,最硬的物件了。
“不是还有葱烧鱼嘛,辣点就辣点呗,大不了多喝点水。”
林静眉眼弯弯,跟挂件似的,跟在唐根生身边。
从橱柜走到炉子旁,又从炉子旁来到窗台转角柜前。
唐根生拿碗碟。
林静就接过去洗一洗。
唐根生在炉子上烧水。
林静就站在旁边迷恋的看着唐根生侧颜。
唐根生开始摆上案板切菜剁鱼。
林静挨着唐根生,看似偷师学艺,实则注意力还是唐根生的侧颜。
颜值,即实力。
50年代的唐根生就已经感受到了。
嘭!嘭!嘭!
院门大声响了起来。
谁呀?
竟敢砸门?
唐根生看了林静一眼。
林静媚眼一飘,在唐根生脸颊印了一口,出去开门。
“谁呀?”
“妈妈,是我,我是家明呀。”
林静拉开门栓,有些不满:“砸门干啥,那么大声,隔壁院子都能听见……”
林静转身回屋。
刘家明嘟着嘴委屈的跟在后面。
他一开始也没用力呀。
只不过敲了好久好久,也没个出来开门的。
他小小年纪,自个家里炉子灭了,很冷,还没有吃的。
他肚子饿了,过来敲门又不给开,能咋办呀?
嗯,锅盖头敲了一次门,没人答应就回了中院自个儿家。
这次是实在饿不行了,才又来敲门的。
一开始同样敲不开。
后来实在没办法,才DuangDuangDuang的砸门,也只是砸了三下。
屋里唐叔叔和他亲妈蜜里调油,两人之间容不得其他任何杂质。
身心都绑在对方身上呢,听不到敲门也不算太过分。
毕竟,更过分的事情还会发生的。
进了屋,刘家明积极主动跟唐根生打招呼。
“叔~我肚子饿啦。”
“饭马上就好,家明先洗个手,去桌上坐着等一等啊。”
“嗯嗯嗯。”
锅盖头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
紧跟着,一股呛鼻的辣味直冲脑门。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唐根生说着话,辣椒下了锅。
没有去瓤,去没有去辣丝,也没有泡水去辣的原汁原味土辣椒。
放了足足三两冒尖的肉。
林静也喜欢吃肉。
很喜欢很喜欢。
堪称无肉不欢。
只不过以前为了节俭忍住不吃而已。
现在有了唐根生,林静又做回了无忧无虑的美少女,小娇妻。
“根生,辣椒炒肉,能多放点肉吗?”
刚才林静一句话,唐根生立马支棱了起来。
调整了下裤腰,掰正位置,给案板上剁好的肉条又加了三分之二的分量。
辣椒炒肉,盛饭上桌。
林静也盛好了三碗小米南瓜粥。
锅盖头眼巴巴的瞪着桌上堆溜尖儿的一盘子辣椒炒肉。
小嘴吧唧了几下,想吃,又不敢下筷子。
急的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落。
闻着就好辣,可辣么多肉,人家好想吃,又不敢吃……
瞧。
这就是比没听到儿子敲门,被丢在院外更糟心的事情。
唐叔很好,给自己糖吃,给自己买小人书看。
锅盖头脑瓜子没想明白。
唐叔对他好是因为对他妈妈更好。
如果没有他妈妈以身饲唐,哪来的唐叔叔每次都会给他太白兔奶糖。
这一次,不过是亲娘委屈之后的小傲娇。
希望更切身感受到唐根生对自己的爱和宠溺。
小小的要求了一下下。
达成了愿望。
林静很开心。
林静开心,唐根生就开心。
刚刚就已经很肆意的开心了一回。
于是,只有被短暂抛弃的锅盖头受伤的事实达成了。
“叔~”
锅盖头一手拿着明显长好几号的筷子,几根小手指委委屈屈的攥着。
胖嘟嘟的小脸委委屈屈的仰着。
小嘴委委屈屈的撅着。
声儿都带上了哭腔。
“家明,这道菜是专门给你妈妈做的。”
咣当。
亲娘林静实时的端上来了一个小碟子。
半头咸蒜,蒜瓣掰开摊放着,还有一块泡着红汤的豆腐乳。
那道菜是妈妈的。
自己的岂不就是妈妈端过来的咸菜?
锅盖头下意识的想。
满肚子的委屈都要爆炸了。
直到——
唐根生从锅篦里将一大碗葱烧大黄鱼端上桌。
锅盖头破涕为笑。
果然还是唐叔最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