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姑娘,你如何得知楼桑刘氏卖出过神兵利器?”
刘昕听到张芮随口一句,就惊的额头冒汗。
比刚才短剑贴在脖子上,还要让他更加紧张。
张芮清澈的眼睛里满是诧异,她很是疑问道:“我当然是从父亲那里得知的呀,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
这一句更是让刘昕心底一沉。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
“除了知道这些,九儿你还从你父亲口中,听说过楼桑刘氏哪些消息?”
“那可多了呢!”
九儿略带一丝显摆,脆生生道,
“我父亲之前从洛阳一个黄门信徒口中得知的,这事也是最近一个月才传开,河南、洛阳许多世家大族都知道楼桑刘氏擅于冶锻神兵。
几个月前你们不是还高价卖给张邈一柄神兵嘛,张邈花了两千八百万钱,献给袁绍时声称是花了五千万钱。
宴席上袁绍之弟袁术不相信,连续釿断三柄宝剑,可丢了大脸呢,事后恼恨的说要找你们楼桑刘氏的麻烦。”
不知不觉间,刘昕脊背衣物都被冷汗浸湿。
万万没有想到八厨之一的张邈,给刘元起允诺的保密,就跟筛子一样四处透风。
本以为保密措施很好的宝剑销售渠道,竟被如此众多的中原世家大族得知,自家还被袁术给记仇。
“洛阳朝廷的宦官也有听闻这件事,若非是得到这个消息,我父亲也不会着急盯上你们楼桑刘氏。
暗中派出张师兄前来涿郡传道,就是想让你们楼桑刘氏成为太平道信众。
你们掌握的矿场和蒲浑那个铁匠铺,都可以成为我父亲传道的助力。”
张芮这时也注意到刘昕面色发白,神色紧张的模样。
以为刘昕是在害怕袁术和洛阳的宦官的觊觎,赶紧安慰道: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啦,这次来之前我父亲也说了,得亏你们涿郡出了个卢植很受皇帝信重,时时召见垂问对答。
河南那些士人大族、洛阳宦官忌惮他受皇帝宠信,再加上你们涿郡士民又搞出来一个渠盟,齐心协力治水修渠。
那些河南士人和洛阳宦官都谨慎的很,短时间内不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的。
你们楼桑刘氏实力这么强,又在涿郡有那么高的威望,我们太平道也不会再来这边传道,你就放心吧!”
刘昕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如何放心的了呢?
自己终究是小瞧了中原士人、洛阳宦官的力量。
尤其是自己还自信满满的,想让卢植欠楼桑刘氏一个人情。
以此让卢植不得不收自己、刘备、刘德然三人为亲传弟子。
没想到人家卢植不声不响,就让自己和楼桑刘氏倒过来欠下那么大的人情。
想到这里刘昕心中更是暗自庆幸。
得亏之前积极推动渠盟的组建,掌握了渠盟这一股强大的力量,让河南士人和宦官颇为忌惮。
若非卢植、渠盟、私军等几个因素叠加,恐怕楼桑刘氏真的要被瓜分了。
不过还不够,楼桑刘氏必须更加强大。
这样才能保住自己,才能保持在幽州的影响力。
正当刘昕沉思时,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抬头就看到自家母亲周氏,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外,手中那柄强弓已经搭上一柄长箭对准了张芮。
看似眼睛萌蠢清澈的张芮,也忽然眼神锐利起来,手握剑柄杀气腾腾的盯着门外的周氏。
刘昕一看就知道是母亲回来发现书房内端倪不对劲,担心自己才会如此。
不过自己才刚刚安抚好张芮,还从她口中得知不少内情,可不能再度将矛盾激化了。
他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母亲,这位是大贤良师张角的女儿,你唤她九儿即可。”
周氏面带思索之色,犹豫片刻,终究是放下了弓箭。
露出灿烂的笑容:“原来是九儿姑娘,我还以为家中进了蟊贼。”
张芮则将短剑一甩藏进衣袖,脸上也笑靥如花还礼道:“今日拜访阿昕郎君,不曾提前告知,还请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
才二十八岁的周氏,当即面色抽搐。
不过她转而面色和煦的笑道:
“三岁不同床,七岁不同席,九儿姑娘须知男女之大防,不知你如今暂住何处?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张芮眼睛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家父崇信太平大道,倒是从来没有提过什么男女大防。
何况阿昕郎君学究天人,我想跟随在阿昕郎君身边学习,即便端茶倒水、洒扫庭院也没问题。”
周氏还没反应,刘昕倒是极为排斥。
虽然张角女儿漂亮,声音也很好听,自己终究与太平道是两路人。
何况这姑娘潜行本领那么高,武力值也比自己强,整天提着一柄短剑跟在身旁,自己可就真睡不着了。
想到这里刘昕赶紧摆手道:“九儿姑娘可别开玩笑了,你父亲对你万般宠爱,你若是留下他还不得暴怒?怕是以为我们将你绑在楼桑里,又派出你那些师兄带人来找我寻仇。”
看张芮一副不开心的表情,刘昕赶紧转移话题:“九儿姑娘,你不是说太平道已寻回蒲浑叔父妻儿家人么?
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可以的话就让她们早日家人团聚,你看怎么样?”
张芮看着刘昕书案上那些各类实验器具,很受不舍的叹了口气:“那好吧,她们现在跟随褚燕在涿县城南一处信众庄园里面安顿。”
有了张芮的允诺,刘昕赶紧跑出书房,这下终于彻底安全了。
先去铁匠铺找到蒲浑。
这个高大健壮的赵国汉子,得知家人团聚在即,激动的浑身颤抖热泪盈眶。
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郎君大恩大德,蒲浑世世代代也难以报答啊。”
而刘备也得知了张芮潜入楼桑里的事情。
听到她在刘昕书房胁持刘昕,更是惊得一身冷汗。
若非还要从太平道手中将蒲浑妻儿接回来,他恨不得一剑将这少女斩杀。
很快刘琛带人将张牛角一行人装上马车,刘备纠集楼桑子弟、乌丸部曲三百多人骑马,怒气冲冲的护送左右。
城南庄园内,褚燕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的在转圈圈。
大贤良师最疼爱的小女儿,天不亮就不辞而别,这件事真的会要人性命。
当得知三百多刘氏骑兵直径杀来,将这处庄园团团包围,褚燕眼前一黑几乎晕倒,这下怕是完蛋了。
还好看到张芮出现在刘氏车队中,让褚燕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楼桑刘氏来跟自己交换人质呢。
太平道并没有对蒲浑妻儿做什么胁迫,只是和蒲浑分离之后这几年吃了不少的苦。
一家人分散开三年的时间里,蒲浑儿子蒲元今年四岁,早就对蒲浑没有丝毫的印象。
反倒是蒲浑妻子激动的泪流满面,一家人天各一方之后,终于在楼桑刘氏的帮助下团聚了。
“当初分散之后,我和元儿孤苦无依,幸而被真定赵氏老妇人怜悯收留,我母子才有容身之处,才保住一条性命。”
蒲浑得知妻儿在常山受人恩惠之后,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娘子放心,日后必定好好报答恩人一家!”
平安接回蒲浑家人之后,目送太平道众人远去,刘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短时间内,楼桑刘氏和太平道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却不料简雍满脸促狭之色看着刘昕:
“昕弟,此女容颜也堪称秀丽,若是有意可以让元起叔父去跟那大贤良师提亲呀。”
“别介,阿雍兄长若是喜欢,不如你自去让家人跟张角提亲!”
刘昕赶紧摆手拒绝,眼神明确道,
“娶妻当娶贤,一味贪图女子容貌,早晚要后悔莫及。”
简雍毫不在意道:“那还不简单,等日后我娶妻就娶一个贤惠的,再寻觅几个美貌的小妾,人生大事也就满足了。”
牵招很是无语的摇头:“阿雍,看你这点出息,男儿立于世当有大志。”
简雍丝毫不觉得害羞,依旧是大喇喇道:
“哎,阿备、昕弟有大志就可以了,我就做那个附骥尾的飞蝇吧。”
几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却看到公孙瓒远远的骑马狂奔而来。
他面色焦虑道:“阿备、盺弟,不好了,上谷、代郡纷纷传讯,鲜卑檀石槐在弹汗山大肆聚集各部骑兵数以十万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