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4章 人生在世全凭演技(1 / 1)江湖无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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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驾~驾~”

太子不断地踢着马腹,全不顾道路泥泞可能滑倒。

在南陵县磨磨蹭蹭,真上了路就是飞奔。

样子要做出来,不能落人口实。

疾奔半晌,钟祥县城遥遥在望。

对面百余骑迎面而来。

秦良玉带着诸将官到了近前,下马行礼。

朱慈烺说道:“免礼平身,前往显陵。”

秦良玉劝道:“殿下满身泥水,如此拜谒显陵,不合礼制,不如先沐浴更衣。”

朱慈烺抹了把脸,说道:“本宫心忧如焚,不必在意这点礼节。”

眼睛微红,隐见泪花。

显然是伤心至极。

国朝下至贩夫走卒,上至达官贵人皆喜食大蒜,因此诸人没把蒜味当回事,只感慨太子纯孝。

到了显陵前,见一片破败之色,太子慌忙下马,一边流泪一边往前疾奔。

到了地宫前,太子嚎啕大哭。

“呜呜呜~后世孙烺不肖,令祖宗蒙难,呜呜呜,都是子孙不肖……”

哭到悲伤处,甚至满地打滚。

“殿下节哀。”邢氏顾不得失礼,上前抱住太子,劝道:“万幸地宫未受侵扰,殿下不必如此悲伤。”

不是,你劝就劝,为什么用凶器袭击本宫?你怎么敢的?

朱慈烺挣脱开邢氏,流着眼泪说道:“祖宗蒙难,皆因子孙不肖,本宫当于陵旁守孝以尽心意,诸卿当以国事为重,无需陪同。”

秦良玉劝道:“殿下纯孝,感人至深,然而国事繁重,居住显陵多有不便,且大小事务进奏,人来人往,免不得打扰献宗安宁。”

其实是条件简陋。

各处建筑多有损毁,既不能遮风又不能避雨,肯定要修缮一番的。

问题是来不及。

张名振拜道:“此时天热难耐,阴雨连晦,蚊虫滋生,最易滋生疫病,殿下住显陵,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险地。

若有不谐,国事托付何人?

天下板荡,战事正急,殿下决不可任性,臣请殿下屏私情,国事为要。”

现在就回城,会不会显得自己演的太假了?

太子犹豫。

诸臣拜道:“臣请殿下国事为要。”

朱慈烺顺势说道:“便以国事为要,待收复襄阳,本宫再来尽孝。”

到时候入秋了,环境简陋一些也无所谓。

两个月。

没办法,五六月确实不适合用兵。

回到钟祥县,只见建筑残破,寥寥无几的百姓如同骷髅,有气无神,走两步要歇三次。

秦良玉说道:“殿下,城内百姓饱受摧残,皆一贫如洗,臣下令施粥接济时统计,仅余三千余人。”

“如此状况,即便现在安排开垦亦无力气,只能先养一养。”张罗俊说道。

朱慈烺捏着拳头说道:“闯贼占据钟祥至今,两年时间,曾经繁华的承天府沦为人间地狱。将天下交给彼辈,与亡天下何异?”

小乱进城,大乱下乡,再乱就进山,但是李自成占据承天府后的两年时间里,官军并未反扑。

正常来说,这段时间里应该招抚流亡恢复生产,但是李自成并没有,准确地说其任命的官吏没有做这件事。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一片石大败后,大顺立刻如山崩一般,一路往下,根本止不住。

人人喊打,肯定难以持久。

朱慈烺说道:“令文部派采风使记录承天府实况,让天下臣民看看闯贼献贼的本事。

调倪元璐巡抚湖北,启金声知承天府事,顾炎武通知承天府事,调黄淳耀、吴贞毓、余飙、吴璇、刘鸣凤分知钟祥等县。

诏令锦衣卫,府县主官皆配置护卫,由承天府起,四个月轮换。”

倪元璐便也罢了,金声是个奇人。

准确地说是倒霉。

其崇祯元年进士,因推荐申甫擢山东道御史,并为参军,申甫全军覆没,被令致仕。五年复出与徐光启同修历法,七年升山东佥事,未及赴任而母丧,安制守孝,去年太子召其回朝,未及入京而父丧,再次回去守孝。

其无地方经历,然懂军事,正好为前线州府长官,且历史上南京城破后起兵抗清,固守绩溪,清兵久攻不克,后因文友黄澍出卖被俘,不屈就义。

黄澍的骨头已烂,不用担心金声被人出卖。

安排了承天府官吏,太子端坐案前,继续沉思。

“殿下可有疑难?”张罗俊问道。

朱慈烺回道:“本宫在考虑,承天府田地荒芜日久,已经属于无主之地,是否可以收为国家所有,官府出钱粮农具,流民出力,朝廷收三成为佃租。”

阎应元一惊,道:“殿下,事关重大,不可不慎。”

他被太子调至东宫,却是由典吏出仕,深知地方豪强之强。

若是太子收田地国有的消息传开,必然群议沸腾。

是不是要把所有土地收为国有?

“无主之地行此策,有主之地依旧归属其主。”太子说道:“只有荒废之地收为国有,且其耕种权永久属于开垦者,若遇灾荒不得不变卖土地以渡过难关时,由官府出资收回耕种权,再行拍卖。”

张罗俊思索片刻后说道:“殿下此策甚好,只是怕会影响百姓开垦荒地的积极性。”

朱慈烺说道:“官府提供钱粮工具,自当拥有其地权,若百姓自备钱粮工具,地权依旧属于开垦者。”

两人没有继续反对,而是仔细考虑其中的利弊。

良久,张罗俊说道:“殿下,臣以为值得一试,无论如何这是一种新模式,或可为百姓新出路。”

“承天荒废,即便此策不行亦无大的影响,臣亦以为可行。”阎应元说道。

“待倪元璐到任,本宫与其详细商议。”朱慈烺下定了决心。

后世新朝七十多年一直未曾出现土地兼并,确实证明了所有权与耕种权分立的卓越性,随着经济发展,百姓种地无以为生,纷纷弃农为工,然而耕种权依旧在,可以获得一些租金。

好处很多,却不一定适合当下。

后世农业土地的利润微薄,贪官污吏看不上,因此保证了制度的有效运转,但这年头土地利润丰厚,依旧是让人趋之若鹜的产业,再好的制度也禁不住官吏的糟蹋。

有例子的。

卫所制度的土地就有国有的性质,但是结果就是土地被将官侵占,卫所兵沦为农奴。

所以事情绕回了原点——吏治。

吏治不行,不如不干,免得跟王安石变法一样搞的满地鸡毛。

那个时候北宋内外都比较安稳,如今的大明可是奄奄一息,没有把握真不能瞎动。

就在太子制定计划时,一骑飞奔而来,送来了桂王朱常瀛的求救信。

建虏破广平,前锋已至大名府城。

“……臣兵微将寡,粮饷不济,而建虏十余万众,来势汹汹,若无援军,大名实难坚守。

大名失守,则归德府危,若朝廷无力支援,臣请撤至归德府,与周王协力共守……”

要么给援兵,要么让我走,别指望我打持久战。

没说会投降。

但是不能排除这种情况。

朱慈烺把奏报递给阎应元,道:“转给军机处。”

阎应元看了,道:“今夏税收所得,仅能支持襄阳之战,无法支援桂王。”

有兵,无粮。

直沽口与登州的粮食全部来自于朝鲜,尔唐王出于唇亡齿寒的考虑,时不时出兵袭扰建虏并给济南提供一些粮草,因此鲁王还撑得住。

若是之前,建虏必定绕城而过,但是如今是为占据中原而来,不拿下济南留不能说控制了山东,因此豪格也在咬牙坚持。

山东是他的战区,他却没有亲自指挥,因为中枢同样重要。

此时,为避皇太极讳而改名乾清宫的皇极殿里,多尔衮与豪格正怒目对视。

豪格提议推行剃发易服,而多尔衮大加反对,激烈的对吵之后,两人很想拔刀决斗。

福临坐在皇位上,眨巴着眼睛,完全不知所措。

垂帘听政的孝庄太后说道:“睿亲王所言有理,此时天下未定,若强制剃发易服,只会让各地汉人越发抗拒,不利于统一天下。”

“太后何以如此短视?”豪格毫不客气地批评道:“北方大片领土入手,正当巩固,而不服王化者潜藏,如何长治久安?

剃发易服,不服者必叛,一鼓作气剿灭之,剩下皆臣服者,即便南国反攻,何患之有?”

豪格没说剃发易服是大清的标志,只强调了一遍实际好处。

孝庄已经开口,自然不会轻易服从,毕竟平常可没这么好的插话机会。

不求掌控朝堂,只求能够发出声音,哪怕是附和多尔衮。

等把豪格搞掉,就可以与多尔衮整顿话语权,最终真正的垂帘听政。

跟多尔衮日久生情了?

政客比婊子还脏,只认好处不认人。

老相好开口,多尔衮自然趁热打铁,豪格单嘴不敌四唇,剃发易服之事不了了之。

贱人,安敢背刺于我?

豪格气呼呼地出了宫,打算找幕僚商议此事。

若是孝庄以多尔衮马首是瞻,而济尔哈朗和代善依旧保持中立,那么他就成了少数派。

一两件事无所谓,长期在朝堂上失利,定然威望大减,到时候可就没人跟他混了。

正思考间,李稼陈拦住了去路,道:“大王,臣有要事进奏,事关睿亲王与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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