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9章 各有各的算盘(1 / 1)江湖无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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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埰熊开元矢志不渝,为国尽忠,胶州军民同样壮烈,亦不能埋没于历史之中。”

太子抚摸着名册,沉吟片刻,道:“古今多少壮志,皆掩埋于历史之中。

令内监将胶州军民名册抄录存档,并刊登于日报之上,务必令胶州事迹传遍天下。

本宫不能令其生前荣华富贵,亦当令其死后流芳百世。”

“臣遵旨。”钱谦益应下。

羡慕,也没那么羡慕。

能位居辅臣,还是国家转折的重大关头,注定能够名留青史,还不用丢掉小命,简直不要太美好。

只是……总感觉缺少壮美。

钱谦益不自觉露出了一丝愁苦,旁人却以为他只是感伤胶州之失。

建虏破城后,大肆屠戮,全城两千余军民无一投降,全部阵亡,从熊开元姜埰入胶州时计,总计八千二百三十一人,仅有一百二十五幼童随船南下。

这事,是朝廷对不起胶州,毕竟朝廷随便给些支援,胶州也不会失守。

帝王心肠,伤感转瞬即逝。

朱慈烺收回思绪,道:“诸卿议一议扬州知府以及以下官员的任免。”

李遇知想辞职。

应天府的缺员尚未补充完成,扬州府又被扫空了,哦,就江都县丞幸免。

当皇帝派人找到王志瑞的时候,他正带着江都典吏项翰丈量田亩,鞋子与裤腿上全是泥土而没有半点不自在。

虽说未能举报扬州诸多不法事,但是如此勤勉,并且守规矩,皇帝当即就赦了其失察之罪。

江都是扬州府治所在,也就是扬州,能不耽于享乐,又不同流合污,真的很不容易了。

就这么两个人没进大牢,其余都被一网打尽。

扬州是大府,需要知府、推官、经历、知事、造磨、检校、司狱各一,同知、通判各二,江都县需要知县、县丞、主簿、典吏各一,王志瑞和项翰留任,依旧需要十三个官员,加上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九人,其下辖的淮安、泰州、通州(南)三分司各八人,总计需要官吏四十六,另外还有衙役、白丁、各盐场的管事等等一大堆人。

李遇知只恨自己不是猴子,不然拔毛分身,绝不会这么苦恼。

把烦恼转移一下。

“启奏殿下。”李遇知出列说道:“云南改土归流,湖北汉中新近收复,各府州县官吏尚未将将补齐,应天府又被一网打尽,吏部实在没有人选,请殿下圣裁。”

太子环顾诸朝臣,道:“整理正在守制、病乞、奉养等离职官员名单,酌情启用。”

“启奏殿下,湖北汉中许多官吏归正,其中多有迫不得已投贼者,臣请殿下开恩赦免其罪并酌情使用。”银部尚书黄鸣俊出列道。

“不可。”孟兆祥反驳道:“叛降之辈,忠义已失,德行大亏,即便无罪亦不能用。地方官,父母官也,何谓父母?父母正而后子女正,官员德行有亏,如何教化百姓?”

“臣思虑不周。”黄鸣俊果断缩了。

当官的,有一点点善心就够了,不会死犟到底甚至把自己搭进去。

“启奏殿下。”邱瑜出列道:“户部空虚,而陛下在扬州抄获颇多,臣请调拨一部分现银供户部支用。”

朱慈烺下意识地摇头,说道:“父皇陛下仅得三百余万两,尚不足以支付军饷,如何能够调拨户部?”

“仅仅三日,陛下已经抄获现银三百余万两,待月底,三千万不成问题,殿下如此不体谅户部吗?”邱瑜幽怨地问道。

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太子摸了摸了下巴,道:“待结案后,抄获的现银一成由户部支配。”

“三成,殿下,户部穷苦潦倒,臣实在是难做。”邱瑜讨价还价。

太子摇头道:“一成五吧,不能再多了。”

“两成五,不能更少了。”

“一成四。”

“两成……”邱瑜忽然抬头看向太子,目光越发幽怨。

不应该是两成,大家愉快地达成一致吗?你这忽然来个一成四,户部很为难啊。

真受不了他的小目光。

太子无奈地说道:“行了,就一成五,别啰嗦了。”

“臣遵旨。”邱瑜不情不愿地应下。

也还行吧,四五百万两的银子铸成银币就是六百来万,户部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见邱瑜退了回去,谢三宾出列道:“启奏殿下,臣愿出任扬州知府。”

满堂侧目。

太突然了。

刚才不说,为什么现在说?

“马辅政领各部司清查扬州诸多不法,难免懈怠民生,臣愿暂署扬州府事,以免扬州事务停滞进而影响民生。

王志瑞项翰出淤泥而不染,臣以为可超擢王志瑞为推官,项翰为知县,再以东宫卫充填佐贰官……”

听着他滔滔不绝,钱谦益满是不解。

三品侍郎降为四品知府,脑袋被驴踢了?

不得不说,老钱的城府还是不如他的学生。

出任扬州知府看似是降职,但是只要被太子记在心里,很快就能升回来,甚至可以入内阁。

右辅空缺,不敢指望,辅臣是有机会的,哪怕这届赶不上,还有下届啊。

正是想明白了这点,谢三宾才忽然站了出来。

要不是知道历史上的谢三宾惦记师娘之余还努力出卖抗清分子,太子就相信他是真心为国了,但是他想当工具人,太子没有拒绝的道理。

朱慈烺想了片刻,道:“拟诏,谢三宾暂署扬州府事,超擢王志瑞为扬州府推官,项翰知江都县事,并晓谕天下,但是恪尽职守之吏,可为官。”

“臣遵旨。”李遇知松了口气。

不管谢三宾打的什么算盘,确实是给他解决了一个烦恼。

扬州官场风波,得益最大的是项翰。

别人是升职加薪,其实还是官,到项翰是吏升官,实现了阶层的跨越并且是国朝第一个打破吏官壁垒的人,注定要名留青史。

只能说,他赶上了到时候。

朝堂上各种算盘叭叭响时,徽州城里,吴孟明正愁眉不展。

他是来查徽州商人不法事的,确实查到了一些,但是徽商龙头江氏全无污点,就让吴孟明难以理解。

徽州山多地少,种地无以生存,便以行商为生,起源很早,兴于宋,至本朝成化年间达到鼎盛。

徽商打入了盐业。

盐商的形成来源于开中法,给边关运粮,肯定是秦晋商人更有优势,他们占据先手后抱团排挤后来者,徽商能插手盐业属实不易。

而这,离不开江氏的筹谋与指挥。

要彻底打掉盐商,徽商当然是不能漏下的,但是几天的明察暗访,江氏居然没有黑点。

“不可能!”吴孟明摇头说道:“富豪之家,财雄势大,怎么可能不违法乱纪?”

“佥事,但确实找不到啊。”小旗赵凌岳说道。

“要么是江氏做事干净,要么是他们有大图谋,不得不收敛。”吴孟明说道。

诚然,江氏家风严谨,但那说的是本宗,从太祖至今二百多年,江氏枝叶蔓延,旁支不可计数,却没有一个打着江氏旗号为非作歹的。

一点都不科学。

吴孟明恨恨地说道:“这条线要挖一挖,实在不行就叫绣衣卫来,我还真不信江氏是一朵白莲花。”

“佥事,若是让绣衣卫插手,咱们可要吃挂落的。”赵凌岳说道。

巩永固刘文炳确实忠肝义胆,但不表示他们没有好胜心,不管是为了锦衣卫还是自己的前途,与绣衣卫的竞争都是必须的。

向绣衣卫求援,无疑是示弱,会被队友们怒怼的。

“那能怎么办?”吴孟明捏着下巴说道:“大部分兄弟都在追查假币案,就我们几个,实在是搞不定。”

赵凌岳沉默。

假币案一日不破,锦衣卫一日不敢懈怠,许多人都被拖住了,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寻找线索,却依旧一无所得。

想了半天没头绪,吴孟明烦躁地站了起来,道:“走,出去喝两杯再说。”

上官发话,赵凌岳肯定不能说不能喝酒。

到了街道上,只见一堆吃瓜群众围着一户人家,里面河东狮吼正烈。

“你个杀千刀的,出去半年就带回来这么点钱,说,是不是养了外室?”

“娘子冤枉啊,我这半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哪有心思养外室啊?”

“那为什么这么少?”

“不是说了嘛,东家最近遇到了些麻烦,手头紧,年底再给剩下的。”

“狗屁,钱生钱还能差钱?”

“娘子……”

吴孟明下意识地看向了赵凌岳。

钱生钱?

多正常的一个词,但处于敏感状态的吴孟明立刻想到了假银币。

这才是钱生钱,而且是源源不绝的买卖。

到底是老锦衣卫了,两人佯装无事,混在人群里看热闹。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吃瓜群众从贩夫走卒到大家闺秀,都是看的津津有味,两人勾长脖子的模样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大家都这样。

但是两人其实是要看清吵架两口子的模样和地址,好方便晚上行动。

要秘密行动,毕竟能被老婆揪着耳朵在大街上训斥的男人,最多就是个小角色,不一定知道很多情况,却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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