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报销,平常买东西,普通人不会去要发票和收据。
副食店、百货商店、菜市场也没在意普通人的购买,卖东西都忙不过来了,有证有票就卖。
但是,傻柱这次买的数量多,他的购买行为当然会列入了异常。
很多事情,明面上没有跟群众讲,实际上是有在重点关注的。
等2个月后的今年3月底,那件事更能体现这种情况。
因为商业部门之前的各种乱象很多,很多人认为是因为留用了太多解放前的某些人。
所以在63年特意补充了8.5万名转业干部进商业部门当基层干部,加上正在搞的‘五返’,严查商业部门的违规操作。
此时各项规定执行得比较到位。
傻柱刚亲身经历过,知道副食店、百货商店、菜市场都有执行相关规定,进行了额外登记。
家里的数量和店里的数量一对比就能知道是否有猫腻。
红星轧钢厂保卫科的陈科长见傻柱有些微微愣神。
陈科长认为抓到了傻柱的把柄了,“傻柱,坦白从宽的机会,我现在再给你一次。”
“你要是继续顽抗到底,那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傻柱坚决不认账,“陈科长,我最近真没有偷拿厂里的东西。”
陈科长揪住其中的语病,“那就是你以前拿了!”
“以前谁没有拿?”傻柱又一次说话没有经过大脑。
找到了突破口,陈科长高兴道:“都有谁拿了,你可以一起举报出来!”
傻柱发觉讲错话了,转移话题说道:“厂里开会我也参加了,杨厂长亲口讲的,不翻旧账,62年以前的事情都不算了。”
“我那点小错误,压根用不着你们保卫科出手。”
60-61年有过一次整顿,处理过了很多以前的问题。
而且年代久远的小事查不清楚,很容易出现诬告陷害,扯不清,所以时间久了的小案子都放过。
大案子能从蛛丝马迹里面找到证据,大的案子有了线索还是会继续追查的。
陈科长自然知道这项政策,“行!以前的事情,我不查你。”
“咱们现在先讲清楚这回的事。”
傻柱已经回过神来了,又恢复了战斗力,“陈科长,有些东西我是从集贸市场上买的。”
“别说发票和收据,连那个卖家我都找不到了,你让我怎么对账?”
“我觉得你可以先去食堂查,少了什么了,再到我这里找,看有没有对得上的。”
“对了,讲了半天,你们都还没说食堂少了些什么东西。”
咋听还有点道理,陈科长回应道:“主要是猪肉、蘑菇这些。”
都是没拿过过,傻柱的腰板硬实了,“猪肉是猪前腿还是猪后腿,还是猪板肉?”
“你说得不清不楚的,找我们食堂主任核实过没有?”
保卫科这边的气势在下降。
有个小喽啰提醒陈科长,“科长,还有葱姜蒜那些!”
陈科长恍然道:“对!葱姜蒜这些都是哪里买的?你别跟我说是集贸市场买的。”
傻柱的气势暴跌,不过他混不吝习惯了,“了不得块把钱的事情,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陈科长终于拿下了一局,“是厂里的东西,一分一毫都不能少,这都是国家的东西。”
傻柱对这个认账,“等婚假结束了,我自己回厂里交3块钱,算我退赔给厂里的。”
“猪肉和蘑菇,就别扯我头上了。”
“我这次没有用蘑菇,你们要是能在我家搜出蘑菇,我自己把我自己这只手剁了。”
“搜不出来蘑菇,谁进屋搜的,也砍一只手,要是你们自己不砍,我帮你们砍。”
大家只是上班工作,不是来玩命的,陈科长不可能强逼着下属进屋搜。
陈科长手里还抓了个大项,“猪肉呢!”
傻柱坦然道:“我一起学厨的师兄,帮我从乡下倒腾回来的。”
陈科长肯定不信他的话,“我们要检查。”
一般人可能就答应下来了,傻柱的脑子很好用,他拒绝了,“这不行!”
“你们都还没有说厂里丢了什么猪肉,丢了多少斤猪肉。”
“等一下照着我的猪肉给我安罪名,我找谁说理去。”
理是这么个理,遇到这种横的,蛮干不是一个好办法。
陈科长吩咐两名下属,“我们先回厂里找食堂主任核实,你们在这看着他家,不要让他把东西转移了。”
“是,科长。”“我们会盯紧的。”
保卫科的人兴冲冲的跑来,战果不能说没有,找到了几毛钱的调料问题,但是大头的问题没有拿住,也算是败兴而归。
傍晚。
95号四合院的好些人在议论这个事。
前院,西厢房。
阎埠贵家一家子等着吃饭。
三大妈边忙边说着闲话,“傻柱的食堂主任说他们食堂的猪肉没有少掉,保卫科的人就撤了。”
阎埠贵问身旁的大儿子阎解成,“你们厂谁举报了傻柱?”
阎解成正听得津津有味,“我都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跟您一样,我也刚听说。”
三大妈接着说道:“按傻柱的意思,是许大茂举报的。”
阎解成断定道:“这种事,许大茂他能干得出来。”
阎埠贵问道:“许大茂没有承认吧?”
阎解成语带嫌弃,“您这话纯粹是多问了,承认了就得挨傻柱的揍,许大茂怎么可能会承认!”
三大妈自顾自的讲道:“许大茂说了,他不会举报傻柱拿食堂的猪肉,猪肉太显眼了,不容易偷。”
“要是他举报傻柱,他会在厂里举报傻柱偷味精,一包味精就要10多块钱。
阎埠贵点评道:“数量少不显眼,价钱还高,傻柱有嘴说不清。”
三大妈紧接着说道:“许大茂还有更绝的招数!”
“去工商科举报傻柱投机倒把,傻柱买了那么多东西,肯定有很多是计划外的东西,让傻柱去得罪那些卖家。”
阎解成切了一声:“他许大茂也是刚结婚没多久,这办法也就拿出来吓唬傻柱的,许大茂不敢这样干。”
阎埠贵琢磨道:“仔细想想,真有可能不是许大茂举报的。”
三大妈把窝窝头端上桌,“举报的事,现在讲不清。”
“轧钢厂保卫科的人回厂里了,傻柱又要忙明天的婚事,没空一直抓着不放,他和许大茂斗了两句嘴就散了。”
阎埠贵微微皱眉,“傻柱那破嘴得罪了不少人,希望明天不要再出幺蛾子,咱们大院还要留点脸。”
虽然看不顺眼对方,但是为了大院的名声,捏着鼻子忍了,先应付外面的事。
这是很多人的行事准则。
对门,东厢房。
李子敬也在家准备吃晚饭。
一锅莲子猪心汤,一盘香肠炒白菜,一盘爆炒鸭胗,一小碗红糟鱼(酒糟+红曲)。
怕长肉的涂筠梅苦恼道:“菜这么香,还都是很下饭的菜,可是我又不敢吃得太多。”
李子敬帮她装汤,现在太烫了,放凉一些好喝,“全都是瘦不拉几的、没有肥肉的菜,问题不大。”
“你最近的学习劳心费神,给你多补一补。”
谈起这件头疼事,涂筠梅整个人都有些颓废了,“是挺累人的。”
“耳朵听老师的讲课,手里要一刻不停的把老师讲的内容记下来,现在又像在大学里面念书了一样。”
李子敬把盛好了汤的碗放在一旁,“上大学还要记很多笔记么?”
涂筠梅现在不太想吃饭了,先开始诉说上学的辛苦,“不只是要记笔记,记的比中学的时候还更多!”
怕男朋友不相信,她接着介绍道:“大学的老师没有发讲义给我们,我们要在课堂上自己听了记下来。”
“我每次都要找同学一起核对记下来的内容,多花了好多时间。”
李子敬觉得她们不懂变通,“老师不给你们发讲义,你们可以自己印啊。”
“大伙一起凑钱买蜡纸、油墨和纸张,借用学校的油印机,自己刻蜡纸自己油印,不会花费很多钱的。”
涂筠梅解释道:“我们也想过这个办法,老师的讲义不公开的。”
李子敬没听明白,“什么叫不公开?”
涂筠梅补充道:“就是老师的讲义不借给学生看。”
李子敬特别的疑惑,“为什么不给看啊?这用不着保密吧?”
涂筠梅说着道听途说来的原因,“据说是因为老师怕被人找茬,怕犯错误。”
李子敬完全不能理解,“他们在课堂上也要讲的啊?讲出来的内容和给你们看的内容,它们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老师讲的有问题的话,你们班,其他班的人都能作证。那个老师照样跑不了他应付的责任。”
涂筠梅连连点头,“我们也是想不通。”
“我那些在其他学校的高中同学说,她们那里也一样。”
“兰谨言她们推测,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老师自己水平不是很行,怕讲义给了学生,学生问出老师回答不了的问题,场面不好看。”
李子敬实在有些无语,“学无止境,回答不了大学生提出的问题应该是很正常的事。”
“已经念到大学了,学生还是在课堂上抄笔记,课后找同学对笔记,这和中学的教学方式没两样。”
“压根就没有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怪不得现在的大学毕业生进了单位还要从头学。”
涂筠梅叹气道:“我也觉得,大学本来就该启发式、研究式的学习,要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了。”
“可是我们下课后,核对老师的讲义就要花好些时间,核对好了,还要做练习题。”
“接着又要上其他的课,我们根本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可用。”
“考试也是,那些老师喜欢搞突然袭击,时不时突然来个小测验,每次上课都担心今天是不是要考试。”
李子敬深有同感,“突然袭击的小测确实给人很大的压力。”
突然袭击的考试可能是大多数学生最深恶痛绝的事情了。
除非是彻底放弃了、无所谓的人,不然都要在脑中紧绷着那根弦,时刻做着准备。
这很累人,甚至可以说是怨声载道。
‘导师’也收到了很多这方面的反映,提了一些意见:‘现在的教育不利于培养青年们在德、智、体诸方面生动活泼地主动地得到发展。’
‘现在的考试,用对付敌人的办法,搞突然袭击,出一些怪题、偏题,...。这是一种考八股文的方法,我不赞成,要完全改变。’
‘现在课程多,害死人,使中小学生、大学生天天处于紧张状态。课程可以砍掉一半。学生成天看书,并不好,可以参加一些生产劳动和必要的社会活动。’
‘大学生,尤其是高年级,主要是自己研究问题,讲那么多干什么?...,...就那么点本事,离开讲稿什么也不行。...,不要装着样子去吓唬人。’
总结起来就是三项问题:1.课程太多,2.突袭考试,3.教师水平不行。
这不是某个学校有的毛病,是从小学到大学,几乎所有的学校都有的通病。
涂筠梅的情况又会稍微更严重一些。
国家因为急需外汇人才,她上大学是把四年的课程压缩到三年,学完了就急急忙忙出来参加工作。
“上大学的时候,压力真的好大,我去年下乡参加‘四清’,算是比较轻松快乐的一段时间。”
李子敬笑问道:“轻松快乐,不是因为遇到我啦?”
涂筠梅甜甜笑道:“嗯!就是你把我照顾得太好了呢!”
“放着你在那吃苦受累,我的心老疼了我。”
李子敬接着揣测道:“我现在有些怀疑,他们很积极的参加这些活动,是不是因为在学校里学得很累,想出来透透气。”
涂筠梅轻抿了一口放凉了一些的汤,“有些人可能是这样的。”
“你给取外号火火火的邹火炎,他就说下乡要参加劳动,虽然身体上辛苦,但是精神上是放松的。”
李子敬也动筷子开吃,“压力大了不是好事,以后会有麻烦。”
涂筠梅听他的语气,好似会有大问题一样,“什么麻烦?”
“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好事,就像工厂的设备有专门的泄压阀一样,压力不能太大了。”
他不可能讲现在的这些学生很快就能登上时代的舞台了,后面还能成为舞台中间的主角。
这妥妥的是未卜先知,太过于神异。
涂筠梅笑吟吟道:“每次跟你聊会儿天,我就感觉身上的那些压力释放出去了,回去后又可以认真工作了。”
李子敬嬉笑道:“别,我今天还没有帮你释放压力。”
“等会儿吃完饭了,我帮你好好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