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工业局的局长庞胖子不仅没听李子敬的，反而劝李子敬。

“外贸涉及外交，外交无小事，你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你捅娄子了怎么办？”

“对你个人有很大的影响，对咱们国家也是有影响的。”

“李厂长，你搞企业很有一套，你就安心搞生产，外贸的事情让外贸部门去处理就好了。”

李子敬都快没耐心了，“关键也没让我安心搞生产啊，我都要去参加第二批的‘五返’工作组了。”

庞局长见多了想参加工作组的人，也见多了不想去的人，“进工作组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去其他工厂找出他们的问题，你以后也可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看来是推脱不掉了，李子敬直接放弃了他原先准备好的第三个理由。

他开门见山问道：“庞局长，我记得支书、厂长这样的干部，一般都不会被抽调进工作组的。”

“您能不能告诉我，把我加进去是想要我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吗？”

庞局长坦然说道：“你进工作组这个事情，是区委工业部的屠副部长提议的。”

“他说你破了好多案子，是个破案能手，建议把你加到工作组里面，加强工作组的力量。”

“我觉得他讲的很有道理，还可以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我就同意了。”

李子敬现在知道了直接祸首，“屠副副部长这次要看走眼了，我压根没有破案子的能耐。”

“去年立功的那几次，全都是跟我作对的人运气不好，我捡了他们的便宜。”

庞局长觉得眼前的小年轻是在谦虚，“李厂长，不用太谦虚了。”

“我都听屠副部长讲了，上次那起涉及好几个地市的反愅命的秘密团伙，就是你第一个发现的，是立了大功的。”

李子敬不想要破案能人的人设，“主要功劳是交道口治安所的张所长，我当时只是恰逢其会的捡了个便宜。”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跟我作对的人，运气都很差，不需要我多做什么事，他们自己就会出纰漏。”

庞局长根本不信他的话，“还能有这种事？”

“我随便跟您讲几个案子，讲完了您应该也信了。”

李子敬接着一一说道：“之前有个街道干部对我心怀怨愤，想给五星食品纵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我守夜的那晚上，他自己撞到我手上来。”

“我当时正在下象棋呢，站起来就抓到了他，已经判刑了好几年，现在还在吃牢房。”

“去年4月份抓到了一个逃跑的贪污犯，他本来在路上骑自行车走的好好的，可是路过我身旁的时候弄了我一身灰尘，结果没走多远，他就摔了一跤。”

“腿都摔折了，我只是好心把他送到诊所，然后治安所的民警就把他的假身份戳穿了，我就立功了。”

“还有去年6月份，在小公园玩弄女人的资笨稼，保卫科的人跟我汇报，有人在小公园幽会，我带着人上前一抓就抓到了。”

“那个资笨稼想拿钱收买腐蚀我，这妥妥的是在害我，我没搭理他，结果后面查出一大堆问题，我又跟着立功了。”

庞局长咋舌道：“你这运气是挺好的。”

李子敬心里暗自得意，“是啊，我自己都讲不清楚。”

“不知道下一次又有谁会撞到我这来，让我立功受奖。”

庞局长喃喃自语道：“看来我这次是歪打正着了，你是最合适参加‘五返’工作组的人选了。”

“大部分犯了错误的干部经过教育和学习都坦白了，现在剩下的好多都是躲藏得很隐秘的。”

“他们是很顽固的一批人，很不好查，有了你，可能就更容易突破了。”

李子敬有些傻眼了，说这么多案例是想吓唬庞局长，是想让庞局长不要跟他作对，小心要倒霉的。

庞局长不仅一点也不怕，还想拿他来当刀子去祸祸别人。

李大厂长不知道，经历过战争的人不信神，但是对运气这个东西会信一些。

他连忙找补道：“庞局长，我这运气时灵时不灵，效果不稳定。”

“特别是那些跟我没纠葛的人，更不灵了。”

“我那四合院，有个邻居是电影放映员，他搞倒买倒卖都好几次了，我都没发现他的马脚。”

庞局长已经信了好几分，摆手道：“那种小案子估计你没去在意。”

李子敬继续补救，“他倒买倒卖的是电视机、电动机这些东西，每一笔都是动辄几百上千块，案子一点也不小！”

庞局长没想到这么严重，“对他进行处罚了没有？”

李子敬见庞局长已经转移了关注重点，心里松了一口气，“已经处罚了。”

“去年部队查人的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把他也带出来了，不然我都还不知道。”

这么不灵，庞局长颇为遗憾的说道：“这次的‘五返’工作组，你还是先参加，虚心学习其他同志的工作方法。”

李子敬不想再搞出其他事端惹麻烦上身，客套了几句后告辞离开。

房门关上，庞局长的老婆从旁边卧室出来了，“老庞，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李子敬？”

庞局长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是他。”

庞局长的老婆在里面把刚才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小伙子不仅能力强，把五星食品撑起来了，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运气还很好，就是上了战场，估计子弹都会绕着他走。”

听弦音而知雅意，庞局长笑问道：“怎么的？想招他做你的女婿啊？人家已经有对象了。”

庞夫人还真有这个想法，“你不是说他还没满20岁啊！这下手也太快了！”

庞局长看得更清楚，“就是没有对象也不合适。”

“能力太强了，过个两年，他可能都能当我的领导了，你我护不住咱们的宝贝闺女。”

没有走远的李子敬其实正在门外偷听，门内开始私聊儿女事，他就没继续听了，火速跑路。

今晚虽然没有推辞掉新增加的差事，但他没白来，知道了直接祸首是区委工业部的屠副部长。

不用多想了，最终的祸首大抵是副支书柴飞鹏。

李子敬猜测柴飞鹏可能是发觉五星食品是他李大厂长的一言堂，包括支书邓长玉在内的人全都都是听他的。

不知道要搞什么事情，柴飞鹏想把他支开一段时间。

既然李厂长参加三个月的工作组已成事实，那么他也可以想办法让柴飞鹏同样要离开几个月。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简单直接的好办法。

李子敬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一路哼着歌回了五星食品。

许三妹今天负责晚班，她在办公室值班，见他回来了。

“李厂长，打听清楚了吗？”

报信的自己人，李子敬没有保密，“搞清楚了，我估计是去绦带厂的那个工作组。”

“工业部的屠副部长提的建议，说我破案子很厉害，我进工作组可以加强工作组的力量，工业局的庞局长也就同意了。”

“屠副部长？”许三妹很自然的猜测道：“那就是柴飞鹏从中作梗了。”

李子敬心里已经认定了，嘴上说道：“暂时还没确定，明天早上我去他家找他确认一下。”

许三妹蹙眉道：“就怕他不承认。”

李子敬哼哼两声，“要是敢做不敢认，那我就瞧得起他这个人了。”

“这件事你先别说出去。”

许三妹答应道：“我会保密好的。”

李子敬又吩咐道：“你帮我找一下柴飞鹏家登记的住址，我先去车间逛一圈。”

许三妹应声道：“我马上找。”

有人负责了，李子敬也就再没多管了。

他回厂里找地址只是顺带的，他回来是为了巡视车间生产的。

他人多出现在车间里，打成一片，他往东指，厂里的职工才不会向西，遇上事情了才会以他马首是瞻。

第二天。

天蒙蒙亮。

李子敬按着地址找到了柴飞鹏的家。

“柴副支书，早啊。”

开门的柴飞鹏很是意外，“李厂长！您这么早！”

李子敬虚言道：“昨天听到消息，我要参加‘五返’工作组。”

“心情有点兴奋，醒了睡不着觉起来跑步，刚好路过您这就顺便过来拜访下。”

柴飞鹏邀请道：“您快进屋。”

“这是好事，能进工作组的人都是比较好的同志，说明组织上信任您。”

“也有一些不可靠的人。”李子敬进屋稍微打量了一下。

普普通通，和庞局长家差不多，这年头的干部家里基本上没啥区别。

双方一番客套寒暄之后。

李子敬假装打听问道：“好像是区委工业部的屠副部长建议我进‘五返’工作组的，您知道这个事么？”

柴飞鹏放下茶杯，“我不知道啊。”

“屠副部长他是上级领导，他想做什么事情不可能通知到我这，再说我都不在区委工业部上班了。”

李子敬不动声色的观察对方的反应，“我琢磨着，屠副部长应该不会关注到我平常那些破案子的事。”

“我想您以前也是在工业部，是不是您好心好意的帮了我，把我举荐给了屠副部长。”

“得了人情，我不能还蒙在鼓里。”

柴飞鹏连忙否认道：“您这事跟我没关系，我没跟屠副部长说过您破案子的事，而且我也不清楚这些事。”

李子敬觉得对方太假了，好几起案子都是厂里职工津津乐道的，只要找厂里的职工聊天，聊得最多的肯定是他这个大厂长。

柴飞鹏找了五星食品的好多人聊天，这时候说不清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厂长没点破，笑呵呵道：“我还着想捞一个组长、副组长当一当，想请您帮忙在屠副部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您放心，肯定不会让您白帮忙。”

柴飞鹏笑着拒绝道：“李厂长，您这就高看我了，我没这么大的能耐。”

“您的那些事也真不是我跟屠副部长讲的。”

李子敬貌似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只能先当个跑腿小兵了，等做出了成绩了再说了！”

柴飞鹏说着奉承的好听话，“您的工作能力没得讲，上级领导很快就会发现您，提拔您。”

李子敬笑眯眯道：“希望吧。”

“时间不早了，今天还得帮我邻居接新娘，我先回去准备了。”

柴飞鹏客气道：“这个事重要，我就不多留您了。”

迎亲这个事，李子敬不是在忽悠。

傻柱上门找他帮忙。

这种喜事，一般人是不会推辞的，李大厂长也没有推辞。

对付柴飞鹏的小手段，他也准备学傻柱教训许大茂的方案，在麻袋上面写调戏人家老婆，找机会给柴飞鹏套麻袋，打断手脚。

断手断脚了，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

李子敬还能抽时间操控五星食品，柴飞鹏只能在医院里好好躺着了。

而且，遇上了这种案子，升职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要想升职，这个事情就会被人拿出来讲，举报信不断。

搞这么狠，是因为李子敬已经从几项线索里推断，他进工作组就是柴飞鹏推动的。

正治。

很多时候，压根不用费尽心思追查真凶，只看获益方是谁，就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李厂长的做法算是很谨慎的了。

早饭后。

风和日丽。

95号四合院。

张灯结彩。

前院院子里，李子敬和几位闲着的邻居正在吃盐炒南瓜子。

包大爷手里有一把南瓜子，“这南瓜子，真香！”

阎埠贵同样抓了一把，“不知道傻柱从哪里弄来的？”

黄金球嘴里叼着烟，“肯定是从乡下弄的呗，咱们城里没这玩意。”

阎埠贵补了一句，“我的意思不知道是生产队的，还是农场的，上次许大茂都没弄到。”

黄金球点评道：“不是我说人闲话，许大茂那是抠门，他天天下乡放电影，想要弄肯定能弄到。”

包大爷想到了一个原因，“可能怕人说他投几倒把。”

“菜都买了，一点南瓜子更不是事。”黄金球不认可这个理由。

阎埠贵闲聊道：“子敬，你们农副业基地今年的葵花子和花生收成不错，明年还种么？”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五星食品的瓜子、花生在10月份收获后立马炒好分掉了大部分。

老职工分到花生、瓜子每人1斤，新职工3两每人；在附近引起好些羡慕。

李子敬也觉得今天的南瓜子很香，“必须种啊，要是指望过年的那么点定量，都不够大伙塞牙缝的。”

包大爷揣测问道：“他三大爷，不会是你们学校也准备下乡种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