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燕施主，你可还记得，十几年前，我们二人游历天下时，曾去过一处名为兰若寺的古刹？”

“兰若寺？！”燕赤霞猛地抬头，皱着眉。

兰若寺本是一处佛门古刹，但在数千年前，就已荒废。

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个千年树妖，利用妖术，害了不少路人的性命。

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正道修士们无法将树妖剿灭，只能与她达成协议，只要她不离开兰若寺，只对那些心术不正之人下手，便任由她修炼。如此一来，双方倒也相安无事了数百年。

“那鬼地方我怎么会忘！不过，你怎么又突然提起那里？”

“贫僧此次前来，便是为了重返兰若寺之事。”

“你要重返兰若寺？”燕赤霞的声音骤然提高，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法海双手合十，微微颔首：“正是。”

“你疯了！”燕赤霞猛地站起身，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法海，冷声道，“你难道忘记了，十几年前，我们差点在那里丢了命！”

法海神色如水，双手依旧合十：“贫僧自然没有忘记……”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十余年的岁月迷雾，回到了那个惊险万分的夜晚。

“那兰若寺中，埋葬着数十位佛门高僧的遗骸，当年贫僧为了收敛这些遗骸，才和燕施主一同前往。不想那千年树妖竟然将他们的遗骸当做养料吸收，实在罪大恶极！贫僧身为佛门弟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树妖吸食了无数高僧残留的精元，实力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但也不是他和燕赤霞的对手。眼见要将树妖重创之时，两人却突然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高达百丈的黑色怪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兰若寺上空，遮天蔽日，魔气缭绕，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魔神一般，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怖气息。

法海和燕赤霞骇然，与那黑色怪物一番恶斗，几乎各自丢了半条命，才侥幸逃出了兰若寺。

燕赤霞扯了扯嘴角，语气中带着嘲讽，“既然没忘，你还要去兰若寺？！当年我们联手都差点把命交代在那儿，你现在跟我说要回去？和尚，你是不是念经念得太多，把脑袋念傻了？”

法海也不恼，只是平静地看着燕赤霞，微微笑了一下。

一旁的玉珠儿却忍不住了。

虽然她也觉得和尚这人有些迂腐、古板又无趣得很，但和尚救了她的命，还时常给她买好吃的，玉珠儿早就将他划分到“自己人”的行列里了，既然是自己人，那她自然不乐意听到有人说法海的坏话。

“喂，大胡子，”玉珠儿双手叉腰，气鼓鼓地喊道，“和尚这叫慈悲为怀，菩萨心肠，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燕赤霞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到玉珠儿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冷哼一声：“哪里来的小妖，毛都没长齐，也敢在此放肆！”

玉珠儿顿时勃然大怒。

她活了几百年，最近又先后吞吃了五通娘子、五通妖的化身，如今的修为将近金身境，加上还融合了梦魇的能力，在妖怪中也算是非常厉害的了，眼前这男人居然还敢小瞧她，真是可恶！

“不像你，胡子多，胆子小！”玉珠儿瞪大了眼睛，脸颊鼓得像个小包子，毫不示弱地回击，“还有，我可不是小妖，厉害着呢！”

燕赤霞：“哈，你这种小妖怪，十年前，我都不用拔剑，一口气就能吹死！”

“吹什么牛！”玉珠儿愈发愤怒，脆生生地说，“哼，你有本事一口气吹死我看看！”

“不对，老子一个屁就能崩死你！”燕赤霞面无表情地说，“怎么样，要不你把脸伸过来，老子现在放个屁，试试看能不能崩死你？”

“你……你……”

小蛛妖气得七窍生烟，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指着燕赤霞，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个大胡子，太、太不要脸了！！！

她虽然活了几百岁，但论吵架，还真没碰到过像燕赤霞这么不要脸的惫懒家伙，顿时都不知道怎么怼回去了。

而且她也知道，对方能让法海如此看重，八成自己是打不过的，最后，她=只能气呼呼地跺了跺脚，转身扯着法海的僧袍袖子，另一只手指着燕赤霞，委屈巴巴地告状。

“和尚，这个大胡子欺负我！你快帮我教训教训他！”

“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又要找人帮忙了？”燕赤霞斜靠在一棵树干上，抱着胳膊，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你…你这个大胡子，丑八怪，我讨厌你！”玉珠儿气急败坏。

法海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拨开玉珠儿，上前一步，将话题拉回了正轨。“燕施主，贫僧知道你担心什么，但这次去兰若寺，贫僧并非毫无准备。”

燕赤霞干脆往地上一坐，盘起腿，用小手指漫不经心地掏着耳朵，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关于兰若寺之事，贫僧这些年也多方查探。那怪物并非寻常妖物，它名为黑山老妖，本体乃是轮回界的一座黑山，有着万年修为。十几年前你我二人联手，也非其敌手。”

“那你这次还去送死？”燕赤霞嗤笑一声。

“但这些年，贫僧潜心修炼，习得了大威天龙法咒，实力已非昔日可比，对上那黑山老妖，倒也不是毫无胜算……”

“一分胜算，也可以叫做不是毫无胜算。”燕赤霞的语气略带嘲讽。

法海也不生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黑山老妖法力高强，贫僧自然不敢托大，不过，它虽强，却也并非没有弱点。“

燕赤霞不为所动，弹了一下挖出来的一颗耳屎。

“它最大的弱点，便是畏惧阳光，所以只在夜间活动……”法海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白玉阵盘和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所以，贫僧准备了大日金乌焚世阵，以及大日如来像，足以克制黑山老妖的阴邪之气。”

“若是再能得到燕施主相助，取回那些高僧遗骸，想来也不成问题。”

燕赤霞这才掀起眼皮，目光如炬地盯着法海，仿佛要将他看穿：“法海，那些高僧遗骸，对你来说，真有那么重要？”

法海叹了口气，缓缓道：“他们慈悲为怀，普度众生，遗骸本应得到安息，而不是被那树妖亵渎。贫僧身为佛门弟子，绝不能坐视不理。”

燕赤霞沉默了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若换作十年前，我或许真会被你打动，与你再去一趟兰若寺……”

随即，他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可惜，我已经在我妻子的坟前发过誓，只要她的坟还在一日，我就绝不会再拿起剑，更不会离开这里。”

“燕施主，你曾是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剑’，难道真的让你的剑，永远蒙尘吗？”法海轻声道，“何况，那降妖除魔，守护苍生，这难道不是你我共同的愿望吗？”

“守护苍生？呵！”燕赤霞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猛地扭头，看向那个小小的坟茔，自嘲地冷笑道，“我连自己的妻子都守护不了，还谈什么守护苍生？法海，我的心已随着她一起死了，你若真当我是朋友，为何还要强求于我？”

“燕施主，你……”

法海还想再劝，却被燕赤霞摆手打断。

“法海，你我相识多年，我敬你佛法高深，也敬你心怀慈悲，但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不要再来烦我！”

“你这大胡子，真是迂腐！”

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玉珠儿小脸上满是冷诮和不屑，“她人都死了，你守在这里又有何用？难道她还能看到，还能活过来不成？！”

她走到燕赤霞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依我看，你就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些，找个借口逃避罢了！朋友有难你不帮，斩妖除魔的大义你也不顾，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燕赤霞顿时浑身一震，玉珠儿的话如同尖刀般刺痛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树干上，将它击碎。

“住口！”他嘶吼道，“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你再说一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一股滔天的杀意如同实质，在他周身翻滚，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玉珠儿撕碎。

玉珠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缩在法海的身后，法海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放心，又说，“玉施主，莫要再说了。”

燕赤霞冷冷地看向法海：“你走吧！我意已决，绝不会再去那兰若寺！”

“和尚，别理这个自私胆小鬼，大不了，我陪你去。”玉珠儿则是小声道。

法海沉吟着，正要再次开口，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空中响起：

“燕赤霞！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与我一战！”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从天而降，落在了三人的面前。

这身影雄伟高大，穿着一袭青衫，腰间悬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鞘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隐隐透着一股凌厉的剑气。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自信和傲气，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指苍穹。

“燕赤霞！与我一战！”

燕赤霞眉头微皱，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又是你？夏侯威，你连败了五次，还没放弃吗？”

“我说过，不击败你，我是不会放弃的！”那名为夏侯威的剑修夏侯威傲然道，拍了拍腰间的古朴长剑，“还有，一年前，我已得遇大机缘，这一次，一定能让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好了，拔出你的剑，与我一战！”

他已经连续五年挑战燕赤霞，每一次都被燕赤霞用一根树枝轻易击败，但他却从未放弃，因为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会战胜燕赤霞，夺得“天下第一剑”的称号。

燕赤霞沉默不语，他自然能感受到夏侯威身上那股凌厉的剑意，与一年前相比，的确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他已下定决心封剑，又怎会轻易破例？

“抱歉，我已经封剑。”

“燕赤霞，你莫非是怕了？怕败在我的剑下，威名扫地，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也从此换人？”

“你要怎么想都随你，那什么天下第一剑，我也不在乎，你想要便拿去吧。”

他说着，转身欲走。

“燕赤霞！你这是什么意思？！”夏侯威怒火中烧，手中长剑嗡鸣作响，“你在施舍我吗？！我告诉你，我夏侯威要的是堂堂正正地击败你，我要的是世人皆知我才是天下第一剑！拔剑，给我拔剑！”

燕赤霞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道：“我说了，我已经封剑，从此不会再碰剑。”

“那就去死！”夏侯威怒喝一声，眼中寒芒爆闪，手中长剑出鞘，一道凌厉的剑气呼啸而出，直逼燕赤霞的后背。

燕赤霞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直接伸手折下一根树枝，只见他手腕轻抖，那截平平无奇的树枝仿佛化作了一柄无锋胜有锋的神兵利器，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

这一划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精妙的剑术至理，轻易地将那道凌厉的剑气化解于无形。

“我再说一遍，我已经封剑，不想与你动手，你走吧。”燕赤霞缓缓摇头，神色平静无波。

“该死！”

夏侯威低吼一声，一股凌厉的剑意冲天而起，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璀璨的剑光，如白虹贯日般，势不可挡地朝着燕赤霞袭来。

燕赤霞的瞳孔猛地一缩，手中树枝本能地向前一挡。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那根被他灌注了魂力、比寻常宝剑还要锋锐几分的树枝，竟然如同枯枝一般，被那道剑光轻易地斩断！

“什么？！”燕赤霞大惊失色，身形暴退，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哈哈哈哈哈！燕赤霞，你还狂妄么？给我拔剑、拔剑！”夏侯威狂笑声中，那道剑光去势不减，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仿佛一条灵活的游龙，不断地朝着燕赤霞发起攻击。

燕赤霞心中惊骇欲绝，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剑术，仿佛对手已经与剑融为一体，人剑合一，威力倍增！

“你……你究竟做了什么？！”燕赤霞一边狼狈地躲闪着那凌厉的剑光，一边难以置信地问道。

法海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这个夏侯威，难道是……

“燕赤霞，拔剑，拔剑！”

剑光越发凌厉，招招狠辣，直逼燕赤霞的要害。

“你……你竟将自己炼制成了剑灵？！”燕赤霞突然明白过来，失声惊呼道。

“哈哈哈，算你有点见识！不错，我为了今日，甘愿舍弃肉身，以身化剑，终于练成了这门无上剑术！从今往后，我便是这世间最强的剑，无人可挡！”

夏侯威狂笑声中，剑光化作一道道残影，将燕赤霞完全笼罩其中，仿佛下一刻便要将他彻底吞噬！

燕赤霞被逼至绝境，他怎么也没想到，夏侯威竟然如此疯狂，为了追求剑道极致，竟然甘愿舍弃肉身，化身为剑！

蓦地，那剑尖已抵在了燕赤霞的咽喉处。

但，却没有向前。

“我说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你，拔剑吧！”夏侯威的语气森冷地响起，“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燕赤霞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凝重之色，目光深邃地望着眼前的夏侯威，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落针可闻。

许久后，燕赤霞闭上了眼，“你要杀便杀吧，我绝不拔剑。”

剑光消散，夏侯威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燕赤霞面前。他脸色苍白，气息变得微弱了几分，显然化身剑灵对他来说消耗极大。但他看向燕赤霞的眼神，却充满了疯狂之色。

“燕赤霞，今日，你若不与我一战，我便毁了你老婆的坟墓！”

“你敢！”燕赤霞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夏侯威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我夏侯威不敢的！”

“夏侯威，你今日，当真要如此咄咄逼人吗？”燕赤霞的声音低沉沙哑。

“少废话，我数到三——”夏侯威冷笑一声，手腕一抖，剑尖已经指向了那座坟茔，“一、二——”

燕赤霞浑身颤抖起来。

“我……好，我拔……”

然而，就在这时，夏侯威却冷笑一声。

“三！”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直直地刺向了那座小小的坟茔！

“轰！”

一声巨响，光芒大作，尘土弥漫。

“你！”

燕赤霞双目圆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滔天的怒火！他怎么也没想到，夏侯威竟然会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怎么，心疼了？可惜啊，晚了！”看着燕赤霞那愤怒到极致的表情，夏侯威的心中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感到一阵畅快淋漓，冷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夏侯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这时，尘埃落定，法海的身影出现在坟墓前，他手中的袈裟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将那座小小的坟茔护在其中。

夏侯威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转过头，目光如毒蛇般盯着法海，寒声道：“你这和尚，也敢来多管闲事！”

法海双手合十，平静地说道：“贫僧只是不忍见你继续错下去。”

“错？哈哈哈，我没错！”夏侯威状若疯癫，“为了追求剑道极致，我舍弃肉身，化身为剑，这世间，还有谁能阻挡我？！”

“你错了！”燕赤霞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剑不是你这么用的！为了一己私利，用剑破坏别人最珍惜最宝贵之物，你，不配说‘剑道’二字！”

他的手中终于多出了一个剑匣。

无数长剑自剑匣中飞起，绕着燕赤霞的周身盘旋，许是因为沉寂太久，终于得见天日，它们不断地发出阵阵欢鸣。

剑身散发着森冷的寒光，映照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今日，我便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道！”

“轰！”

无数股凌厉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宛如一头沉睡的巨龙终于苏醒，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夏侯威面孔扭曲起来，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这才有点意思！”

他舔了舔嘴唇，手中的长剑也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仿佛在回应着燕赤霞的战意。

“剑啸九天——”

燕赤霞怒吼一声，所有的长剑，带着凌厉的杀意，齐齐朝着夏侯威刺去！

这一招，倾注了燕赤霞所有的愤怒！

这一招，快若闪电，势如破竹！

夏侯威脸色一变，立即化身为一柄巨大神剑，与燕赤霞的千把飞剑轰然碰撞。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的剑气相撞，激荡起漫天烟尘。

天地间，风云变色！

……

谁也数不清，短暂瞬间，那柄巨大的神剑和燕赤霞的飞剑交锋了多少次。

突然，燕赤霞脸色变得惨白一片，不知从他身上哪儿涌出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像是盛开的彼岸花。

他整个人往后一仰，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与此同时，那些飞剑像是失去了操控，纷纷地从空中跌落，发出“哐啷哐啷”的悲鸣。

夏侯威所化的剑在空中盘旋，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剑！哈哈哈！”那声音里充满了狂妄和得意，仿佛他已经站在了剑道的巅峰，俯瞰众生。

“嘿！”

突然，那柄剑像是承受不住强大的力量，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被咬碎的冰块，片片碎裂，最终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燕赤霞躺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若风箱，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闭着眼，喃喃道：“夏侯威，你、还是输了……”

法海走到燕赤霞身边，后者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闭着眼，声音沙哑地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弥陀佛，”法海双手合十，语气平静，“其实，贫僧刚才还有一句话没说，等贫僧说完再走。”

“有屁快放。”

法海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缓缓开口：“不久前，贫僧曾想办法打探到了，令夫人她……投胎到了何处。”

燕赤霞愣住了，猛地睁开眼，死死地盯着法海。

“你说什么？”

“贫僧说，我知道你妻子转世投胎到了何处。”法海迎着燕赤霞的目光，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不仅如此，贫僧还有办法，让今世的她，恢复前生的记忆。”

燕赤霞一下跳了起来，双手抓住法海的肩膀，力道之大，连法海都感到了一丝疼痛。

“你说的是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你快带我去见她！！还有，该怎么让她恢复前生记忆？！”

法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燕赤霞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猛地回头，望向那座简陋的坟茔，那是他亲手为妻子搭建的，多年来，他日日夜夜都守候在这里，为她遮风挡雨，倾诉思念。

“天地无极！”

燕赤霞一声大喝，剑匣应声而开，那些飞剑争先恐后地飞入匣中。

“好，给我一个时辰，等我同她道别之后，便与你同去兰若寺！”

他转身走向坟墓。

一个时辰后，燕赤霞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妻子的坟墓，将剑匣挎在背后，然后走到了法海身边。

“好了，我们走吧。”

“阿弥陀佛，玉施主，别吃了，走吧。”

“哦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