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哈顿，这样大面积的装修改造，公司的股价会暴跌。不用竞争，我们现在就得死。

我还是之前那个意思，新店可以按照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的装修来。”

西尔斯的董事长克劳德皱着眉头说道。他不明白，昨天还商量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哈顿就改变了主意。

一晚上没睡的哈顿，红着眼将最新的数据放到他面前说道：

“我们的分级会员制储值数据大幅度下降，近两日的销售数据也在下滑。

这两天向下的曲线十分危险，代表着我们的客户在大量流失。我昨晚想了一夜，我们都认为瓦伦蒂诺零售店的突然爆火部分原因是分级会员制。

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如果购物体验不好，再好的吸引客户策略最终都无法留下客户。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公司的客户增了多少，但从我们丢失的客户来看，大概率是去了他们那里。此消彼长，克劳德，你应该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克劳德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翻看完数据后，他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果然，昨天杜威州长承诺的每一个未来支持，都需要今天的自己付出巨大的资源。

克劳德真正担心的是，面对里奥这样级别的人物，即使自己花费了巨大的资源，真的能赢吗？只是已经做了选择的克劳德知道，此时再想退出，怕是里外不讨好了。

搞了多年零售的克劳德决定亲自去看看。

在西尔斯总部对面，仿佛是故意的一样，一家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矗立在那里。

克劳德和哈顿走进零售店，没想到他们的出现甚至引发了店铺的一阵混乱。

倒不是因为他们进店打砸抢，而是因为店里或购物、或结账的西尔斯自己的员工看到董事长和CEO后，下意识地躲藏起来。

这一刻，克劳德终于意识到，问题并非哈顿小题大做，而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峻。

克劳德随即叫住了一名员工，他认识这名员工，是公司的中层管理者。看着对方手里的Zippo打火机，他的火气立刻就上来了，对着该名员工没好气地说道：

“公司楼下自己的零售店又不是没有，偏偏跑到竞争对手这里来买。”

员工低着头说道：

“咱们楼下一周只上30多个新品，每到周二就没有了，更别说今天已经周五了。”

克劳德看着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货架上那一排排Zippo打火机，不解地问道：

“我们是老派零售商，能拿到的货明明比他们多，为什么他们没卖完，而我们却卖得如此之快？”

员工一时语塞，心中忐忑不安，感觉自己的工作多半是要凉了。

哈顿上前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解释道：

“我们这里是布鲁克林区最繁华的地段但属于低端市场，大部分人都有着可观的收入，是能用得起Zippo打火机的目标人群。

克劳德，你仔细看看，除了几件日常必需品，这家店里基本没有低收入人群常用的物品。”

“哈，还真是用心，故意在我们公司对面打造一家这样的高端店铺。”

克劳德说道。

经历过昨晚事情的哈顿将克劳德邀请到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特有的橱窗咖啡休息区。两人刚坐下，店员就给两人倒了两杯咖啡。

“你不知道我是西尔斯公司的董事长，是你们的竞争对手。”

克劳德诧异地问给他上咖啡的店员。

年轻的女店员说道：

“知道，但我们公司的会员手册是活页每日更新，并且每店一本的，您和这位哈顿先生，都是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的钻石会员。

您二位来到任何一个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的休息区都将享受免费的咖啡与简餐。”

说完，店员又拿过来了小甜点。

场面瞬间更加尴尬，所有刚刚躲避老板的员工们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看什么看，我们是在研究竞争对手。回去上班！”

哈顿没好气地说。

等所有人都走后，两人看着眼前的咖啡与蛋糕以及宽敞明亮的休息区，陷入了沉默。

打破宁静的是克劳德长长的叹息，他拿起甜点，尝了一口，与他吃过的顶级大厨制作相比，味道相差很多，奶油也很劣质，但对于刚刚那些打工人而言，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他转头看向因他俩而离开客人的、此刻正无聊地坐在收银台上的店员，问道：

“这是只有钻石会员才能享受的待遇吗？”

“白银及以上级别的会员都有咖啡，白银会员的甜点是小面包，黄金会员的则是蛋糕。”

店员的回答让克劳德不禁再次叹息，他说道：

“这些细致入微的体验，确实能有效吸引并留住客户。不过我猜想，这样一位既精通收银又擅长服务的店员工资应该不菲。”

“再高也高不过我们中型零售店柜台前三个售货员加一个收银员的总工资。

而且他们可不懂得如何服务顾客。

另外，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相，这家店并非对方刻意为之，他们每一家店都精心挑选商品，以符合当地社区的购买习惯。”

哈顿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真是这样，我反而不太担心了。因为客户们的口味变化得很快，一两个月就可能发生变化，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雇佣的那些高薪分析师反而会大大增加他们的运营成本。”

克劳德作为资深零售业者，深知优秀分析师对店铺的重要性，但也明白单一店铺的利润很难支撑起一名优秀分析师的薪资。

西尔斯也拥有一支专业的分析师团队，他们经过深入测算后得出，各地区每店商品平均分配是最节约成本的策略。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研究不同区域，即不同州之间的消费习惯。

“也许吧。”

与克劳德的乐观态度相反，哈顿内心却感到不安。他认为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一定找到了降低分析师成本的方法，因为他不相信一个能够积累数十亿财富的超级富豪会是个愚蠢的人。

克劳德对哈顿的消极态度略感不满，但他明白此时并非责备下属的时机。他调整了一下心态，鼓励地说道：

“哈顿，我承认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的客户体验确实出色，但我们西尔斯也毫不逊色。

更何况，我们的店铺数量是他们的两倍，品牌历史也比他们悠久近一百年。

我向你保证，除了新店的装修，我还会努力说服股东们，从去年的分红中预留一部分资金，用于分批改造旧店铺。

同时，我们也要学习他们这种分级福利的做法。

哈顿，我们并非首次面对竞争，我相信在你的领导下，西尔斯定能如往昔一般，将对手彻底击败。振作起来，在这场商战中，你可是我们的指挥官。”

克劳德言罢，起身离开了零售店，这个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呆。

然而，虽然他口中说的都是鼓励哈顿的话语，但内心深处却已对哈顿产生了不满。他觉得担任CEO长达十年的哈顿已失去了往昔的锐气，甚至开始考虑是否应该临阵换将。

对于克劳德的鼓励，哈顿内心无动于衷。

昨日虽被杜威州长的言辞所激励，认为亿万富翁也不过是侥幸成功，自己作为商场资深人士，定能将其击败。

然而，经过昨晚和今晨的经历，他对于战胜里奥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原因很简单，对方对他的底牌了如指掌，而他对对方却一无所知，这局棋该如何下？

对于克劳德提出的“借鉴”之议，哈顿不屑一顾。

他深知，在商场上，唯有创新才是战胜对手的关键。然而，毕竟克劳德是他的老板，他的话，哈顿不得不执行。

无论哈顿内心如何想，作为职业打工人，他对于克劳德的安排执行得极为到位。

很快，无论是老店还是新店，都配备了桌椅，售货员们也收到了总部关于为不同等级客户提供咖啡和甜点的指示。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他们的工资并未因此而有所提升，同时，总部也未能及时提供关于免费咖啡和甜点统计的相关培训。

这导致的后果，是哈顿没有想象到的。

费尔南多，一位菲律宾裔的职业佣人，最近成功成为了一位新晋钢琴家的仆人，薪资颇为丰厚。

唯一的遗憾是，这位钢琴家是个黑人。

然而，这对他来说已无所谓，因为在美利坚，菲律宾裔常被视为社会底层，费尔南多对于尊严早已看淡。他所在乎的，唯有金钱。

此前，他曾从许多同行那里听闻，去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消费，可以省不少钱。

但费尔南多是个守旧的人，不习惯改变，因此他依然喜欢光顾自己一直去的西尔斯。

特别是最近，西尔斯也开始模仿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实行了分级会员制，这让费尔南多找到了为自己省钱的‘好机会’。

尤其是这两天，他跑得更加勤快了，因为他发现工作人员会免费为他提供咖啡和甜点。

于是，每当黑人钢琴家早上开始练琴时，他就会趁机溜出来。

为了省钱，他甚至把主人给他的早餐费也省了下来，打算用免费的咖啡和甜点来填饱肚子。

费尔南多心里盘算着又能省下一笔钱，开心地哼着小曲，结完账后拎着东西坐在橱窗边，根据昨天的经验，他以为店员会端来咖啡和甜点。

但今天他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有人给他送上早餐。

他转过头去，望向那几个趴在柜台上，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的女销售员。

平日里，费尔南多可没胆量跟这些白人女性发火，但今天不知怎的，或许是饥饿给了他勇气，他竟模仿起主人的口气说道：

“女士们，我的会员福利呢？要知道，我可是A级会员！”

“先生，您主人才是A级会员，您不是。”

女销售员不屑的声音让费尔南多羞愧难当，他并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于是特意等到西尔斯零售店下班的时间，来到店门口外的街道上。

他并不是想干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想看看这些女人今天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不给他应得的咖啡和甜点。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亲眼看到店员们有说有笑地走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大块蛋糕和一大桶咖啡。

“好啊，她们贪污了并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我要投诉！”

费尔南多悲愤的想道。

像费尔南多这样遭遇的人并不在少数，很快，西尔斯总部的收件箱就被投诉信淹没了。

这个模仿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的做法，才刚刚实施了一周就被迫停止了。

同时，糟心的事情不止一件。

西尔斯新店的装修也遇到了难题，不过哈顿的手下倒是打听到了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的货架是在哪里制作的。

但那是个规模不大的厂家，对方坦言，仅瓦伦蒂诺零售店的订单就已经让他们忙碌到年底了，实在没有能力再接受新的订单。

之前合作的家具生产厂家虽然表示可以接手，但提出制作模具会增加交货时间，并且需要额外收费，这样一来不仅耽误了时间，还提高了成本。

心疼成本的克劳德再次萌生了退缩的念头，哈顿为此与他大吵一架，最终克劳德虽然妥协了，但哈顿心里明白，他在西尔斯的工作已经岌岌可危。

经过半个月的等待，时间已至2月初，西尔斯在纽约的十五家新店终于全部装修完成。同时，哈顿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对销售人员如何合理派发会员分级福利进行了专业培训。

然而，令他感到绝望的事情接踵而至。

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推出了一系列组合优惠策略：

每日消费累积满七天即可享受8折优惠；‘快乐星期日’活动，每周日所有商品均享八折优惠，会员更可享受折上折。

而哈顿认为最绝的是购买物品打折券，要使用这些看似划算的打折券，必须购买打折券上指定的商品。

当然，更绝的是不记名消费卡。哈顿深知，这种卡最近已成为纽约公务员手中的硬通货，上门办理大中型业务的人，若手中没有几张储值消费卡，几乎难以办成任何事情。

为了应对这一挑战，哈顿立刻开始学习，毕竟这玩意不需要什么成本，结果刚开售一周不到。

对方竟然厚颜无耻的状告他们贿赂官员。

自家老板克劳德果断找到了杜威州长，准备反诉对方。然而令人气愤的是，纽约多个地区法院都已存在相似案件，因此不予立案。这迫使克劳德不得不调整策略，试图让双方的性质略有不同。

结果，这反而掉入了对方的陷阱当中，瓦伦蒂诺这位亿万富翁直接花了100万请来了律师天团。哈顿抬眼一看，就知道，对方的官司后年都一不定能打的完。

但他们的官司，就跟点了加速键一样，下个月就要开庭了。哈顿了解到，克劳德现在几乎每天都频繁造访杜威州长的长岛庄园。

自竞争开始以来，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哈顿惊讶地发现，仅在纽约州，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就新增了100家分店。

突然，CEO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位高管挥舞着《世界报》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喊道：

“哈顿，大事不好了！瓦伦蒂诺城市零售店竟然公布了一月份的财报。”

哈顿惊讶地反问道：

“他们又不是上市公司，为何会公布财报呢？”

哈顿话音刚落，心中不禁一沉。除非，这是对方为了打击西尔斯零售而故意为之。想到这里，哈顿迅速接过报纸，映入眼帘的是头版新闻的标题：

商业巨擘的新战场：瓦伦蒂诺的零售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