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攸拉着莱恩坐下，并向面前的三位介绍他。

“这位是莱恩，我的好朋友。”

莱恩朝三人微微颔首，又补充了句，“也是他的合作伙伴。”

这句话不需要特意点明！林无攸不满地瞪眼他。

莱恩理直气壮：“没错，我是你的合作伙伴。”

林无攸：“杰瑞也是我的合作伙伴，你们俩难道能相提并论么？”他狠狠吐槽，“不想当我的朋友，只想做我的合作伙伴，简直是个怪人。”

“那也比圣诞节还要朋友来送剧本强吧？”莱恩一针见血。

林无攸：“……我送你了圣诞礼物。”

莱恩弹了下胸口的蓝宝石胸针，“特意戴上了。”

两人的互怼很简短。

林无攸紧接着向莱恩介绍面前三人，“这三位分别是龙国星的老板向化强和他的夫人，以及张国容先生，也是下部剧的首选男主角。”

四人没有如林无攸预料到生疏地认识，因为……

“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在哥伦比亚影业的亚洲分部任职，这三位作为香江娱乐圈的大人物，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林无攸也想起这么一茬儿，他紧急替自己挽尊。

“我只是担心你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你。”

“哼！”莱恩冷哼声。

话音未落，向化强便急忙解释：“韦斯利先生在香江非常有名，只可能他不认识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他？林导太会说笑了。”

向太也跟着点头。

张国容倒是难得主动地说句话：“当初莱恩先生从哥伦比亚影业辞职，大家还好奇接下来他会在哪里高就，没有想到跑来跟林导合伙，这可真是英雄惜英雄。”

英雄不这么认为，但林无攸不打算在此话题上继续纠缠。

他扭头对莱恩说：“我想要单独跟张国容先生聊这份剧本，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跟向家夫妇说？”

一言概之，帮忙调走这俩跟屁虫。

莱恩没有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他只是轻轻扯了下黑色的领带结，慢条斯理地看向向化强夫妇。

向化强立刻道：“林导要请国容演戏，我作为外人便不留在现场了。”他拍拍屁股起身，“反正该带来的人，我也带来了，两位慢慢谈，最好能谈出个让彼此都满意的结果来。”

向太也这么讲，“我们只盼着两位能够再合作一把，争取出一部比《霸王别姬》更好的电影。”接下来的话便有点真心实意，“国容还是缺了个戛纳影帝的杯子，当年着实有点可惜。”

以张国容在《霸王别姬》中的演技居然没有拿到戛纳影帝？

简直是暴殄珍物！

别说向太惋惜，林无攸也有点惋惜，但下部剧并非冲奖的影片，这一尊奖杯还是要向后拖一拖。

向家夫妇离开，只剩下他们仨人。

林无攸从手提包中掏出剧本，郑重地递给张国容。

咖啡厅的灯光忽然间闪了闪，照亮了剧本封皮的四个大字——《盗梦空间》。

这部电影是林无攸在做《加勒比海盗》训练期间，为了调节（被追杀的）糟糕心情，利用系统的BUG——没有明确规定在同一时间点、宿主只能拍摄并训练一部电影——搞来的家伙。

《盗梦空间》的剧情游走于梦境与现实之间，被定义为“发生在意识结构内的当代动作科幻片”，讲述了造梦师主角，带领特工团队进入他人梦境，从他人的潜意识中盗取机密，并重塑他人梦境的故事。

该片的全球票房共计8.26亿美元，在奥斯卡金像奖中替导演获得最佳影片的提名，并切实获得奥斯卡最佳摄影、最佳音效剪辑、最佳音响效果、最佳视觉效果奖。

豆苗评分9.4，烂番茄指数87%，IMDB指数8.8分

当初选《盗梦空间》纯粹是评分比较高，内容简介很有趣，所以哪怕并无导演姓名，他仍然抱着“反正不能再差”的想法试试看。

试试就逝世。

之后他便开始一三五在海盗船和各大奇幻地点被AI追得跟条死狗似的，二四六在似真似幻的多重梦境中被搞得七上八下。

别问他为什么只要认真拍摄就能免于追杀的沉浸式训练，到最后被落到只剩下追杀。

因为系统不光要求宿主达到原本导演的水平，还要再其的基础上满足多方面的提高与升级。

用人话说，100分不是系统的极限，150分也不是系统的极限，系统的极限是没有极限，宿主极限是拼尽全力冲一百分，其他分数……看看他日渐暴躁的脾气，真相不言自喻。

说句实话，由于精神状态有点诡谲，他已经在睡觉前听《大悲咒》，争取做个可以用“人”做武器的高僧。

对此，林无攸只能说——谁家好系统这么训练导演？

哦，他家的系统这么训练。

就在林无攸默默吐槽系统不做人时，莱恩轻轻戳了下他。

“你确定凭你那粗糙的大纲真能讲明白那么复杂的故事么？”

鉴于主要经历还是放在给《加勒比海盗》收尾上，林无攸对《盗梦空间》的筹备属于有一搭没一搭，之所以定下拍摄，全靠莱恩不断督促。

自从剧组搬回好莱坞，他偶尔会去林无攸下榻的酒店拜访，发现了桌上乱哄哄的粗纲，再详细了解灵感后，认为这电影大有可为！

“哪有什么复杂？”林无攸不赞同这话，“《盗梦空间》确实不太好懂，但是非线性故事都如此不好懂，我认为《盗梦空间》非常容易理解。”

莱恩：“我发现你有些时候完全不清楚自己在拍些什么？”

“……你骂我？”

“夸你。”莱恩纠正，“你这家伙很像克苏鲁故事中的邪神，不可名状、不可理解、不可触碰，凡人只要接触你抛出来的任何概念都会极度困惑的境遇。”

林无攸必须替自己正名。

“你如果看过赫尔博斯的小说便该明白这一切没有那么难懂，梦与梦之间的关联、梦与现实的对接、迷宫、镜子这都是博尔赫斯的著名标签。如果我们用夸张的影像元素去还原模糊神奇的梦境，让重力法则在不断跌落的第一重梦境、第二重梦境、第三重梦境以及第四重梦境中彻底失效，那这便会成为电影人中最迷人、最招摇的标志性事件。”

“多年之后人们只要一想起梦境便会想到《盗梦空间》，正如同我们想起红蓝药丸便会想到《黑客帝国》般，我希望《盗梦空间》能够做到这一点。”

“它肯定能够做到，”莱恩直接给予肯定，“我毫不怀疑《盗梦空间》会被作为一个拐点，一如《现代启示录》、《银翼杀手》、《黑客帝国》等电影史上的拐点所做的那样，证明了吸引观众的始终还是充满创意的思想内核，而不是技术泛滥的无脑大片。”

这夸奖很好听，唯一的问题是……

“我就是在不断推进技术发展的家伙。”林无攸扫了扫头，“你该清楚我对工业光魔的觊觎。”

莱恩无语：“所以才让你这家伙显得这么古怪，一边用充满创意的思想内核拍下部电影，一边又在本部电影中拼命搞动态捕捉。惹上你这家伙，工业光魔算是倒了大霉。”

林无攸耸肩。

“就当是他们同伙迪士尼一起搞我后付出的代价。”

两人边窃窃私语，聊些东一榔头西一棒的闲话，一边等张国容看完剧本，可等到太阳彻底落山，街道上亮起了庆贺圣诞节的成串灯光，张国容还没有看完。

不，不应该说没有看完，而是在翻完一遍后，又重头开始看起来。

林无攸看见这幕忍不住扶住额头。

“……这剧本好像确实有点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