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最佳外语片奖的颁发，林无攸搂着小金人回到座位上，路过莱昂纳多的时候又被他拦下来抱住。

“我太为你高兴了，林！！”他高声说道，又附在林无攸的耳边小声补充，“给我一点你的好运气吧，我也要拿一尊小金人。”

有摄影头在关注两人，林无攸不能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只能维持着笑呵呵的模样，在对方耳边轻声回复。

“滚。”

莱昂纳多撇嘴，“林，你太无情了。”

“滚！”

莱昂纳多还想蹭点运气，但想起林无攸最近在好莱坞的恐怖传闻（主要是某日杰瑞见到他后疯狂吐苦水），他还是乖乖放开对方。

两人保持着友好，各自退回了位置上。

拿到一尊小金人，在看后面的任何奖项时，林无攸便都不太慌乱。

至少不是空手而归。

下半场多是重量级的奖项，最佳外语片后不久便是最佳男主角，也就是奥斯卡影帝的颁奖。

该说是果不其然，还是不出所料，最终的奖杯还是颁发给阿德里安·布劳迪，《钢琴师》的男主角。

说句实在话，林无攸对他在《钢琴师》中的表演并无任何异议，他在其中的表演配得上一尊影帝小金人，他只是单纯不喜欢将某个种族在某个特殊期间受到的苦难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

同时，他也不喜欢这位影帝在获奖感言时中的说辞。

“……不管你信仰真主还是耶和华，请让祂来看管你……”

能够理解这是为美伊战争所预备的发言，但作为功能性信仰主义者，林无攸实在不喜欢这类带点狂信徒意味的话语。

龙国的神明都搞竞争上岗，哪怕是至高神都能在一两百年间换人来做，耶和华该庆幸祂除了耶稣外没碰见什么竞争者。

哦，也有可能是有竞争者，但都被十字架君以“解决异教徒”的理由给弄死了。

抱歉，小看上帝祂老人家的能力。

当布劳迪红着眼珠走下台，接下来便是最佳原创剧本奖。

又是个《爱》可以角逐的奖项。

但林无攸没有抱太高的期望，在主持人念出竞争选手时，他甚至还猛然间想起一桩小事。

《英雄》没能来奥斯卡不光因为落选最佳外语片奖，更因为其他奖项一个没有进。

而这其实并不应该。

在名单公布后，他还跟莱恩问了下，对方承认《英雄》最佳外语片的名额可能是被《爱》挤掉，但没有其他奖项，纯粹因为《英雄》的海外发行商不靠谱。

至今也没有让《英雄》在北美正式上映。

而要参选奥斯卡的一大标准便是，在本届报名截止前，有在美利坚本土上映过。

这个“上映”可以玩猫腻，点映一场到两场，有个提交给奥斯卡组委会的记录即可。

等到奥斯卡颁奖典礼结束后再进行大规模上映，通过奥斯卡自带的流量，将票房红利吃到最大。

当然，《爱》没有玩这套，文艺片不存在能吃多少红利，外加《爱》也很沉闷，属于对观众鉴赏要求比较高的类型，所以莱恩在拿到上映名额后，跟他商量了一下，两人直接将《爱》丢到院线。

票房没有多少，但拿到了角逐奥斯卡其他奖项的名额，不然他也不能坐在这里听到颁奖嘉宾念出自己的名字。

等等！念出“林无攸”的名字！

林无攸猛然抬头，颁奖嘉宾正好念完最后个音节：“获得第55届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的编剧是——《爱》、林无攸。”

第二尊小金人！

面对再度扫过来的直播镜头，林无攸顾不得惊愕，本能地送上喜悦的笑容。

他该上台领奖了，但手里的小金人无人帮他拿。

这应该也是奥斯卡历史上罕见的一幕。

林无攸考虑了一下，抓着“最佳外语片”的小金人上前，在路过《纽约黑帮》剧组时，直接塞到莱昂纳多怀里。

“帮忙拿一下。”

莱昂纳多：“……我可以拒绝么？”

“当着直播摄像头和现场观众的面？”林无攸反问，莱昂纳多环顾下四周，径直起身拥抱他，“恭喜你，你真是个幸运天使。”

然后，他便接过那尊小金人，似乎得奖般朝镜头炫耀下。

林无攸无奈摇头，起身走向颁奖台，在颁奖嘉宾的手中接过小金人。

与之前那尊小金人分量不同，但这一尊是全然属于自己的，属于身为编剧的自己。

林无攸做了个掂量的动作，然后才对台下开口说起获奖感言。

“早知道会拿到原创剧本奖，我便不该在拿最佳外语片的时候感谢自己，现在才正是感谢的好时机，也显得我没有那么自恋。”

下面也是一阵掌声，莱昂纳多还特意举起那尊小金人呼应下。

林无攸笑着向他点头。

“我知道那个小金人很诱人，正如我手上的小金人一样诱人，但那是我的奖杯，我的！”

他学了下魔戒中‘咕噜’的说话语调，又逗得台下哈哈大笑。

“我之前的感谢名单中碍于时间缘故没有说完，让我再次拿出那张清单看一下。”林无攸掏口袋，再次拿出皱巴巴的白纸，“让我们看看该说谁，感谢我的父母、领我入圈的前辈姜闻、燕影的老师们……这些名字好像都说过了，鉴于这是一张白纸，大家也不能对我要求太高。”

他将手里的白纸向外翻了下，直播镜头及时给了个特写镜头，确确实实是张除了皱皱巴巴外、什么都没有的白纸。

林无攸又歪头笑了笑。

“抱歉，我骗了你们，请千万不要打我，如果你们打我的话，那我只能将两尊小金人作为贿赂送给你们了，拜托千万不要这么干。”林无攸比划了下，“我还希望有朝一日跟我孙子说，看！那是你爷爷的小金人们，两尊哦、同一届哦！”他顿了顿又探头说道，“我有没有可能拿第三尊呢？我已经开始无限期待了。”

台下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前摇好像太多了，林无攸又将话题拉回来。

“我不想让这次的获奖感言非常严肃沉重，尽管《爱》是个讨论生死、婚姻与爱情的沉重剧本，我始终坚信爱情不是神话，它是发生在两个人之间最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一如长时间的爱情是种违抗生理本能的选择。

但它发生了，你又如何能够拒绝？

希望每个朋友不要恐惧变老、不要恐惧爱情、不要害怕去接受这个世界，愿所有人都如花朵般绚烂绽放。”

他朝台下观众们微微颔首，没有任何拖沓地走下台，又从莱昂纳多手中抢回第一尊小金人。

在他出手抢夺时，莱昂纳多正跟个变态似的，不断摩挲着小金人，再让他多保存一段时间，他能将小金人给摸得秃噜皮。

不靠谱的家伙。

等他第三次上台领奖，绝不让这货再帮忙保存。

只可惜到了奥斯卡结束，林无攸也没有等来第三次的上台机会。

最佳导演奖终究是颁给了罗曼·波兰斯基。

他本人当然没有来到现场领奖，请了别人帮忙代替领奖，但手持影帝和最佳影片的《钢琴师》绝对是本届奥斯卡的最大赢家。

哪怕是获得最佳影片的《芝加哥》也要稍稍逊色一筹，毕竟它的第二尊重量级奖杯是最佳女配角，获得者是凯瑟琳·泽塔·琼斯。

老对手走得比他更远，这个事实让林无攸很不爽。

但面对央视台记者结束后的采访，他还是大大方方地表示：

“很失望今年没有拿到更有重量的奖杯，我会再接再厉，争取明年或后年拿回其他的小金人。”

习姣姣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三提两中已经很有分量了，林导的野心比我想象地还要大。”

现在的好莱坞已经属于深夜，在奥斯卡的狂欢才刚刚结束。

习姣姣抱着最后一丝幻想询问：“林导之后是要参加奥斯卡宴会吧？”

“没有这个打算，”林无攸坦然相告，“我去后台雕刻下剧组名和个人名，然后便起身返回迪士尼，我还有一点剪辑工作没有完成，这两天要加班搞定。”

“……您现在还要回去工作？”习姣姣不可置信，“在拿完奖杯之后？”她又重复遍，“在拿到两尊小金人之后？”

林无攸：“我知道你很吃惊，请你别那么吃惊，如果习记者感兴趣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回迪士尼分部。”

抱着怀疑的心态，习记者拉着摄影师陪着林无攸返回。

夜晚，迪士尼分部的高楼幽暗，没有一阵灯光亮起，门口的保安却好似对林无攸的返回习以为常，只是让另外两人登记下，便放三人进去。

抵达第10层的剪辑单元，林无攸径直走向最深处的房间，却在路过一间休息室门口的时候，诡异停脚。

他站在走廊上，静静听了片刻，忽然毫无预警地轻声开口。

“里面有声音，有人躲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