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管林无攸怎么劝兆本山冷静点，请要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对方都毅然决然地签字，甚至连片酬都主动降到近乎于白捡的十万块。

十万块！！

兆本山开场刘老根大舞台挣得都比这更多。

林无攸很佩服自己可以直接拒绝，给到了很符合市面上新人演员的片酬——30万元。

哪怕林无攸给他一块钱，兆本山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他直接豪爽地答应下来。

双方商量下进组时间，5月15号正式开拍。

当然，兆本山方面也并非什么要求都没有，他还要筹备2005年春晚小品，所以八九月份很有可能会需要根据央视的需求进行一定时间调节。

林无攸充分理解这个请求，并暗自决定重新调配拍摄日程表，争取让兆本山在前期搞定所有剧情，避免后面来来回回的出戏入戏。

并非他不相信兆本山的演技，正是因为太相信对方的演技，他才更担心兆本山会又一次将演小品的习惯代入到演电影中。

他要杜绝一切会让兆本山喧宾夺主的可能性。

不过林无攸倒是在另外一方面兆本山帮忙。

“关于剧中主人公的幼年经历，可能跟本地人有点冲突，您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找位有类似经验的人，配合副导演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

兆本山哈哈一笑：“还用找啥人？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剧本中的那些事儿，我都经历过，找我取经最合适。”

林无攸点了点头，又问到片名。

“您是否介意这件事？如果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换成东北地区更加普遍的名字。”

“还有啥普遍的名字？本山够普遍了，再之后就是志刚、志强、建国、爱国、建设……哈哈哈，都是这种大差不差的名字，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叫这名字的人多了去了。”

兆本山满不在乎地回答。

既然本人不在意，林无攸也不再纠结，直接领着他去签合同，兆本山倒有想过塞几个徒弟进来，林无攸没有直接开口，宁昊已经替他代劳拒绝。

“我们回头会举办试镜会，如果您的徒弟们有兴趣，可以来试试，选角导演会斟酌着决定。”

兆本山闻言看向了林无攸。

林无攸只朝他笑了笑，这代表他对宁昊决定的赞同。

兆本山便不再替徒弟们多说话。

徒弟们演不演戏不重要，可别影响他在导演心目中的地位。

签完合同之后，他又问了下排演的时间，以及林无攸会不会参加。

“我很想参加，但我明天便飞去戛纳，组委会要求我们尽快抵达，几天之后便要公布本届入围名单了。”

兆本山愣怔：“您、您是电影节评委？”

“……这件事情吵吵嚷嚷两三天了，您完全没有关注过？”林无攸反问。

兆本山本身不是电影圈的人，跟电视剧也有点不沾边，外加主要在关外混，好些消息都要延迟了三四天才清楚。

评委之事本身发酵时间便短，再加上消息延迟，以至于他现在才听到这件事情。

“我有关注您，但现在看来这种关注力度还是不太够。”兆本山幽幽承认。

同时，他也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

写得出好剧本，拍得出好电影，还这么年轻便成为国际电影节的评委。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林无攸既然有那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兆本山便也不强求，只能让宁昊多多照顾。

宁昊受宠若惊。

“您资历比我高那么多，我哪敢照顾您呢？我们彼此关照，彼此关照。”

等兆本山又带着徒弟离开，林无攸才出声怼宁昊。

“你知道刚才笑得特别小人得志吧？”

宁昊振振有词：“那可是兆本山！每年都能在春晚看见的兆本山，你让我照顾他哎？我简直……我简直……”

他激动地抓住林无攸的双手疯狂摇晃，“BOSS，我就知道做你的狗……娘家人……呃……做你的人不会有错。”

林无攸觉得应该追问下他口中的“狗”、“娘家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但理性警告他，别追问这些压根不该出现的词汇，因为背后的原因往往会惊爆他的眼球。

于是，林无攸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挥手。

“感谢你的赞美，记得通知郭凡要陪我去戛纳这件事。”

两天之后的凌晨，林无攸在机场见到了挂着沉重黑眼圈的郭凡。

“你就打算以这种状态陪我出差？”他真困惑了。

郭凡连忙摆手：“您别担心，我在出发前灌了三杯咖啡，一定能精神满满地抵达戛纳。”

“我很好奇这三杯咖啡能不能让你撑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林无攸冷静道。

郭凡：“……”

靠！什么都计算到了，唯独忘记这个漫长的飞行时间。

接到要陪林无攸出差戛纳的通知后，为了避免他犯蠢，他被宁昊、金秘书、梁敏三人摁头了解林无攸的诸多习惯。

这导致哪怕他这两天心情很兴奋，身体状态却很真实地疲惫下来，跟每个持续日万的作者一样。

“这趟旅程中途需要转机，我可以用这种状态挺到巴黎，然后在巴黎飞往尼斯的路上补觉，这样保证抵达尼斯时会是精神满满的状态。”郭凡勉强为自己挽尊。

林无攸又叹了口气。

“我们到巴黎之后会乘坐私人飞机直接抵达戛纳，不需要先到尼斯，再坐出租去戛纳。”

郭凡彻底无话可说，他已经要哭出来。

“需要我现在回公司么？对不起，我没有做好助理的应尽工作。”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林无攸大度地放过这家伙。

尽管他本人也很好奇，入职时分明挺靠谱的家伙，怎么到了正事上就这么不靠谱呢？

他该不会看走眼了吧？

怀着如此困惑，他由燕京直飞到巴黎，又由巴黎乘坐韦斯利家族的私人飞机抵达戛纳的私人机场。

上回来戛纳，他发誓要买个私人飞机；这回他来戛纳，虽然没有私人飞机，但也算坐上了私人飞机。

……乐观点想，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

莱恩当然不在飞机上，他正在好莱坞开始安排《盗梦空间》上映前的宣传工作。

私人飞机停在戛纳的私人机场内。

昆汀一早便得了信，乐呵呵地跑来接机。

“林，终于见到你了！”

一见到林无攸，他就好似那脱缰的金毛般疯狂冲上去。

面对不明袭击物，林无攸的第一反应是扯身后的金秘书。

然后，他便看见了于睡梦与现实中竭力挣扎的郭凡。

郭凡的眼神是迷离的，神情是坚定的，双腿迈不开步子的。

而林无攸是绝望的。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场戛纳之旅恐怕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轻松和容易，后悔将金秘书留在国内协助宁昊组织影片筹备了。

他显然更需要全知全能的金秘书！

“林~~”

昆汀飘着销魂的波浪，一把抱住了措不及防的林无攸。

林无攸想逃但已经太晚了。

“很、很开心见、见到你，”他努力往外挣脱，“但、请、请先放开我。”

“哇哦，多么莎士比亚的用词，你难道是什么皇室的成员么？”昆汀虽然暂时松开了林无攸，嘴里却还在笑嘻嘻地吐槽。

“……”

林无攸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能在此时此地听到昆汀玩这么个文化梗。

“我就当做是你对我正确使用语法的赞同。”他微笑着反击。

尽管在绝大多数时候，林无攸并不喜欢西方人过度狂放的性格与没有分寸的自来熟，但好客到过头的昆汀确实帮了他个大忙，替他引荐了本届的其他评委们。

作为出道年龄较短，又不喜欢出席各种宴会和party的家伙，林无攸对国外很多没有那么出名的导演/编剧/演员/影评人了解不多，更别提能说得上话的私交。

本届戛纳的评委会成员种类很多，有演员，也有导演，有编剧，更有影评家。

演员方面有出演过《天使爱美丽》的埃曼纽·贝阿（法兰西女演员），有靠奇幻电影《纳吉尼传奇：狮子、女巫和魔衣柜》出名的蒂尔达·斯文顿（英吉利女演员，最出名的角色为《奇异博士》中的古一法师），还有出道近25年的凯瑟琳·特纳（美利坚女演员），以及争议性颇高的贝诺阿·波伏德。

他是一位名声不显的比利时演员，最为出名的作品应该是与其他三位导演联合执导的黑色喜剧《人咬狗》。

贝诺阿本身的地位不太适合出现在戛纳评委席，也该是本届评委会中争论最高的人物，奈何碰上了争论性更大的林无攸。

于是，这个略有德不配位的演员便被忽略掉。

事实上，林无攸还是想浅了，贝诺阿已经很配得上了。

除了这四位演员外，还有拍过《稻草人》、《甜蜜复仇》的美利坚导演杰瑞·沙茨伯格，不知道有什么作品的美利坚编剧艾维治·丹提凯，以及来自芬兰的影评人彼得·冯·巴赫。

不知道旁人看到这个奇怪评委阵容怎么想，但林无攸是后悔答应这份邀请了。

这人员配置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该不会是某位“自由”大国的“自由电影市场”出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