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无攸让兆本山做好心理准备时，兆本山做的心理准备是——飞行过程可能会有点苦，买不了头等舱，只能坐经济舱。

实际上，兆本山面对的是——

“我们要坐私人飞机去？”秦海陆诧异地喊出声，在察觉到机场工作人员投来的不满目光时，又赶忙用手捂住嘴巴，那双不算大的眼睛仍然透露出十足的惊讶。

我滴个老天奶哎，私人飞机啊！！

别说是秦海陆表现得很没有出息，就连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兆本山和范维也有点绷不住。

“导演，你租这个飞机要花不少钱吧？去趟电影节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兆本山小心劝。

范维跟着点了点头，“不用花太多，我们坐什么去都行。”

“我没有花钱啊，”林无攸双手一摊，“这是莱恩的私人飞机，我们只需要申请航线。”

虽然申请航线的理由遭到了很多巨大的困惑问号，但莱恩坚持要这么干。

“可能要多花点钱，但至少足够安全，不会出现特别大的事故。”

“……”

一听他这么说，林无攸暂停追问，反而支持这个有点铺张浪费的举动。

钱好没了还可以再挣，命只有一条。

他喜欢看（劫机）救援的电影，可不愿意成为其中的主人公，更别提这是个连钢铁侠都能被中途劫持的可怕世道。

抱紧弱小且无助的自己。

听见这真是一架私人的“私人飞机”，兆本山眼睛都要红了，原来这玩意真可以买。

有朝一日，他也要给自己搞一个！！

从燕京飞往柏林总共花费11个半小时，等抵达柏林的泰戈尔机场，剧组成员们的屁股没有坐麻，脑袋却因为长时间飞行而嗡嗡作响。

但这还不算此趟旅程的终点站，他们还需要从机场转移到预定的酒店。

“好漫长的路程。”秦海陆还在发出感慨，“咱们坐私人飞机都这么痛苦，他们那些做正常航班过来的该怎么熬？真佩服《孔雀》剧组的家伙们——”

她又很突兀地戛然而止，紧张地看眼身旁的蒋文丽。

见状，林无攸无奈地叹口气。

近期圈内最大的笑话/丑闻应该是顾长卫出轨张静初，蒋文丽带着太太团去捉奸，这对夫妻闹得不可开交，又碰上各自拍摄/主演的电影入围柏林电影节。

蒋文丽或许是跟顾长卫赌那口气，没有随着《孔雀》剧组提前飞来戛纳，而是硬等到兆本山结束春晚，才同剧组们一起飞来。

从工作层面来说，这么干没有问题；但从私人关系上来说，这么干很刻意，刻意给顾长卫没脸。

在蒋文丽做出这决定后，顾长卫还特别给林无攸打电话，希望他能劝蒋文丽别继续闹腾。

林无攸跟顾长卫共同拍过《致命ID》，中间还有姜闻这位“叔”在，拒绝的话不好说得特别明显，只能暗示了下蒋文丽。

蒋文丽转头继续找顾长卫发疯，让他离自己剧组远一点，别仗着身份便在那里指手画脚。

顾长卫被骂得没头没尾，同样恼怒地摔门大吵。

姜闻吃完一整个感情瓜，尖锐评价道：“这都是你的错，蒋文丽现在一吵架便用‘我不在你的剧组演，都能拿最佳女演员的提名，你那么捧张静初，她又怎么样？没有眼光的家伙，连出轨都不知道找个漂亮的。’”

这个锅居然也能让他来背？

林无攸承认他习惯做个“背锅侠”，但这种离谱的原因也能往他身上推？

他的命可真不是命！

有了自己的前车之鉴，他便对这类事情特别敏感，暗暗用眼神警告秦海陆。

秦海陆立刻举手投降，转身道歉。

“文丽姐，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有些时候说话没个把门，没有想戳你心窝子的意思。”

蒋文丽故作轻松地耸肩。

“这才哪里到哪里，回头顾长卫还要带着那个小妖精上红毯呢。”最后那半句话还是没有压住阴阳怪气。

整个剧组的氛围立刻变得相当古怪。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谁都没敢多说一句。

别惹暴怒的女人，别惹正在气头上的暴怒女人。

……

柏林电影节的举办场地并不固定。

尽管最为核心的柏林电影宫是固定的开幕式和闭幕式的主要举办地，还是主竞赛单元影片的放映地，但其他展映活动则会放在柏林其他地方。

诸如柏林艺术图书馆、马丁·格罗皮乌斯博物馆、弗里德里希影城、波茨坦广场电影院等等。

林无攸等人是在柏林洲际酒店中下榻，定的是五星级的总统包房，价格昂贵但是私密性更好，非常适合防范媒体入侵。

自从《盗梦空间》大爆后，北美媒体便开始大发邀请函，专访、通告与综艺，只要林无攸愿意，这些东西唾手可得，偏生他一个都没有接，一直低调到柏林电影节发布提名。

国内媒体炸，国外媒体更炸。

你小子低调那么长时间合着是为了干这个去？

一点口风都不透，可真是个闷声干大事的好手。

问题在于，你他娘的在拍电影，又不是在搞什么间谍，保密措施没必须做得这么好。

外国媒体们久违地体验到什么叫“会咬人的狗不叫”，并且由于长时间采访不到林无攸，得不到满足的期待感加倍回弹，林无攸又一次成为北美炙手可热的热门人物。

就连当时被媒体视作“蝗虫病毒”、“无孔不入”到极点的帕里斯·希尔顿也要在他的热度前暂时避一避风头。

好在帕里斯·希尔顿并不在乎，一来她认识林无攸，二来，她养得狗仔团队会再次将她炒火。

一时半会的热度减退不会带来太多后遗症。

进行简单地修整后，柏林电影节的开幕红毯来了。

与温度适宜的戛纳开幕式不同，柏林开幕红毯在二月份召开。

此刻的柏林温度普遍在-2°到4°之间，是必须穿保暖衣物的时间点，可红毯又是个视保温于无物的特殊地点。

哪怕身为男性，只需要穿定制的黑色衣服，林无攸还在下车的瞬间腿肚子哆嗦。

零下2°，身穿一身单衣，谁来都这个鸟德行。

在走上红毯前，莱恩都担心林无攸撑不住，劝他实在不行直接从后台进场。

林无攸挥手拒绝。

“这可是我们俩第一次一起走红毯，我绝不可能临阵脱逃。”

莱恩感动，但……

“这话听上去好gay。”

“……我也注意到了。”林无攸无语凝噎。

不管旁边的媒体怎么喊“林！看这里！！”“林，笑一个！！”“林，镜头在这里！！”，林无攸都面无表情地一路穿过媒体拍照区，唯独在路过电影频道的新闻车时，才露出个吝啬的笑容。

这也让电影频道的记者们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刀。

“幸运的家伙！！”有人愤怒地咒骂。

电影频道的记者却将头颅高高扬起，电影节有自己人的感觉太好了。

林导，永远的神！

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一趟红毯走下来，林无攸还是被冻得双眼发直。

他没有在柏林电影宫外面停留，直接走进电影宫内部，等在内部的郭凡马上送上黑色貂皮大衣，他抓来便往身上裹，终于觉得舒服了些。

也正是由于零下2°的经验太令人难以忘怀，这场红毯的后续已经被他忘得差不多，只记得——“柏林电影宫的暖气蛮不错的。”

开幕红毯结束后便是主竞赛单元的环节，《一个叫本山的男人决定去死》被放在了中间位置，前面挨着《孔雀》，后面跟着《精神病院》，是个挺奇特的位置。

林无攸也去看了《孔雀》，非常具有时代特色的电影，通过讲述家庭的故事，反应当时社会的现实，展现人性的复杂。

好看但不在林无攸的审美取向之内。

而这样一部不在审美取向之内的电影却让林无攸遭遇了场无妄之灾——他在《孔雀》的首映式门口遭到了媒体围堵。

闹到连里面采访《孔雀》主创人员的记者们都应声而出。

他们在看见外面是林无攸后，直接将里面的顾长卫抛在脑后，开始长枪短炮采访他。

隔着挤得鞋掉的记者群，林无攸看见阴着张脸、显而易见不高兴的顾长卫。

老顾，别怪他，他不是故意的。

他平日或许有点绿茶，但这句绝对是真心话。

老顾信或不信都无所谓，反正第二天媒体没有多少报道《孔雀》和顾长卫本人，反而一股脑在说林无攸。

那个被忽略个彻底的模样都让蒋文丽心生怜悯，又在看见四处蹦跶的张静初后，秒速收回这个怜悯，转而开了瓶威士忌庆贺。

而老顾又比较怂，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在圈内的地位，以前跟姜闻混，姜闻禁导自己单独混，可这两种境况都不足以让他跟林无攸相抗衡。

于是，他唯一的报复手段只有在《一个叫本山的男人决定去死》首映当天，做了个不算特别完美的伪装，静悄悄跑来看电影。

“一个年轻导演拍了一部讲述老人一生的电影。”顾长卫摸了摸下巴，有点想笑。

他不会认为林无攸拍得不好，他跟对方合作过，知道对方的能耐有多大，更别提这部电影入围了主竞赛单元。

他只是很好奇，一个从不接地气的家伙要怎么拍很接地气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