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会在欢声笑语中开始，在无语凝噎中结束。

由于林无攸说了一句不够得体的话，蒋文丽和顾长卫这对闹剧夫妻面面相觑。

“……”

在诡异的安静中，还是莱恩机灵，发现远处站着的凯特·布兰切特，以叙旧为由头，拉着林无攸跑路。

至于剩下的家伙要怎么处理尴尬的氛围？

莱恩不在乎。

林无攸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却也没有那么在乎，他其实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我刚才好像看见个特别熟悉的家伙跟在顾长卫身后。”

莱恩认出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路川，但他并没有告诉林无攸这件事情，反而催促他赶快去见凯特·布兰切特，别再继续耽误时间。

凯特今日打扮得很低调，羊绒衫开衫、同色风衣，外加上一双软底鞋。

见到林无攸的第一面便抬手拥抱下他。

“林，好久不见。”

“确实有一段时间了。”自从《盗梦空间》杀青后，林无攸便没有再见过这位昔日的“精灵女王”，“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在等奥斯卡的入围名单发布。”凯特言简意赅地回答，她更想跟林无攸聊聊这部新电影。

比起《盗梦空间》，她其实更喜欢这种电影，带着举重若轻的淡然感，却将故事描述得恰到好处。

外加上她一直认为林无攸是个挺冷酷的“魔鬼”，更加想不到这么温馨小品会在他的镜头下展现。

怪不得影评家们至今还言之凿凿地表示：

【林无攸的风格还没有确定，他在后续还会一段时间的画风割裂与题材尝试空间，我们不能确保他后续对于新鲜题材的掌控也能这么出彩。】

现实让这些不断贬低的影评家门失望。

林无攸会尝试新风格，但每种风格都是王炸级别的效果。

以凯特·布兰切特的经验，这类“生死题材”的电影非常容易在电影节获奖，今年的林导肯定会有满载而归，至于到底是金熊还是银熊，就要看组委会那帮人怎么判断。

鉴于今年的评委会主席是个以严肃出名的德意志导演，《一个叫本山的男人决定去死》说不定会得对方喜欢。

哪怕外界将电影奖杯说得天花乱坠，业内人心中也有一杆尺子来评判。

凯特已经开始考虑获得金熊的几率，林无攸却还困惑于上个话题。

“奥斯卡？今年奥斯卡提名还没有颁布？”

凯特诧异地看眼他：“林，你应该比我更关注奥斯卡。”

你说巧不巧，在凯特点破今年还有奥斯卡颁奖典礼之前，林无攸完全没有想过奥斯卡还能跟他有什么关系，毕竟他没有参赛作品。

“《盗梦空间》不是参选奥斯卡了么？”凯特困惑提问，“林，这可是本届奥斯卡最受关注的一部电影。”

“……”

林无攸陷入诡异沉默。

他可能是休假把脑子给弄丢了，不然的话，他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情？

就好像考试前才意识到一整本书都没有复习，开学前才意识到作业一个字都没有动，林无攸的慌乱程度不必那些人低。

他控制住这种惊慌，特别淡定地表示：“《盗梦空间》卖了太多票房，奥斯卡的评委们可不会喜欢，我对此最好别抱有太高的希望。”

凯特很理解地点头，“奥斯卡一贯喜欢不卖钱的传记片，这倒是让我跟莱昂纳多拍的那部《飞行家》有点获奖希望。”

“你有希望，莱昂纳多够呛有。”林无攸辛辣点破，就以莱昂纳多得罪奥斯卡的程度，那群老家伙不把他扒掉一层皮绝不可能让他轻易碰到影帝奖杯。

凯特不置可否。

两人紧接着聊了下提名公布后的安排，她在《飞行家》中饰演女配，在《盗梦空间》中饰演女主角，所以她还是希望可以跟《盗梦空间》剧组一起走红毯，这样镜头会更多些。

但与之相反的是，莱昂纳多可能要去配合《飞行家》剧组，他是两部电影的男主角，肯定会缺席一部电影的红毯之路。

林无攸没有立刻给出回答，打算跟名单出来后再安排。

“林，”凯特在告别前特别古怪地叫了他一声，“你其实压根不清楚《盗梦空间》去奥斯卡的事情吧？”

“……”

林无攸用沉默做出回答。

凯特哭笑不得。

“好莱坞现下都快为奥斯卡打破脑袋，只有你还能保持如此淡定，我真佩服你，希望我也能有你的松弛感在。”她整理下身上穿得驼色风衣，用很苦涩的语气说，“装出来的松弛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呃……”林无攸看着她货真价实的佩服，在说出实话与假惺惺地伪装下之间，毅然决然地选择前者。

抱歉，他偶像包袱比较重。

“没错，我确实不怎么在乎这些奖杯，不管奥斯卡愿意不愿意给予我公正的对待，影迷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好电影不会因为缺少一座奖杯而失去光芒，烂电影也不会因为多了一座奖杯变得更加好看。”

凯特·布兰切特郑重点头，正打算继续就这话题跟林无攸深入交流，林无攸已经开口送客。

“我还有点事情要办，我们来日再叙旧。”

凯特不疑有他，告辞离开。

等凯特的身影彻底消失，林无攸才面无表情地转向莱恩。

“是我休假把脑袋弄丢了，还是你压根没告诉我这件事？”

莱恩淡定自若地转移话题。

“我们今年花了不少钱在上面，奥斯卡肯定会给我们提名，至少奖杯……”他苦恼歪头，“《盗梦空间》卖得太多了，抛开《怪物史莱克2》的9.28亿，就剩下《盗梦空间》的8.28亿，连《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都差落后一名，它们才卖了7.95亿。”

这件事情倒是个新鲜知识点，《盗梦空间》居然干掉了《哈利·波特》，成为全球票房第二位！

但这也让林无攸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那群老头子不会给我颁什么大奖，他们向来讨厌票房这种东西，我们这行只能拿个小奖杯，用钱打点下媒体吧，我不想看到太多奥斯卡的新闻。”

他讨厌被媒体高高捧起、再狠狠摔下，与其等事后找补，不如趁现在打预防针。

莱恩也清楚这件事情，所以一直没有对外高调宣传。

公关只是例行手段，没有抱太大希望。

林无攸方面希望低调处理奥斯卡，但奥斯卡却偏要大张旗鼓地争夺眼球，偏在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期间放出入围名单。

2月15号，这是主竞赛单元放映的最后一天，也是奥斯卡组委会公布入围名单的一天。

乍一看两者毫无关系，可考虑到本届成功率最大的候选人——林无攸——同时角逐本年度的柏林电影节金熊与奥斯卡最佳影片金像奖，这个举动便有那么点故意挑衅的味道。

众所周知，好莱坞向来看不到欧洲电影节，也事事都要向欧美电影节看齐。

就在入围名单公布的刹那，低调不到两天的林无攸又一次成为风口浪尖的人物。

媒体们一边吃惊这家伙堪称可怖的参选能力，一边又对《盗梦空间》和《一个叫本山的男人决定去死》两种截然不同的影片佩服得五体投地。

上回的《爱》同时拿到奥斯卡最佳外语与戛纳金棕榈，大家的注意力多是放在这部电影够牛逼，可以兼顾两个奖项，这是纵观电影史，也是不多见的稀罕事。

现在同时拿到提名的两部电影却让众人感叹林无攸是个多边选手，既驾驭得住商业片，又驾驭得了文艺片。

两条腿走路，但两条路都健步如飞。

同一年，同一位导演的两部不同电影作品，同时参与奥斯卡与柏林电影节，纵观电影史，这也是史无前例的稀罕事。

国内媒体为林无攸可怕的焦虑与高超的能耐拍案叫绝，六公主开始重复播出《盗梦空间》、《爱》、《致命ID》、《加勒比海盗》、《林无攸在好莱坞》等几部电影。

新闻台则又在《早间新闻》发出了来自前线的最新汇报，本来是想采访林无攸本人，但他这回藏得特别好，导致记者拉着新闻车在柏林转悠好久都没有找到，只能取而代之换上另外一位导演……对林无攸导演的祝福。

路川坦然自若地面对镜头。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青年导演路川，很高兴在这里见到大家。”

记者问：“路川导演怎么看林导柏林电影节和奥斯卡双双入围？”

路川舔了舔下唇：“我认为这是对林无攸的肯定，他在去年一年中非常努力，近乎于无休止地在拍电影，他用勤奋和努力换来了现在的双提名。作为他的朋友，我非常为他感到开心，也祝福他能在两个电影节中匀取得好成绩。”

记者又问：“那您觉得您和林导，谁拍得电影更好看？”

这是个很挑衅的话题，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路川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个性，哪能受得了这么隐晦的挑拨！

只见他对着摄像机半遮半掩地回答。

“以我们俩目前的能力来说，还是林、”他打个磕巴，拽了下耳垂、嘬了嘬嘴，又来回舔弄下嘴唇，压低声音继续说，“林无攸的实力更强些。”他火速拔高声音，“但我相信只要我继续努力，早晚有一天——”

“好了，这便是来自前线的报道，接下来让我们将话筒交给转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