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攸或许不是东西，但系统一定不是个玩意。

自从林无攸接受奥运会副导演的工作后，系统发出了一咪咪的变化，它在开机页面跳出个弹框——

【是否开启晚会导演分支？】

本打算正常进入沉浸式训练的林无攸一愣。

什么？

导演还有分支？

他费劲巴拉地翻找系统页面，在二级页面的三级页面的角落发现个小词条。

点开小词条后缀的符号——?。

他才看到以下这几行字。

【大导演系统作为全能系统之一，除了电影导演训练外，还有舞台剧导演、话剧导演、戏剧导演、歌舞剧导演以及晚会导演等诸多分支。

宿主可自行在训练页面激活各类分支，也可由系统检测后主动为宿主激活。

若想了解更多详情，请致电系统服务台，祈祷词此为——】

“……”

绝望在某些时刻无需多言。

要不是系统还有个保底触发，林无攸恐怕在闭眼那刻都不可能清楚，原来“大导演系统”中“导演”囊括这么多范围。

更令他无语的是，他在绑定之后其实仔细翻找过系统，硬是没有注意到这角落中的小符号。

明明是个功能却非要跟宿主躲猫猫。

系统，你是真皮啊。

不过在得知还有这种训练之后，林无攸还是由衷松口气。

他讨厌无准备之战，能够开启专业化训练，那是再好不过。

于是，林无攸果断选择开启。

系统又跳出弹窗——【检测到您的沉浸式训练分数极高，是否直接开启新分支的地狱难度？】

林无攸慎重考虑下，电影拍摄的地狱难度是还原度100%+50%的提高，他失败许多次、被追杀麻了后，还是艰难地啃下来。

晚会筹备的难度应该不会比电影拍摄更高，他现在能游刃有余地搞定后者，前者也不在话下。

于是，林无攸又果断选择开启。

【地狱难度已开启——请在以下两个大型活动中任选其一，发挥宿主的能力进行挽救，结束后得到民众80%的好评即为胜利。】

这条件乍一听很简单，仔细一看也不算难，直到林无攸体验过这两个活动究竟是什么后，他才感受到系统的恶意。

活动一，某个群魔乱舞的大型晚会现场，以下是他们作为特色的几项表演。

其一，用表演者的肢体动作形象地演绎奥运五环；其二，奏响他们的传统乐器太鼓；其三，歌舞伎演员配合爵士钢琴亮相；其四，运用“舞踏”理念的《Wassai》。

最后那个其四最难评，诡异的风格不能说接地气，只能说接地府。

体验完那场该死的活动，林无攸本以为这已经是不靠谱的极限。

人类告诉他——NO!NO!NO!你太小看人类能搞出来的抽象了。

活动二，依旧是某个群魔乱舞的大型晚会现场。

林无攸甚至不想提他们作为特色的几项表演，那些东西说出来很辣眼睛。

变装皇后、跨性别舞者模仿达·芬奇名画《最后的晚餐》，黑丝芭蕾舞男士、金发大胡子美女，三个人的互动等等神奇得恨不得让你挖掉眼睛的画面。

总导演解释为“艺术”，林无攸翻译为“冒犯的艺术”。

系统显然非常懂什么叫“冒犯的艺术”。

【请宿主进行选择。】

系统绝不是要他去进行挽救，系统是打算直接把他抹杀，谁家好人这么布置任务啊。

在正常神魔乱舞与半场妖怪登场前，林无攸痛定思痛地选择后者，至少后者还有些他喜欢的画面在——断头皇后抱着脑袋唱死亡金属摇滚。

太前卫了，前卫得让他浑身颤抖。

一晚上风中凌乱的训练结束，林无攸在第二天起床时，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天啊，他终于那个该死的地狱中活过来了。

怀着此类心情，他去参加了《神话》在大礼堂的首映仪式。

林无攸本来不想参加，奈何陈龙在国外碰过《加勒比海盗》的首映场，前段时间新园区落成，他也跑来祝贺。

圈内人交往总要有来有往，人家那么给面子，他总不能把事情做绝。

陈龙看见他的第一反应是吃惊，第二反应是开心。

“无攸，你这么忙还愿意抽空来一趟，真是太给哥哥面子了。”陈龙笑着地迎上去，“恭喜你当奥运会副导演，这可是个大职位呀。”

“大什么大，只是给张导打个辅助。”林无攸很谦虚。

陈龙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只是忙不迭将他引荐给英皇的总裁杨守城。

《神话》由中影与陈龙英皇影业有限公司合作拍摄。

陈龙英皇影业有限公司是陈龙与杨守城合作开办的公司，于2003年成立，主要负责制作与销售与陈龙有关的电影，如2004年的《新警察故事》、《大佬爱美丽》，今年的《精武家庭》、《神话》等。

“杨守城老早就想跟你认识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就让我充当下你们的中间人。”陈龙乐呵呵地说。

林无攸没卷他的面子，一路走到投资商坐的地方。

在那里，他不光见到了杨守城，还见到了久违的韩三坪。

“呦，大侄子也来了！”韩三坪相当热情地打招呼，“看来你也知道这电影是我做制片人啊，真给我面子。”

林无攸斜眼觑他，片刻从鼻孔中喷出一声冷哼。

“呦，你还知道我是你大侄子？前两天怎么不见你人影？”

新园区开幕剪彩那天，韩三坪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亏得他当时还巴巴找了好久，回来后才发现，这家伙只让秘书送了礼物，人是半点没登场。

他本来不太在意这点小事，耐不住姜闻后来一直在短信里叭叭，重复了两三遍之后，他再也不想记得也能马上记起来。

韩三坪被他空口白牙挤兑，不恼反笑。

他主动站起身，一把将林无攸拉到身旁，“你的大事，我自然记得，咱们俩个是什么感情呀，只是……”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最近不好太高调，你那个开幕闹得太大了，我现在不适合频繁登上报纸。”

让一贯高调的韩三坪低调只可能是中影集团内部的事情，他又是喜气洋洋地说出这话，不太像是犯了错被惩罚，更像是提拔前的考验时期。

林无攸眼珠微转，“我过段时间能不能喝上一杯喜酒？”

“别说喝一杯喜酒了，以后只要我在一天，你在圈子里横着走都行。”韩三坪超级给面子。

林无攸婉拒：“我又不属螃蟹，横着走做什么？”

见韩三坪和林无攸关系这么亲密，领他过来的陈龙懵了，英皇的杨守城也懵了。

陈龙是对林无攸的交际圈啧啧称奇，业内都传这俩人关系好，本以为是夸张的说辞，以两人现在的表现来看，恐怕传闻都不如两人实际亲密。

也对，能直接带着韩三坪上奥斯卡致谢，这两人关系无论如何都差不了。

杨守城跟他想得方向不太一致，对于林无攸这后起之秀，他向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这点他也是无比纳闷，都在华语电影圈内混，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确实小，顶尖导演就那么几位、有钱的资方也就那么几位，他怎么会完全没有跟林无攸见过面？

只听姜闻时不时吹捧下自家的大侄子，又听媒体隔三差五报道那些堪称荒诞的成就，以及听内部工作人员汇报，谢庭锋疑似成为林无攸的粉丝……

他人虽然不在英皇，他的名字都响彻英皇。

这多离谱啊！

陈龙是挺想留下来介绍，但还有许多客人在等着，外加有韩三坪这位大佬在，他便低声与杨守城交代两句，确定事情无碍后，主动转身离开。

杨守城确实没受太多冷遇，韩三坪马上替两人进行介绍。

“这位是英皇总裁杨守城先生，”为了加重印象，他还补了句，“姜闻的新电影《太阳照常升起》就有他的投资份额。”

“哦，原来是您呀。”林无攸想起这人来了。

杨守城不知道该哭该笑，“林导恐怕忘了自己是另外一位投资商吧？”

“……”

林无攸尴尬目移。

韩三坪帮忙打圆场，“无攸最近事情很多，迪士尼要他、奥运会也要他，公司还有一大堆艺人要管，哪里有空管得了姜闻那点破事呀。”

“叔，你是帮我解围，还是趁机埋汰姜闻？”林无攸看穿他的小心思，一语道破后又跟杨守城友好交流，“我早就听闻英皇的大名，这么长才有幸见您一面，真是可惜。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成名之后的任何聊天都是愉快的，哪怕偶尔冒出些冷不丁的话，交谈的另外一方也会自动将话题圆过去。

林无攸时常感叹，都是外界太顺着他了，才让他出道这么多年，个性中不靠谱的比例不降反升。

用时髦点的话表示，他的社会化程度太低了。

越长大，越任性。

在愉快的交谈中，《神话》正式开始放映，这应该算陈龙的转型之作。

其实上部《新警察故事》也算，陈龙在其中不再一往无前，反而展露出些许疲态，他本人也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是符合步调的转型制作。

这部《神话》转型的步子更大，还融入了冒险与爱情等诸多元素，陈龙所饰演的角色本身也有可供挖掘的内心素材在。

但演员被角色定型的情况依然存在。

无论多么好的演员在高频度用某种特定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时，他想要推翻这个形象要付出的并非是百倍的力气，是千倍乃至于万倍的力气。

他必须演得非常、非常好，好到一点点以往的影子都瞧不见，人们才会认为这次转型是成功的。

而这一点几乎无人能够做到。

陈龙亦不例外。

他演得很好，但距离脱胎换骨、完全换了个人还是差了些，至少台下的观众们还能认出那是陈龙。

开幕式结束，杨守城招呼着林无攸去共同喝一杯，顺带想介绍些“朋友”给他认识。

“不了，我今天下午飞洛杉矶，”林无攸苦涩一笑，“离开的时间有点久，迪士尼要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