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谢主任幻想的画面，林无攸不解风情地反问。

“这听上去还挺爽的，别人家教授才能发书，燕影就不同喽，博一学生也可以发书，这是对燕影教学质量的肯定。”

这句赞美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成立，唯独放在林无攸身上不成立，谢主任无语至极点。

以林无攸垃圾的出勤率，饶是燕影想厚着脸皮认下，他们暂且也找不到脸皮的位置。

“你认真说这话吗？”

林无攸更加不解地反问：“我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吗？”

“无攸，这么多年我终于明白了。”谢主任语气沉重。

林无攸愣：“明白什么？”

“你的出现才是咱们学校最大的危机。”

什么叫捧杀？

这就是捧杀！

将燕影高高捧起，再无情杀害！

究竟是谁在纵容林无攸这么肆无忌惮地乱来？

谢主任在脑海中搜罗了一圈罪魁祸首，最后将目光定在自己身上。

是他支持林无攸进圈，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庆祝林无攸获奖，也是他多次助林无攸快速毕业。

两人的孽缘，哦不，燕影与林无攸的孽缘早在他苍白着脸，踉跄地冲进主任办公室那天已经注定。

“……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谢主任不愿意再想，直接将林无攸赶出门去，“别挑战我的耐心，去尽情折磨别人吧。”

“……”

于是，在燕影“作孽”多年后，林无攸史无前例地被扫地出门。

面对“嘭”地关闭的办公室大门，林无攸学着楚留香摸了摸鼻梁，又无奈耸肩，像个公园老大爷似的溜达离开。

绕过转交时，恰好碰到个“路过”的辅导员，对方的态度非常热情，大力推荐自己作为林无攸本次校园漫游的导游。

“我是本校学生。”

“我当然知道呀，林导可是燕影的毕业生！”辅导员笑呵呵地回答。

“所以，你为什么要给个本校学生带路？”

辅导员脸上一点尴尬都没有，直接从背后抽出一张海报，那是一张很古早的错版海报。

“林导，我是你粉丝，签个名吧！”

林无攸：“导员，我是你学生，别闹了。”

辅导员不依不饶，林无攸甩不开这个小尾巴，只能无奈在那张海报上签下大名。

同时，他也特意打量下这版的海报。

是《致命ID》的发行海报，也是个有些年头的作品。

由于中影内部人员与姜闻的私心作祟，导致跑龙套的林无攸堂而皇之地被摆在海报正中央。

这一版海报只在最开始发行了一波，后续宣传海报又改成正确版本，这也成为许多粉丝扼腕叹息的一点。

“这版海报可不多见。”林无攸感慨。

副导演笑得很骄傲，“那可不是，我花了好多力气才收来的。”

这也成为许多粉丝扼腕叹息的一点。

林无攸发行海报的概率特别低，上回粉丝们看到他正儿八经的、打扮地光鲜亮丽出现在海报上，还是在DIOR的大幅宣传海报上。

现在其实也可以看见，就在SKP大楼外侧，同时也出现在南区一号楼一层的DIOR专卖店中。

“这个比DIOR那边的海报还要难搞，不过您居然能拿到DIOR的全球代言，真是不可思议。”

尽管此刻内地还没那么讲究高定、讲究哪件衣服谁来首穿、讲究区域代言人之类乱七八糟的名号。

但圈内人都清楚奢侈品的代言有多么难拿，更别提是这种广而告之、地位一等一的全球代言人，那堪称代言中的大熊猫。

辅导员甚至有点惋惜，“国内还是不懂行，我都没怎么看媒体宣传这件事情，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一个代言而已，宣传电影才是正事。”林无攸将纸笔交还辅导员，“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

辅导员又一次拦住去路。

林无攸的表情显而易见地沉下来。

“表演系的李主任希望您可以去一趟。”辅导员赶快说出正事，话锋徒然一转，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其实是这届学生素质不俗，想让您看看有没有相中的对象。”他掩耳盗铃地补了句，“别跟李主任说是我告诉您的。”

用不着辅导员透露，林无攸估摸表演系主任找他也就是类似的事情。

燕影导演的怪毛病是，喜欢用中戏的演员，而冷落本学院的毕业生。

林无攸没有类似的毛病，他属于不拘一格降人才的类型。

别管是中戏还是燕影，就算是唱二人转、演小品的，照样被他拉来演电影。

但燕影主任的面子还是要给，主要是他挺好奇这一批燕影学生的素质。

基于刘懿菲时常会给他聊些班上的趣事，他意外对其中的某些演员很耳熟。

李主任怀着忐忑的心情，等来了溜达逛来的林无攸。

“无攸，终于又见到你了。”李主任抬手抱了下他，“最近片子拍得都不错呀，我特别喜欢《一个叫本山的男人决定去死》，兆本山难得像个正经八本的演员，但范维还是更好一点。”

林无攸回抱，松开后评价道：“其实两人演技都不错，甚至是一脉相承的，只能说各自擅长的领域不同。”

李主任不在乎东北帮的家伙怎么样，他只是借此机会开启个可以细聊的话题。

两人说着说着便转到正题上。

“你来看看这批学员怎么样？他们都是02年入学，明年就要毕业了。到时候，你作为他们的师哥可得多多照顾。”

“如果演戏不错，我自然愿意提携。”林无攸回复得滴水不漏。

李主任也不强求，引着他往练功室走。

……

“今天有什么大人物来？”朱亚闻靠在练功杆上，一边舒展身体，一边好奇询问。

罗进耸肩，“我哪里知道，只说是特别重要的大人物，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大人物能把我们都召集起来。”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将目光投向女生堆内，“刘懿菲！”他大喊一声，“你论文写完没？”

莫名被cue到的刘懿菲很懵，她迟了四五秒才说，“还没有呢，不过你问我这件事做什么？我又不可能拿论文给你抄。”

“我是抄袭的人吗？！”罗进为自己证明，“我只是想看一下林导会不会帮你，借鉴下那位知名导演的思路。”

一听罗进这么说，朱亚闻马上不客气地开始窃笑。

其他人也笑得前仰后合，独独剩下刘懿菲羞得脸颊与耳朵一并染上云霞，红得似的能滴血。

“我就让他帮了那么一次，你们硬是打趣了两三年，世上再没有比你们更坏的家伙了。”

江怡燕斜眼觑她，笑呵呵地接话。

“这也不能怪我们，谁能想老师让你分析《爱》的内核，你直接将导演本人的答案丢上去。”

“更绝的是，那答案居然被判了不及格，哈哈哈……”朱亚闻继续不怕事大的补充，“搞得林导不得不打电话给老师澄清，这才重新还你个清白。”

这句补充一说，室内的笑声更大了。

刘懿菲原本又羞又恼，被他们的笑声感染也不知不觉地笑起来。

“我哪能想到老师要求那么严格，居然连导演的答案也不认同嘛。”

罗进继续打趣：“所以，这事才那么稀罕啊！但凡你正常拿了高分，谁会知道你居然请了人帮忙？”

朱亚闻则摇头晃脑、装成了老夫子的模样。

“这便是传说中的——写文章的作者无法回答出阅读理解的答案。”

“去你的吧！”罗进抬腿踹他，“你也是不怕被老师听见，回头再狠狠批你一顿。”

朱亚闻作怪似的晃脑袋，像个摆在商店门口的招财猫。

男生那边乱乱糟糟，女生这边笑完之后安静下来。

唯有江怡燕还拉着刘懿菲小声聊天。

“你还跟林导有联系吗？”

刘懿菲抬眼看她：“你为什么关心这事？”

“你别误会，我不是对林导有什么奇怪想法，只是……”江怡燕压低声音，“电影工厂要新人吗？我想签到他们名下，但是……好难进哦，我前两天去面试第一关就被刷下来了。”

刘懿菲了然：“没办法呀，他们不缺艺人，给出的待遇又好，自然签约门槛要放得高一点。”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签约，怎么还跑去跟索尼签约？那可是家唱片公司哎。”江怡燕好奇追问。

刘懿菲微微垂下眼帘，并没有回答，刻意地避开这话题。

江怡燕古怪地瞄了她一眼，心底暗暗蹦出个猜测来，刘懿菲是跟林无攸闹掰了？

那真是如此，那可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能在林无攸手中捞点资源，未来的星途肯定比现在更加宽阔。

想到璀璨的未来，她当即黏黏腻腻地贴上去，“懿菲，你跟林导关系那么好，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呀？我可是好朋友哎，你总不会连朋友的小忙都不愿意帮吧？”

刘懿菲本能地想要张嘴拒绝，话到了嘴边又换成了相对委婉的话。

“林导最近在国外，应该没有机会。”

还是给江怡燕留点面子，别将事情闹得太难看，免得她下不了台。

江怡燕没感受到好意，反而被激起一肚子火。

“刘懿菲，你别太自私，我只是想认识一下，你跟林无攸也没有特殊关系，别搞得好像有人要挖你墙角——”

她泄愤的话还没有说完，大门已经被吱嘎推开。

“挖什么墙角？”李主任站在门口只听见个尾音，此刻相当恼怒地重复，“你们不认真训练，都乱聊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