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迈入千禧年后，国内财富积累的速度飙升，04年福布斯富豪榜的榜首还是120亿元，05年的榜首便是133亿元，以各大型企业目前披露的年报数据，06年的数额肯定会再创新高。

在此情况下，许多吃瓜群众并不看好林无攸本年度的排名。

毕竟只是靠一笔投资暴富的资本新贵。

然后，在国内榜单排好并准备发布的前三天，谷歌股票突破500美元的大关。

当夜，《福布斯》杂志社灯火通明，他们不得不重新复盘各大富豪的各项数据。

11月24号，2006年《福布斯》富豪榜发布。

榜首为黄光裕，以180.9亿元位列第一位，榜眼为许荣茂，以173.6亿元位列第二位，探花为林无攸，以171.27亿元位列第三名。

“嗯？谁是第三名？”

榜单公布那刻，国内富豪们集体揉了揉眼睛。

【……林无攸，男，23岁，以171.27亿位列第三，其公司为电影工厂、未来影业，主要涉及多元化媒体与娱乐产业。】

该如何描述林无攸名下公司的主要产业，费尽了撰写者的笔头。

一般大佬的主要产业多为房地产、太阳能、钢铁、零售、汽车零部件等，那林无攸的主要产业是什么？

——电影拍摄与发行。

这是正常性回答，偏生这回答放进房地产、钢铁等产业中格格不入，像是文青误入商业大佬会谈。

于是，撰写者便“小小”修饰下。

他们不修饰还好，一修饰反而让一干人等不懂。

“多元化媒体与娱乐产业？”王忠军目瞪口呆，“林无攸名下的公司还负责这些玩意吗？”

王忠磊不明所以地摇头。

“我甚至不知道他哪里来的171.27亿身家。”

“……别问我，我只觉得这些年都白干了。”王忠军叹了口气，“电影啥时候那么赚钱？要是它能那么赚钱的话，咱们兄弟俩也不会榜上无名。”

娱乐圈大佬的体量在圈内人看来很大，在商圈看来属实一般。

哪怕商业大片从01年开始转型，直到06年除了林无攸的电影外，大盘收益普遍寻常。

有涨幅，涨幅不高。

最残酷的对比就是，华尔街爱用好莱坞当洗money的白手套，国内大佬除了捧人外，很少在娱乐圈砸钱。

洗当然可以洗，只是规模不太够，大鳄们没有那个耐心。

不光王氏兄弟有类似的困惑，其他富豪也有同样的困扰，搞不懂林无攸靠什么来到蹭到第三位，以电影工厂与未来影业的体量铁定不够。

《福布斯》做事自然有它的道理，紧接着便发布了林无攸的财产分布情况——14.7亿美元的谷歌股票+五亿美元的漫威股份+两亿美元的影片分红与公司盈利=21.7亿美元（172.27亿元）的总资产。

幸亏林无攸没看过这份饼状图，不然一定会大汗淋漓。

他觉得自己够会给脸上摸金，《福布斯》比他还会添油加醋啊！

漫威的五亿元能这么算吗？

漫威至今还在赎回版权IP，甚至因为他赚了一大笔钱，愈发迫近地希望兑付掉，剩下的三点五亿美元尾款。

鉴于漫威花钱大手大脚到极点，在确定漫威宇宙的大多数英雄已被赎回后，林无攸便开始拖延兑付。

他要确保《钢铁侠》开拍时，漫威还能拿出钱，不然以他们的大手大脚，他恐怕在兑付完五亿美元后，还要再替《钢铁侠》支付近两亿美元的拍摄与宣传预算。

林无攸不想当漫威的sugar daddy（糖爹），让他们保持合理的距离。

……尽管以漫威死命拉他下水的黏糊劲，恐怕很难做到。

至于两亿美元的影片分红与公司盈利……零零散散算起来是有这么多，但林无攸进行年度复盘时发现，公司本身业务量不高，金额之所以高，全靠汇率。

毕竟是用人民币赚美元。

让林无攸自己来评价这次的“探花”之名，他只能说全靠《福布斯》抬爱，真没有那么多钱、真的没有啊！

偏生他埋头在摄影棚拍戏，无暇关注其他讯息，没有任何机会对此进行澄清，这也直接导致了另外一桩惨案的发生，甚至间歇性的影响到整个华娱的后续发展。

王忠军对着那个饼状图琢磨了四五秒。

“之前他手持的谷歌股票是13亿美元，由于资金很大，我记得非常清楚，这回怎么是14.7亿美元？”他兀自猜测，“林无攸又重新买入了？”

话音未落，眼前便多了份杂志，同时还有王忠磊无语的声音。

“哥，林无攸运气太好了，他才用YouTube换来等价的股票，谷歌的股价便狂涨，直接破500美元，一个多月不到，他至少赚了十多亿元。”

“……”

王忠军面无表情地扒拉开面前的杂志，面无表情地起身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又面无表情地拿出本年度的华艺财报。

【营收：1.24亿元。】

【净利润：2356万。】

“……”

寒心。

真正的寒心。

老天爷啊，林无攸股票涨一波，华艺白干十年，这甚至还是算营收数据，如果算净利润的话……这下，王忠军真想哭了。

王忠军跟随哥哥的脚步，他同样看到了年度财报。

“林无攸不愧是林无攸，永远的不做人啊。”他先是感叹句，转头又劝哥哥放宽心，“今年的数据不错，财务状况相对良好，至少营收与净利润均保持住了正增长。”

“一亿多的总营收，两千多万的净利润吗？”王忠军瘫坐在老板椅上，“这可跟我想象中的比肩迪士尼的大娱乐公司截然不同。”

单看这成绩自然不算差劲，可偏生有个怪物般的林无攸在前面作对比。

王忠军不想跟林无攸置气，他也知道自己没能力跟林无攸置气，但这差距也未免太大，大到让他对电影行业失去希望。

王忠磊看哥哥那么郁闷，安慰的话脱口而出。

“无攸主要是因为股票，如果华艺能上市，市值说不定也能有大几百亿呢。”

王忠军一愣，缓缓抬头。

“你说什么？”

王忠磊下意识向后退，王忠军沉默在坐在椅子上，巨幅窗户中洒进来的阳光逆着勾勒出他的背影，让他整个表情都隐藏在阴影处，他那么直勾勾地看来，以更加缓慢却暗藏狂热的声音开口。

“你刚才说了什么？”

王忠磊的喉咙开始发紧，几乎是从声带中挤出来的声音。

“呃……华艺如果也能上市，市值说不定也有大几百亿。”说到此处，他停顿片刻，似乎也想到什么，“哥，你该不会想让华艺上市吧？”

王忠军反问：“为什么不行？林无攸靠着股市赚了一笔钱，我们当然也可以这么干啊，我们甚至可以成为背后的操盘手，赚的钱甚至比他更多！”

“不，林无攸没有靠股市赚钱，”王忠磊保持理智，“他只是买下了YouTube的部分股份作为支持，谷歌的收购也在他意料之外，这并非他的本意，他还是个导演。”

王忠军没看出这有什么区别。

“忽略那些复杂的过程，林无攸能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就是谷歌的股票。股市才是我们能赚大钱的根本。”

“那我们不拍电影了？”王忠磊迟疑询问。

王忠军：“当然要拍！我们是娱乐公司，没有正经八本的热映电影，公司哪怕上市也不会有股民们买账。”

这个说法未免也不太对劲，完完全全将电影与公司的关系本末倒置，王忠磊沉默片刻，用另外个话题切入劝说。

“哥，林无攸之前上了《杨兰访谈录》，今天正好放映，我们要不要看一下再说这件事？”

王忠军不明所以，却也听从了弟弟的建议。

他主要还是对林无攸的成功之路感兴趣。

抛开以往的那些执念不谈，林无攸抵达高峰的经历完全可以作为他前往胜利的指路明灯。

《杨兰访谈录》也是找准时间点才发布的，估摸好林无攸能上本年度的《福布斯》排行榜，紧赶慢赶在此档口发布。

也一如杨兰所料，收视率从节目一开始便高到不行。

阳台卫视很佩服杨兰的眼光，“多亏你赶得紧，这才让本期顺利放送，肯定会有很多人对这位板上钉钉的大富豪感兴趣，一些老总们说不定也会关注。”

这话是夸奖，杨兰却表情微妙。

“我可不认为他们会愿意看这期节目。”

……

“欢迎收看本期《杨兰访谈录》……”

“绩优主义……一面警钟……绩优主义看似公平的成功会造成一群精英的傲慢。”

“……绩优主义会让我深信其成功是自身努力的结果，忘记这些帮助我的时机与运气多么重要，轻视那些比我不幸和缺乏资格的人。”

“……那些大导演的失败也全都由于时机不合适吗？明明林导比他们起步要晚，起点也要更弱，可在同样机遇的情况下，只有您走到了今天，您认为这也因为‘好’时机？”

“……或许。”

咔哒！

王忠军面无表情地关闭电视，他甚至不想扭头去看傻弟弟的表情。

“这些话只能从成功者口中说出来，对绩优主义的反思？警惕自我迷失的警钟？”王忠军都被气笑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尖，咬牙切齿，“林无攸当然可以说出这句话，你和我只是一年赚不到三千万的失败者有什么资格说这话？！究竟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啊！！”

王忠磊无语凝噎。

他哪能想到林无攸在访谈节目中那么张狂。

对，就是张狂！

正常人会觉得，时刻警惕自我会迷失是谦虚的表现，牢记成功依赖于时机与运气更是低调的彰显。

问题是——同样的时机，同样的起步点，要不要看看华艺混成什么样？要不要看看同行们混成什么样？

华艺至今净利润都没突破三千万，林无攸身家都到了171.27亿；张义谋被骂商业片拍得烂，林无攸位列全球商业片大导前三席；程凯歌被“馒头惨案”搞得名声尽失，林无攸又是金棕榈、又是柏林金熊，又是奥斯卡最佳导演……

唯有个理安好点，靠个奥斯卡最佳导演起死回生，却也将自身钉死在文艺片之路上。

而林无攸却是两条腿走路，哪个都走得很稳当。

林无攸哪怕张狂两句，说自己能走到现在全靠实力强悍，其他人都能愤愤不平地骂两句，臭小子运气太好了。

偏偏他比任何人都谦逊，先一步将成功归结于时机与运气，这倒让其他人骂无可骂。

毕竟人家都已经低调成这样，你们这群圈内人究竟还想听什么？！

别太得寸进尺。

明明林无攸说得那么严肃认真，王忠磊却莫名喝到了一口清香扑鼻的“绿茶”。

“哥，公司上市吧！”王忠磊率先开口，“我真是一刻都忍受不了！”

王忠军满脸凝重地点头。

“对！华艺未来的出路绝不在电影，而在股市上！”

林无攸登顶富豪榜探花的影响远不止于此，就连身在百老汇指导《图兰朵》的张义谋都接到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