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很严格？”

听到小胖子王谦这么郑重其事的和他说，赵胜也是感觉，难道实际工作起来，这李明河主任，又要严格的多？

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赵胜倒是觉得也还好，虽然一开始有考较的意思在，但是当赵胜把李明河给他的英文文献大概意思讲出来以后，赵胜感觉李明河是初步认可了他的。

怎么在这王谦的口中，李明河却像是一个大魔王一样的。

“岂止是严格，我就告诉你吧，每年都有很多新人，就是奔着脑外来，时间长一点的能待个半年，有的两三个月就坚持不下去，直接转科了。”

王谦说起来，还有点心有余悸的感觉，李明河超乎寻常的严格要求，确实对科室的医生造成了比较大的压力。

“王医生，别把主任说的那么严苛，专业上严格要求，这是应该的。”

走在前面的马俊鹏听到王谦的话，停了下来，转身对王谦说道，对于王谦的这种说法，马俊鹏似乎有些不满意的样子。

这也不奇怪，医生这个行业是特殊的，特别是在脑外科，一丝一毫的偏差，有时候都会影响到病人的下半辈子，甚至是生命。

所以，李明河越是严格，有的医生，就越认为，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是是是，当初你要是能读上主任的研究生，那就更好了。”

王谦对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就有些不满意，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虽然马俊鹏是主治医生，比他高了一级，但他住院医生的年限也快到了，到明年，他就达到升级主治医生的条件，再加上他家里还是有点人脉关系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憷马俊鹏。

“我没读上，那是主任的要求我达不到，这和主任没有关系。”

对于王谦的话，马俊鹏并不着恼，说完这句话，他眼神却看向了赵胜。

马俊鹏的眼神灼灼，这个眼神的意思，就好像是，我当初没有达到要求，没能读上主任的研究生，那么眼前的你，一个大专生，是怎么读上的呢？

正在愉快吃瓜的赵胜，看到马俊鹏忽然将眼光投向了他，顿时就有点麻了，虽然他也不憷任何人，但作为初来乍到的新人，还什么能力都没有表现出来，就跟一个资深主治医生起言语冲突，不说能力上，其他人起码会认为他为人处世就不行。

“人家师弟是卫生系统推荐来的，肯定是达到要求的，你就看好吧。”

就在这个时候，王谦忽然说道。

“那我就等着看了。”

马俊鹏依然十分平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再也不说什么了。

这个冷淡的气质，倒是十分适合当外科医生。

赵胜适当的对王谦回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就让你跟着我混嘛！”

王谦笑呵呵的说道。

“好呢，好呢。”

赵胜笑了笑，在医院，性格多样化表现的特别明显，不像是其他的行业，比如说房产、汽车销售，还有一些对服务态度有要求的，那是见人就必须是笑脸。

在这个时代，尤其是附属医院这样的顶级三甲医院，作为医生，只要不把病人和家属骂哭，但凡能够心平气和沟通，态度稍好一点的，那就是十分的不错了。

在2000年，西南地区的医疗资源匮乏，尤其是李明河这样的大专家有多缺，那是几十年以后无法想象的。

就单说脑胶质瘤这种病，前期还好，好歹西南地区，还能找到其他的医院和医生做手术，但一旦进入中期，如果不想等死的话，基本上就只有来李明河这里碰运气了。

可想而知，每天的门诊量有多大，也难怪李明河手下还有个博士，都派出去上门诊了。

跟着马俊鹏和王谦，坐了电梯，从住院楼下来，穿过一片小花园，就是门诊楼了。

虽然今天不是周末，但上午九点的附属医院门诊楼前，依然是熙熙攘攘像是菜市场一样，病人和家属，已经在门诊大厅排起了长长的挂号队伍，赵胜甚至还看见好几个手拿票号的人，东问一下西问一下，似乎是挂号黄牛的样子。

“人多吧，我告诉你，周末人更多。”

王谦在赵胜身边说道，似乎对于门诊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主任每天早上看几个门诊？”

赵胜点点头又问道。

“工作日的话，每天六十，周末就要再往上加十个。”

“主任是一家专家，挂号至少要提前两个星期，不然根本就挂不到。”

王谦很耐心的跟赵胜赵胜解释说道，显然是因为，在科室里面，他只是住院医生，来脑外科实习的医生少，进修和研究生也不多，所以他一直都处于闷头干事的状态，现在好不容易，有赵胜这个研究生新人来了，他就像是找到了表现的机会。

“有脑外疾病的人，很多么？”

赵胜闻言不禁有些疑惑的说道。

脑外科，也叫神经外科，不同的地区和医院的叫法不同，现在还没有完全的统一。

他脑海中融合的未来医学大佬，所在的地区，和现在赵胜在的不一样，所以很多情况也是很不同的。

这个时代，信息还没有那么的开放，网络也不发达，所以还存在很多信息茧房的情况。

“脑外治疗的范围很广的好吧，颅内感染、功能性神经外科、头部外伤颅内血肿、脊髓肿瘤、颅内肿瘤、脑血管病，还有很多神经内科的病，我们脑外也看一些。”

“一般人得脑外疾病的概率是不高，但你得看看整个川西甚至周围两个省份，加起来得有多少人那！”

王谦笑了笑说道。

“这倒是。”

赵胜点点头。

不一会，赵胜跟着马俊鹏还有王谦，来到门诊二楼的一间诊室，诊室上的标志，是【脑外科一诊室】，在诊室外面的墙上，挂着几个脑外主任和副主任的头像还有简单的介绍，其他的就和其他的诊室一样。

“看到门外面挂着这几个照片了吧？早晚有一天，我的照片也会被挂在墙上！”

似乎是觉得赵胜这个人性格还不错，王谦难得的和赵胜吐露心声，看着墙上的照片，十分憧憬的说道。

想想也不奇怪，能被挂在这里的墙上，那在全国范围内，都是数得着的专家了。

进到诊室，赵胜看到一个个子高挑，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护士，已经在里面收拾着桌子，这个护士五官精致、皮肤很白、气质也相当好，但看起来稍显疲惫，再一看护士服前的胸牌上，鼓鼓的写着-林薇两个字。

这应该就是脑外科的资深护士了，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被派来跟着主任李明河上门诊。

虽然是主任出门诊，但要让护士长来，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护士长甚至比主任还要忙，自然不可能出来跟着上门诊。

所以，跟着主任或者副主任出门诊的，一般就是像是林薇这样的资深护士了。

“马医生，王医生。”

见到马俊鹏和王谦进来，林薇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有些疑惑的看着赵胜。

“这是科里新来的研究生赵胜，直接跟着主任的。”

王谦见状，连忙给林薇介绍了一下赵胜。

“研究生？还是直接跟着主任的？”

林薇闻言十分的惊诧，不管是在脑外还是在全院，众所周知，脑外主任李明河这个大专家，手底下就只有一个博士生，这在全院的专家教授里面，都是独一份的。

现在忽然来了个研究生，这就不禁让林薇有点诧异了。

“以后麻烦了，林姐。”

赵胜微微一笑，很是礼貌的说道。

在医院的科室里面，称呼也是个讲究，他现在是研究生，那么称呼马俊鹏这样的主治医生，叫马老师，是比较合适的，要是关系好一点，叫马哥也行，王谦这样年纪稍微大他一些的，叫师兄，显得亲切。

郭丽萍这样的护士长，在整个科室都是分量极重，那么叫老师就可以了。

至于说林薇这样的资深护士，叫老师不合适，那么就只能叫林姐了。

“行。”

“我们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主要就是配合好主任。”

林薇点点头，她对赵胜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阳光、干净、帅气，还有点莫名的气质在身上，确实是比起科室那些才三十多岁，就半秃或者是全秃的医生们，要养颜许多。

女人嘛，都是视觉动物。

“好的，林姐。”

赵胜点点头，从林薇的口中，赵胜再一次知道李明河在整个脑外的分量有多重了。

没多久，李明河到了，进了诊室，李明河看了看赵胜，感觉他状态还可以，于是对他说道：“今天你就先看，有什么想问的，门诊结束以后问我。”

看到李明河难得的态度温和，站在一旁的王谦，一下子就傻眼了，天知道，自从他到了脑外以后，主任李明河从来没有对他态度这么的温和过。

每一次，只要是和李明河上门诊，查房，又或者是配合手术，他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回答不上来李明河临时的提问，被李明河那看小垃圾或者差生一样的眼神盯着。

是的，李明河从来不骂人，但他会十分严肃凝重的盯着你，让你感觉自己就是个小垃圾或者是班上的差生，这种态度，比骂人还要让人压力山大。

当然了，也不是说李明河真的就对下面的医生态度有多差，这是认知和学识的层级不同导致的。

切确来说，就是李明河看起来很简单，不应该会搞错的问题，在下面的医生看来，是很复杂，不是轻易就可以弄懂或者记住的。

自己水平高，不一定有很好的教学技巧，这也就是为什么赵胜来之前，李明河手下只有一个博士生的原因了。

“好的，主任。”

赵胜点点头，虽然看起来王谦这样的住院医生，对于跟着李明河一起上门诊，倒像是上战场一样的战战兢兢，对于赵胜来说，李明河这样的人，这样的气质，他倒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甚至是有种亲切感。

这种亲切感，来自于脑海中融合的未来医学大佬。

很快，李明河坐定，马俊鹏、王谦和赵胜，三人站在他的左右两边，显得很有架势，主任出门诊，就是这个气场了。

李明河这还算好的，有些科室的主任出门诊，后面都不止三个医生。

“开始吧。”

李明河淡淡的和林薇说了一句，表示今天的门诊开始了，除此以外，真的是一句废话也没有。

“好的，主任。”

林薇立刻点点头出了诊室，不一会，就领着一对年轻的小夫妻进来，年轻的妻子怀中还抱着一个看起来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不过，这小男孩一眼看上去，就和一般正常的孩子不同，这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脑袋特别的大，有点像是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动画片里面，大头儿子的那种大。

在动画片里面，出于一种艺术的夸张，大头儿子看起来头再大，好像也还好，毕竟，在动画片里，头大是凸显聪明的一种方式。

但是在现实中，这样头特别大的孩子，却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不对劲。

这不，除了头大以外，赵胜还看到，这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双眼下视，眼神很是呆滞，本来三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但这小男孩进来以后，却一动也不动的样子。

小夫妻穿着很是朴素，似乎是第一次来附属医院这样的大医院，很是局促和紧张，进来以后，都有点不知道该站哪里坐哪里的感觉。

“别紧张，坐吧。”

看到年轻小夫妻紧张的样子，李明河很是温和的对小夫妻说道。

“好，好的，医生。”

本来还有些紧张忐忑的年轻妈妈，看到李明河这么温和的样子，似乎是有点意外，但也放松了一点，抱着孩子就坐下了。

在来之前，她听村里的人说，川西大医院的大专家，脾气那都是非常大的，最好是问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一句多余的话，不然的话，人家马上就给你赶出医院。

这让年轻的小夫妻心中，在来之前，一直怀着一种十分忐忑和紧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