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洒家算命?
鲁达不咸不淡的看了这楼观陋一眼。
别是来碰瓷的吧?
连白素贞,面对鲁达天孤星的命格,都只能勉强相安无事,甚至还无法过于干涉鲁达的命理轨迹。
你还想窥见洒家的八字命运?
是想直面星陨?
“不算,洒家不信命。”
鲁达此次找楼观陋,算是有事相求。
如果算了命,楼观陋这厮受到反噬,甚至当场暴毙,那也没处去说理了。
楼观陋闻言,愣了下。
不知多少豪绅显贵,甚至修行中人,就为了让他给自己算命,不惜一掷千金,甚至用法器胚子来换。
怎么到了鲁达这,怎么成了彼之仙草,我之砒霜?
“我观你乌云压顶,命星摇曳,恐有大灾……我免费为你起卦禳之,可解你命中之厄!”
楼观陋仍然不死心,此刻身躯陡然挺拔,神色庄严,目光如电,筑基期的威压席卷而来。
然而鲁达只是盯了他一眼,沉声道,
“我再说一次,不算!”
话语冷冽,暗含煞气。
楼观陋瞬间就老实了,无奈道,
“你这厮,懂不懂尊老爱幼,懂不懂一卦值千金啊……”
“罢了,你找我何事?”
楼观陋自然也看出了鲁达此行前来,恐怕有事相商。
鲁达:“借你那白鹤躯壳一用!”
白鹤躯壳?
楼观陋闻言,狐疑的看了鲁达一眼。
他的【先天遥感一炁】,看似神通广大,可窃取炼化他人躯壳,遥感操控,颇有种不出门庭知天下,目空一世蔑群英的超脱。
但其实此法限制颇多,只能保留躯壳原身七八成实力不说,而且这具躯壳再无继续修行晋升的可能。
而且遥感时,楼观陋必须一心二用,无法离开太远距离。
楼观陋左思右想,对鲁达来说,自己这具白鹤躯壳,最大的用处,无非就是飞天腾空,避开地面耳目和森严的防守。
以鲁达如今的地位,渭州之大,何处不能去?
为何要大费周章,除非是……
楼观陋猛地想到了什么,吓得脸庞肌肉抽搐,脱口而出,
“你想夜袭渭州,杀朝廷命官?!”
“是马陆?!”
“你不要命了!”
吓人,太吓人了!
楼观陋本以为鲁达随便找个理由,强势剿灭安济坊,就已经是胆大包天了。
但还是低估他了!
楼观陋想都没想,立刻拒绝,立刻把手上的铜铃、龟甲放入怀中,准备开溜。
“血别溅到我身上!此事若暴露,就算你有种师中包庇,也得狠狠吃个挂落,说不定会刺配流放。”
“我楼观道庙小,可不敢掺和进这种事!”
而鲁达似乎早就预料到楼观陋的反应,朗声道,
“楼观道传承至今,却大鱼小虾三两只,敢问阁下,还能延续多久?
而那神霄派,当年仅为符箓三宗的支脉,还在楼观道之下。如今却扶摇直上,盘踞京都,林灵素更被道宗老儿赐号‘通真达灵先生’。
你也不想,你的宗门彻底失去传承,湮没于岁月中吧?”
楼观陋停下脚步,当即变了脸色,猛地转身,厉声道,
“你什么意思?”
鲁达也不隐瞒,快速说道,
“大宋满朝文武,俱是奸邪,蒙蔽圣聪。上施下效,民不聊生,已是动荡末年之象,国需要来一济猛药,你楼观道,同样需要来济虎狼之药!
杀贪官、除妖魔、挽天倾,何等美名?
更不消说,此间事了,洒家必定上报种将军,以种家军在秦凤路经营的威名,你楼观道,日后何需屈居破庙,当做乞丐,掩人耳目?”
楼观道的修士,换装为乞儿,夜宿破庙,招摇撞骗以算命术士自居,可非自愿,而是无奈。
楼观道真传观星望气之法脉,无论哪个朝代,对于皇室来说都极为重要,而神霄派自然不愿让楼观道死灰复燃,分占圣颜,故多年来,一直暗中打压。
楼观陋此刻闻言,目露思索之色,有些纠结和犹豫。
这可是一步险棋啊,简直就是火中取栗,十分危险。
鲁达看着他,神情冷漠,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道,
“而你若是不答应……还请在洒家拳下,也走一遭吧。”
……
成功借得白鹤飞骑,楼观陋果断答应更会暗中跟随,确保法术生效。
鲁达满意的收拾了腰包,轻装上阵,又吩咐靳火几人留守军营,凡是出现在安济坊附近的人,必须暂时扣留,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后,便直奔渭州城去了。
鲁达可非单打独斗,彰显英雄主义的莽货。
自然懂得拉帮结派,找盟友,找关系的道理。
昨日前往小种经略相公府,找种将军借兵时。
种将军似乎早就预料到鲁达会来。
甚至当听罢鲁达的一切猜想,关于安济坊妖魔的,关于知府、马陆他们的。
种将军也是默默抄经,直到末了,才说了四个字,
“除恶务尽!”
话语平静,但其中蕴含的杀气腾腾,却沛然欲滴!
有了种将军兜底,鲁达自然百无禁忌,只管杀不管埋!
不过临走前,鲁达找到了疲乏卷困,一直睡到现在的细犬、大橘猫两妖。
“还有件事,需继续麻烦二位义士。”
细犬蜷缩在临时的狗窝中,抬头见到鲁达,立刻钻了出来,一阵超高速狗头旋风后,蹲在地上,吐出舌头道,
“鲁大人何需客气,但凡有用得上的地方,还请吩咐。”
大橘醒了,却还在装睡,只是耳朵悄然立了起来。
鲁达抱拳道,
“我已吩咐一干镇戎军,封锁安济坊的情报,毁其谍网,断其耳目。但这也只针对人,恐怕无法阻绝妖精走兽给马陆报信。
还请两位速速回城,调集之前的捕鼠义士,暗中埋伏马陆府邸附近,有任何妖精出没,直接一拥而上,将之擒下!”
细犬也知此事干系甚大,立刻收敛倦容,二话不说将大橘叼在背上。
“定不负使命!”
细犬叫了声,继而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有些扭扭捏捏,道,
“鲁大人,你家缺狗吗?在下毛遂自荐,愿成大人入幕之宾,门前走狗,献犬马之劳……”
鲁达闻言,愣了下,没成想自己居然被细犬给看上了。
可他一来就是天孤星转世,命途多舛,手上不知沾有多少血腥,实非良配。
二来家中贤妻,也不适合再养只看家护院的狗子。
想到这,鲁达只能委婉拒绝。
被鲁达拒绝,细犬有些遗憾,但也不再多说,转身便背着大橘先行一步。
天光大亮,宽敞的官道上。
一只狗影骤然掠过,居然响起道道奔雷之声,好似霹雳乍响,惊得沿途百姓瞠目结舌。
“那是狗子?好俊的狗!”
“神犬神犬,可否随我归家?!”
“嘬嘬嘬,狗儿快来我这……”
无视路人的挑逗和盛情邀请。
细犬忍不住对大橘诉苦。
“鲁大人有将才之风,假以时日,必定会名震天下。可惜在下无法跟随,甚是遗憾。”
大橘有些纳闷,四肢却牢牢抓住细犬,免得被甩下去,
“你是犬台宫驻渭首席狗监,乃万狗之首,更帮助秦凤路各州县训练猎犬。
假以时日,未尝没有进京面圣,加封诰封的机会,为何要投靠那只两脚兽?”
细犬闻言,却叹了口气,
“如今天子推崇道家,喜欢的都是些林中鹿、驮碑龟、衔铜蟾蜍,再不济也得只白羽鹤!我等狗族,早就受到冷落,犬台宫也是名不副实……人人都想捞钱,偷狗出去卖。”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冬日的官道,被一层薄薄的晨霜轻轻覆盖,宛如铺上了一层细腻的银纱。
远处,山峦起伏,被皑皑白雪覆盖。
细犬化作雪中一线,声音在风声中破碎,平添几分萧瑟与寂寥,
“既如此,不如早日寻一良人,辞官当狗,不做甚劳子狗监了!”
大橘闻言,傻了。
它刚说要好好巴结细犬,打好关系,他日走投无路好去犬台宫谋个官职。
你怎么转过头,就想辞官归隐,一心当做他人狗了?!
两妖的脚程极快,一路上也是饥餐渴饮,过了些绿杨古道,看到些红杏园林。
渐渐地,已经遥遥看得见渭洲城墙。
大橘这才憋出一计,
“你真想当鲁达的狗,不妨偶尔跟我一起,去保安堂蹭吃蹭喝。我给你说,鲁达的妻子,那个姓白的女子,酿制的酸奶可好喝了……你不妨先讨她的芳心,曲线救国!”
细犬闻言,断然拒绝,
“搬弄是非投其所好,此非君子所为,你不可再提!”
大橘白了细犬一眼,
“真是狗脑袋,不懂变通,懒得跟你说,先睡了,到了再唤我。”
细犬不语,沉思片刻,目光猛地一亮,似乎想通了某种关节,暗暗做下决定。
……
渭州,城隍庙。
只见得有一道森森阴寒的目光,透过氤氲的香火闪烁不定,似乎在窥探着城隍庙。
下一瞬,一道焰光从庙中爆发,化作汹涌的焰浪,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翻滚不休。
只是火光一卷,那阴寒目光的主人只来得及发出一道嘶吼声,便彻底没了气息。
阴寒散去,附近的信众百姓,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但紧接着便觉一股暖风吹来,消弭了阴冷。
作为武判官的车臣,高居城隍后殿之中,此刻冷哼一声,
“好大的胆子,区区练气小妖,也敢暗中窥探城隍庙?”
“纪昕将军是受罚了,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