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6章 困字阵,小女翠莲!(1 / 1)洒家酒洒一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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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狗官!!”

“哈哈哈好宽的街道,他们晚上睡觉居然无人放风?”

“烧烧烧,都给我烧了!!”

佶屈聱牙的异邦语言,带着肆意的狂笑,骤然响起在深夜之中。

轰隆隆!!

冲天大火,顿时将马氏府邸湮没。

与此同时,渭州城中还有不少富丽堂皇的高大阁楼,同样付之一炬,被火焰吞噬。

火舌肆意狂舞,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刺眼的红痕,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发出噼啪作响的爆裂声。

这些剧烈的声响,几乎惊动了整个渭州城。

无数街坊的百姓,从梦中惊醒,来不及披衣便从窗户、开门朝火光处打量,便见火光映天,浓烟滚滚。

还蒸腾起大量积雪形成风雾,呼啸着火焰直直几十丈之高。

见此,一个个都吓傻了,直到市井监的小吏敲锣打鼓,说有西夏军入侵,挨家挨户锁好门窗,不要外出。

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紧紧抵好门窗,惶惶不可终日。

各处衙役、捕手也迅速反应过来,前去救火、绞杀西夏军。

一时间,城中厮杀声不绝于耳。

但若是有心人,却能发现。

凡是起火的,要么是渭水行会所属的庄园、店铺,要么则是马陆通判等官员,名下的各种珠宝店、钱庄、布庄……

西夏军也好似长眼睛了般,下意识绕开了民居,直奔内城去了。

似乎是想直捣黄龙,只杀狗官。

漆黑的夜下,一道魁梧身影穿梭于火光之中。

从火中窜出的厮杀声和热浪摇曳,短促又杂乱的脚步声音,又被带起来的断肢残臂打断。

红色燃烧的灯笼四下摇晃,踩碎的青苔点子、被撞飞的草筐、凌乱的瓦片,闷哼、怒喝、陡然的寒光与一闪就熄灭的火星,最终是一声惨叫。

鲁达目光冰冷,镔铁棍上滴落鲜血。

悄然已经来到一座占地近百公顷,与其说唤作府邸,不如叫做园林的巨大建筑群前。

“你还不收手?”

“你不会还想杀袁公祈吧?”

“他可是一州知府……这样,你先去汴梁把皇帝老儿干掉吧!”

楼观陋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鲁达身边。

他已经表情麻木了,甚至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按鲁达这种杀性,他楼观道还未复苏重立香火,鲁达就已经把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了!

鲁达看了他一眼,目露杀意,道:“别叫。”

楼观陋顿时就不说话了。

鲁达已经可以预料到那些青涧羌兵的下场。

有时候,政治斗争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小种将军或许最初也抱着循序渐进,一步步搜集知府等人的罪证,里应外合,步步蚕食,来收拾渭州的旧山河。

奈何,知府一系,做的太过火了。

又有鲁达这个不安分的,上蹿下跳,到处拱火,只管杀不管埋。

小种将军干脆也心一狠,选择了……

以命换命!

用数百青涧羌兵的命,换马陆、换袁公祈的性命!

也顺便把鲁达摘出来,保全他的性命。

用青涧羌兵伪装成西夏军,来做一些不能做,不好做的事,的确是一步危棋。

即便是鲁达,都暗暗心惊小种将军的铁血手腕。

事后,小种将军,乃至那位老种恐怕都会受到追责,毕竟西夏军潜入境内,此罪不小,恐有渎职之责!

但两全相害取其轻,这便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罢了。

天色已经渐亮,鲁达和楼观陋悄然进入园林之中。

转弯抹角,鲁达两人避开一名名守卫,转入屏风,又进后堂。

抱柱上的楹联上还写道:

上联是“宽一分则民多受一分赐”

下联是“取一分则官不值一文钱”。

鲁达挨个查看厢房,却愕然发现,整个后堂空无一人,莫说那位袁知府了,连他的家眷,十九房妻妾不翼而飞。

来之前,鲁达可是打探清楚了的。

这位袁公祈知府,出身书香门第,袁家更是百年内一门双知府,可谓是名誉渭州。

其人中庸,且效仿道宗皇帝,信道、养生。

作息规律,每日按时前往府署衙门点卯,处理公务。

到点下班,也不讲究排场,三五亲信府兵开路随行。

不沾酒气,也少有应酬,从不在外过夜。

天色方暗,就必定归家陪伴这十九房妻妾。

雷打不动,甚至城里还给他取了个‘袁打盹’的绰号,暗讽他的中庸。

“莫非是走漏了风声?”

“罢了。”

鲁达心料不好,也不犹豫,暗叹一声。

带着楼观陋又过了两三重门,一周遭都是亭榭楼台,绿藤栏杆。

结果兜兜转转,似乎又绕到了原点。

片刻后,鲁达两人停下脚步,抬头一望,便见檐前额上有三个金字,写着‘正务堂’!

“不好,此堂乃知府不升堂时处理机关事务的地方,皆是绝密,速退!!”

晨光出照屋梁明,初打开门鼓一声。

此刻已经天光大亮起来,园林间鸟鸣声此起彼伏,露珠轻挂叶尖。

本沉寂的袁府,渐渐多了些人声。

丫鬟、佃佣也纷纷操持家务,劈柴喂马。

然而鲁达、楼观陋两人却兜兜转转一圈,又出现在正务堂前!

楼观陋反应过来,急叫一声,

“好高明的困字阵,整座府邸跟园林结合唯一!月行疾,一日一夜行十二度,日行迟,一日一夜行一度!除非有金丹境界,强行打碎阵法,否则要再等一日一夜的时间,才能脱阵而出!”

“袁家什么来历?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知府,这等困字大阵,我楼观道鼎盛时,也不过如此了!!”

楼观陋顿时满头大汗,又是掐指爻算,又是望气看远,却根本无法分出南北方向。

反观袁府的一干下人、府兵,却丝毫不受此阵影响。

眼看着,就快发现鲁达两人。

届时……袁公祈,怕也会用大势压人,治鲁达一个擅闯之罪!

鲁达心底愈急,脸上反而越发平静。

倒是不知为何,手中的雪花镔铁棍,似乎灵性觉醒,察觉到主公的困境,居然微微发光,似乎一根指南针,要为鲁达指引南北。

“快,鲁大人,速速随妾身来!”

但也就是下一刻,从空空荡荡的虚空中,猛地伸出一根白皙如玉,戴着金钏的柔荑,抓住鲁达,然后一拉……

没拉动。

“鲁大人切莫反抗,妾身并无恶意,快点,来不及了。”

一道女子着急的娇啼声传来。

鲁达看了眼一院之隔的府兵,隐约还能察觉到居然有修士气息,也不再抗拒,随手拉着楼观陋。

嗖!

寒风掠过,吹起池边落叶。

原地却再无鲁达两人身影。

几名目光沉稳的府兵,按刀持锐,一脚踩过落叶,又向远处巡逻去了。

……

咕噜噜……

临街的小茶肆前,一炉炭火熏烤着黄酒,散出袅袅暖气。

茶博士用湿毛巾垫了罐耳,倒满三杯黄酒,掀开帷帘,端到一桌前。

“三位慢用,有事但请吩咐。”

茶博士目不斜视,笑呵呵的倒退几步后,这才转身又回到炉火前。

“此番多谢姑娘仗义相助……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家?”

鲁达喝了一口黄酒,整个人放松下来,余光看到木桌上的油渍花纹,恍惚间以为是大雪落满山村。

前一刻,鲁达还在火光冲天中厮杀,困顿于无名阵法之中。

下一刻,却被面前这女子一拉,眼前便换了天地,已经出现在袁府之外。

女子片刻不停,一路带着鲁达两人上了马车,直到远了,才寻到这一普通的茶肆歇脚。

颇有种大梦初觉,世上已百年的恍惚之感。

女子闻言,掀开翠纹织锦斗篷,这才露出一张虽无十分容貌,却有楚楚动人之色的容颜。

眉如长柳,面似芙蓉,一对眼眸勾人心弦,微露的鹅颈下,隐约可见触目惊心的诱人弧度。

准确说,已经不能算是女子。

而是颦蹙间,又透露几分风韵成熟的妇人。

妇人看着鲁达说道,

“不敢隐瞒鲁大人。奴家本是东京人氏,去年同父母来这渭州投奔亲眷,不想亲眷搬去他处,母亲又在客店里染病身故……后来阴差阳错,结识了渭州知府,袁公祈,袁大人。”

“袁大人见我有几分姿色,还是东京来的,懂点诗词歌赋、知晓京都风云,便娶了奴家为第十九房小妾。”

鲁达闻言,眯着眼睛,目光深邃,也不知想着什么,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唤作金翠莲。”

鲁达沉默了下。

一时间,他越发恍惚起来。

他也曾经托人在渭州打听过,自己的‘宿命之敌’郑屠的下落。

却得知此屠夫,前几年便离奇失踪,尸骨无踪,似乎已经被妖魔夺去性命。

但或许是命运,也或许是因果的纠缠。

他终究还是遇到了金翠莲。

只是局势逆转,是金翠莲拉了他一把,而非他路见不平。

“你既然是袁公祈之妾,为何要救洒家?”

鲁达又唤茶博士筛了几遍酒,见他杯小,装不了几滴酒,干脆让茶博士把那罐酒炉搬到面前。

楼观陋倒是默默吃酒,只是目光不时在鲁达、金翠莲两人中闪回。

总觉得两人间,有些不对劲。

金翠莲闻言,俏脸上却浮现几许疑惑,

“说来也怪。昨日袁老爷一反常态,唤来我等家眷,说久居林园,难免乏味,不如去白云观吃斋借宿几日。”

“妾身本无所谓,一路同去了白云观。但到了夜间,却不知为何,辗转难眠,总觉得家宅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牵挂自己。便和爹爹连夜回府,恰巧,就遇到了鲁大人。”

“我一见鲁大人,就感觉似乎在何处见过大人你……或许,前世有缘吧。”

巡堂的酒保想为鲁达这桌倒酒,金翠莲见状,示意酒保离去,亲自起身,又为鲁达二人斟满。

这才朝鲁达深深道了三个万福,

“而且去年鲁大人慷慨解囊,救济流民……我和爹爹,当时也在其中,间接的也讨了几口吃喝,免去饿死街头。”

鲁达点点头,不置可否。

却见得金翠莲坐回原位,整理妆容。

街道外,不时有急匆匆的行人跑过。

雪花翻飞,催得路人影影绰绰,不敢停留,有装满火迹斑斑杂物的车夫、有揣着从火场里抢出的钱袋的乞儿、有趁乱行凶暗杀他人的江洋大盗……

昨夜的大火已经熄灭,但各路人、各色人还在未曾熄灭的‘欲火’中纵火。

金翠莲眸光如水,看着鲁达突然说道,

“袁家一门双知府,明面上是袁老爷做主,其实暗地里……那位百年来的老知府,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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