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8章 立伟业,王朝末(1 / 1)洒家酒洒一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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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师中闻言,转过身,脸上罕见露出一丝疲惫,

“你久居渭州,却不知外界各地已有狼烟,州府内乱。多的是占山为王的强人、邪道修士聚敛香火、偏远乡镇更是一夜之间,鸡犬不留……”

“我们这儿的事,还不算大,排不上号。”

单晓叶面露惊愕之色,

“袁公祈勾结修士,传播瘟疫,杀害了千千万万的百姓,还不算大?!那皇帝老儿,只是丢了一块怪石,就亲调太师府,召集数州之力,三日之内破案……”

“住口!”

种师中猛地暴喝一声,目光锋利的盯着单晓叶,

“那是当今圣人!汝安敢诽议?!”

单晓叶低下头,跪拜在地:“下官,知错。”

种师中不再谈及此事,转而说道,

“吩咐你办的事,如何了?通河桥近况如何?”

“河湟局势不容乐观,大通河桥内外都有西夏兵把持,俘虏数万平民。经略使刘仲已经答应出兵,与我等兵分三路,夺回大通河桥。”

说到这,单晓叶忍不住说道,

“大人,鲁达乃上将之才,何不将其调去前线,说不定可建奇功?”

“鲁达?”

种师中摇了摇头:“其他人可以去,但他不能去。”

“我准备调他去泾州,暂时远离这风口浪尖。

这场蛊疫,他有他的法子,我有我的计策。两手准备,有备无患,你下去吧……”

单晓叶起身,恭敬的行礼后,退出书房。

种师中抬头,目光幽幽的看着白云苍茫的天际。

种师中不信仙神,只相信自己!

仙有仙道,人同样也有人道!

这场蛊疫,无论是何原理、是何来历,但凡涉及到法术、妖魔,自然逃不脱仙道统领。

那么,只要大宋国祚绵延不息,气运不落,人道昌盛。

只要自己大势在握,夺回大通河桥,扶正河湟,肃理清浊,立下不世奇功。

届时,携卷这浩浩荡荡,无边无际之人道气运,什么蛊疫,什么天狐院,什么妖魔鬼怪,一手压下,尽皆消散!

我有明珠一颗,照破山河万朵。

此世,终究还是大宋的天下!

……

西夏军夜袭内城,连烧数十府邸,掳掠渭水行会,马陆通判更惨死家中,尸骨无存,只留一滩肉泥。

这一消息宛若惊天巨浪,猛地炸起,只是半日时间,便朝四面八方、乃至其他州县、路府而去。

一时之间,满州哗然!

有人喜、也有人愁。

更有许多人指责种师中,乃至种家军,为何放任不查,让西夏军潜入城中,此乃失责的大罪!

应该负荆请罪,赤身巡街,以解百姓之恨!

只是很快,一则更炸裂的消息,席卷整个渭州。

渭水行会跟官府合作修建的安济坊,冒出了大量妖魔!

假借善事,遮天蔽日,以百姓为食!

幸好种将军快速察觉,立即调兵遣将,派遣鲁都监亲往,诛杀妖魔,才力挽狂澜,不曾让更多无辜百姓惨死。

如果说,西夏军入侵、马陆通判惨死,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只是饭后的谈资,嬉笑怒骂的话题。

那后者,便是切肤之痛,跟自己息息相关的身家大事了!

尤其是,后来有许多从安济坊逃难的苦民,言之确凿,当做目击证人,更有甚者居然掏出了妖魔的残肢断臂和……风干的腊肉。

更加验证了此事的真实性。

一时间,种师中风评扭转,人人称其为‘渭州定海针,当世霍嫖姚!’,连带着鲁达也狠狠出了波风头。

无数人更是为种将军的失责辩解,说人力有穷时,哪能面面俱到,护得周全?

百密而有一疏,并非大过也!

然而,城中议论纷纷,热火朝天。

但渭州的官场、各个达官显贵之间,却又显得有些平静。

种将军,更是连那些妖魔的来历、为何能够潜伏于安济坊,跟官府有何联系等事,一字不提。

最关键的真相,便在这漠视中,无人在意……

“大人,打探清楚了。马陆是被西夏军乱刀砍死,只有刀伤,也无法力法术的痕迹。”

“安济坊……已经成为种家的训兵之地了!”

白云观。

外城城南五昧街背后,可以看见长长的一道红墙,墙内翠竹绿树中隐现出一间间恢弘庄严的道观。

而此时,道观深处,一汪幽幽池塘前。

本临岸而坐,淡然钓鱼的袁公祈,听此消息,勃然大怒,扔下鱼竿,霍然起身,

“种师中,你欺人太甚!!”

袁公祈一身青衫,貌相魁宏,面色红润,穿着用度丝毫看不出他是一州知府,旁人看来,只会以为是位文士。

只是此刻,他面容有些狰狞,连身边的渔具都被他踢翻了。

他昨日突然收到天狐院的玉书,谈及胡培原的命灯熄灭,魂魄两散,渭州城中定有大变,让其小心行事。

他二话不说,收拾了细软,带着至亲家眷就跑到白云观避难。

白云观虽非修行宗门,但广结善缘,不知多少修士高人、僧侣异士在此挂单留宿过,留下海量诗词感悟,某种意义上,算是不得杀生掀起祸端的中立地带。

结果,袁公祈做梦都没想到。

种家的胆子这么大!!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非自己跑得快,怕还在睡梦中,就被摘取了头颅!

种师中用羌兵冒充西夏军之事,别人或许不知,但哪里瞒得过袁公祈?

他跟种师中在这渭州城中,割据分治,井水不犯河水多年,根本不相信种家会犯这等错误!

自导自演,以命换命罢了!

而这,只是种家对他的警告。

虽然,若是有可能的话,这个警告同样会灵活改变为阎王帖,顺手把他也剁成肉馅儿。

报信的人,是袁公祈手下幕客,丘盛。

负责出谋划策,只是看丘盛气息延绵,双目之中有灵光掠过,怕也是一名修士。

丘盛在袁公祈耳边轻轻说道,

“马陆身上的浊阴护身术被破了,有修士插手。能不惧马陆官运威慑、胆大包天夜袭马府、跟种家有牵连的……只有鲁达。”

砰!!

袁公祈重重一掌,直接击碎身边石桌。

“又是鲁达?!!”

“大胆村竖,三番两次坏我好事!!千刀万剐不足以平吾恨!”

袁公祈气得眼睛通红,怒发冲冠。

丘盛小声说道:“袁大人,气急伤肝,怒火攻心……注意养生之道。”

袁公祈闻言,顿时努力控制情绪,收敛怒意。

他沉默了下,声音有些沙哑,

“帮我唤来玄明道长,我想知道昨晚,马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陆,究竟是怎么死的!”

“最重要的是,纪昕那边,是否察觉到了?”

“棋方开枰,胜负尚早。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

白云观后山。

此时暮色四合,林间薄雾朦胧,云霞轻拂。

山顶正中间,有一处百丈坪,山势最高,上接星光,下引地脉,中间还能俯瞰大半个渭州城。

是所有挂单留宿白云观的修士,最爱歇脚之地。

而此时,百丈坪中的一个茅草屋外,庄玄机面露疼痛之色,点着烛火,焚烧香炉,在为自己拔除火毒雷意。

无他,演戏演得过于逼真了,居然伤势不小,非得下番苦工才可。

呼呼呼……

薄雾中突然刮来一阵疾风,如流星般撕裂漫山雾气,将雾气卷动朝四面八方而去。

随着清风吹散鬓发,一名同样身穿水云道袍,只是年纪比庄玄机稍大的道士,出现在他身边。

庄玄明看了自己师弟一眼,面容无怒无喜,道,

“袁公祈向我打听你的事,昨夜,你是被何人所伤,有哪些人在场。”

庄玄机闻言,犹如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话,嘴唇猛地绷紧,先是诧异,后是委屈,最后脸皮抽动,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师兄啊师兄,师弟我遭逢大难,差点死在马府!!你不关心师弟我伤势如何,却和一个外人联起手来,逼问我?”

庄玄明目光看过庄玄机身上的伤势,不咸不淡道,

“既然遭逢大难,那你的水火双合拂尘,为何不用?师门所赐符箓,为何不燃?你既然能逃出生天,说明还有反击的余地吧?”

被庄玄明无情道破真相,庄玄机也不装了,大咧咧的给自己敷涂药膏,一边随口说道,

“袁公祈问就问咯,问就说我在闭死关疗伤,等出关再说罢!”

“真不说?”

“说啊,等我伤好了就说!”

庄玄机突然回想起昨日那魁梧男子,如蛟龙起陆,杀气腾腾的模样。

哪怕他修为远胜鲁达,此刻依旧觉得有些心怵。

不关于境界实力,而是一种信念、道理、己行己悟,说偏执也要,说乖张跋扈也罢,是为之付出所有也要迸射出最炽热光火的……魔意!

“鲁达,鲁达……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庄玄机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此刻,

庄玄明闻言,有些头疼。

他这师弟庄玄机本就对派遣到这边陲之地,保护地方官员不满,再加之又知晓不少马陆等人的蝇营狗苟,心底就越发不耐。

在庄玄明看来,反正只是一场师门任务,既然说明了不分善恶、不问是非,那就尽心保护目标性命即可。

反正三十年期限一满,便可返回宗门,得授真箓,赐下重宝。

什么委屈也好、不平也罢,哪抵得上道行更进一步重要?

哪像现在,庄玄机的保护对象惨死,自己还受了不轻的伤势,回去少不了又吃宗门的挂落。

里外不是人!

“罢了,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再多说。”

庄玄明无奈摇头道,

“这段时间,你便留在白云观,切莫外出。宗门传信,那位公孙师叔已经奉罗真君之命下山,似乎会途径渭州……你小心些,别被他拐了去。”

公孙师叔?

庄玄机闻言,神色一正,惊讶道,

“公孙师叔入山修行多年,天天伐柴、日日耕地,终于静极思动,要下山……

等等,这个时候下山,他莫非是到了明悟己道,统化纲纽,要实践自身所学的关键时刻了?”

庄玄明凝重点头,道,

“所以才叫你小心,别被他拐了去……他一入劫,怕是非得生灵涂炭,地沉海陷不可!”

庄玄机点点头,目露失神之色,最终叹了口气,

“连他都下山了。看来,真的到王朝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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