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鲁达手中除了多了一本记载《三阴吐纳法》功法的书册,包括完整的炼精化气,即炼气、筑基两个境界。
鲁达将其与自己修炼的功法对比,惊讶的发现,陶岩抄录的这门《三阴吐纳法》功法细节更为丰富,从固精开始,到吐纳、养吾炁,都有若干出入。
他默默揣测后发现,修炼这门功法所得的法力、札青游蛊术,居然要比修炼原功法,强上三成不止!
已经接近那些可修得仙人境界的正法真解了!
当然,代价则是,修行的难度提升了。
甚至由于剑指偏门,只修三阴的缘故,对修行者所需的秉性、体质还要比正法真解更高。
这套功法,对鲁达来说很重要。
指明了后续的修行方向。
但鲁达并不打算直接修行这门被栖玄观‘篡改’后的功法,天知道这些习惯性挖坑的高功宿老打着什么主意。
是准备继续积攒香火,将之喂给借天书奇谈志怪图,重走功法路。
“你是怎么获得这门功法的?”鲁达看着歪歪扭扭,站立不稳的陶岩说道。
陶岩本还在暗中调息,方才鲁达一掌拍来,居然打散了他的法力,震伤经脉内脏。
只是他只以为这是鲁达的某种大手印法术,并未认出乃神魔锻体功法。
此刻闻言,陶岩目光唏嘘,声音居然带着些惆怅,
“跟你现在一样,从别人手里抢的。”
很好,果然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我本是栖玄观的采药童子,给一位筑基前辈看守药圃,修行多年也不过堪堪入道炼气……但某一日,一位后入门的师弟,短短半年便修至炼气中期境界。”
“我将其灌醉,得知他居然暗中修行《三阴吐纳法》,我便设计拷问出这套功法,只是拷问时下手重了些,不慎误杀。”
“而且我听说……”
陶岩缓缓说道:“他跟我一样,也是从别人手上拷问得来。只是他隐藏得很好,还未暴露之前,便死在我手上。我就没这么好运了……”
嗯?
不是。
鲁达怎么越听越奇怪。
这门《三阴吐纳法》,怎么有些邪门啊?!
这不巧了,他也是从那位清凉老人身上拷问得来,也是不慎误杀!
这《三阴吐纳法》莫非还牵扯到因果气运之说,无法通过正常的师徒传承,只能这样你拷问我,我拷问你来传递?!
“那你们栖玄观中,那些参悟《三阴吐纳法》的高功身体可还健朗否?”鲁达突然开口问道。
“不知道啊……那些高功一年比一年少,很多人都说是修炼《三阴吐纳法》走火入魔了。”陶岩思索了下回道。
好家伙,怕不是一个个互相觊觎对方的‘科研成果’,搞暗算、搞拷问,被迫走火入魔的吧!
鲁达转而想到了什么,眯着眼,
“那这位天台慧祖,如今身在何方,是何境界了?”
天台慧祖有无上智慧、无上根骨,扫地数十载,一朝顿悟便入舍利金丹境界。
更是先参佛,后修道,反出佛教,入了道门。
还跟达摩祖师是一个时代的人物。
可谓是真正的修行界传奇。
他活跃的年代,距今不过五百余年,说不定早就是元婴真君,甚至到了练神返虚境界!
“失踪了。”
火焰摇曳下,照得陶岩的脸色忽明忽暗,他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只觉整个人轻松许多,这才长长说道,
“他于天保元年反出天台山,游历诸郡,拜访中原,或强迫、或利诱,破译了不少道家经典,突破至元婴境界。
后于天保五年,恰遇梁元帝魂断白马寺,天下气运动乱,天台山和一干道家法脉,出动了六位元婴真君,趁机联手,将其困杀于大苏山。
此战,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那六位元婴真君,只出来了四位,但他们对大苏山中发生的一切,闭口不提,只是吩咐自家道统,开始搜集《三阴吐纳法》,研究修缮……
事后,也有胆大的修士进入大苏山,但除了元婴真君斗法的痕迹外,没有任何尸骨、鲜血、法宝残片,很多人都猜测,那位天台慧祖,并没有死,只是逃去塞外了。
而这门《三阴吐纳法》,也被认为蕴藏天大的秘密,否则不会让那四位元婴真君,如此认真对待……”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这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林间。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黑君子表情认真的咬着干柴,不时加柴。
耳朵却悄然立着,一直听着鲁达两人的对话。
“鲁大人日后若是前往中原,可到任意的名门大派中,领取‘青词列仙罄’,此物乃神霄宫研制出的异宝,可让修炼同种功法的修者,互通有无,交流心得,其中甚至还有金丹和元婴真君坐镇……
鼓励修士创新、研究功法,若有贡献,便是服之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地元灵丹,都可赏赐!”
陶岩赔笑着说道。
青词列仙罄?
修仙版朋友圈?
这神霄宫倒是眼界不凡,居然能捣鼓出这等异宝。
鲁达默默点头,然后缓缓站起道,
“好了,你也该上路了。”
上路?
陶岩愣了下,继而难以置信的大叫道,
“你不是说会饶我一命?”
他一个翻滚,趁着鲁达说话的瞬间,便是窜到篝火背面的大松树后。
他一直暗中调息,默默重新打通经脉,早就等着翻盘……跑路的机会。
他趁着这个视线的盲区,体内法力快速流遍‘玉京上关’,氤氲成液,又至夹脊中关,再下沉至双足之间。
陶岩修行的《三阴吐纳法》,可是经过栖玄观高功修缮后的版本,论威能、论玄妙,陶岩自信要胜过鲁达数筹。
陶岩虽未修行什么遁术,但优化后的三阴法术,自有一股阴气质轻,随风而逐的轻盈,灌入双足之后,也可达到一步数十步之外的效果。
寻常修士,哪能追上?!
轰!!
但下一刻,
一道奇怪的声音,好似炮火轰击,又好似什么物体高速划破空间,在这漆黑的雪原中发出暴唳的尖鸣声,从陶岩身旁的大松树背面而来。
“什么东西?”
陶岩心中诧异,但体内法力继续朝双足而去。
但可惜,他慢了。
只见得双人合抱的大松树,从中直接爆开一个洞来。
一根青筋暴露,肌肉盘虬,宛若一只只蚯蚓跳动的手臂,当中穿过松树,极快,极猛!
但临到陶岩面前,手臂的主人屈指弹出,掀起袅袅气劲,又极巧、极轻。
气劲飘飘渺渺,如梦如幻,在夜色月光之中,带着微微薄雾,轻轻掠过陶岩浑身各处。
鲁达修炼的不是《三阴吐纳法》吗?
这幅肉身,堪比铜头铁臂了!
等等,莫非是神魔锻体功法!
念头放起,随着噼里啪啦爆响的声音,陶岩浑身各,包括玉京上关、夹脊中关等穴窍,统统爆出血洞来。
眨眼间,便筋脉俱毁,丹田破裂,法力快速流逝,成了废人!
“我说饶你一命,但没说放过你。”
“我看你为人机敏,是个核算农种开支的好手,先去渭州城坐几天牢吧……”
鲁达看着陶岩,神情满意的说道。
哪怕修为被废,但陶岩底子尚在,无论是挑担耕种,还是算账,都是极好的。
正好赖老翁那边,实践铜钱大道时缺人,此番倒是送来一个人才。
陶岩猛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瞬间,居然生生吓晕了过去!
……
将陶岩交给附近乡镇的差人,肩上戴着百斤的枷锁,脚上系着铁链,吩咐好生监押至渭州城后。
鲁达一人、一狗、一马复又前行。
此番送走了何佩君,又有蟾吞囊减轻负重。
鲁达也就放开脚步,走得飞快,从龙背岭出发,一路前往泾州,日行晓住,自然免不了风餐露宿,甚至在破庙中枕着神像歇息。
不过好在有白娘子这等贤妻,临行前安排妥当各种吃食和睡毯,鲁达也不至于说吃癞碗,睡死人床。
有道是,暮雨萧萧江上村,绿林豪客夜敲门。
只是随着靠近泾州,山路弯折,草茂树深,各种山贼流寇也增多了起来,鲁达都遇到了好几起……
然后这些山贼,喜提渭州城上等牢狱草席一位,只需进去镀个金,转头便成了壮丁劳力,被下放至田野。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之后,那位赖宝倒是终于又追上了鲁达。
将近三百斤的蟾油、两张轻身分水符交予鲁达。
鲁达百般推辞,赖宝却以老祖之命,不敢辜负为由,强行塞给鲁达。
鲁达无奈,只有接下。
只是这下,倒是彻底将蟾吞囊给装满了,没有一丝缝隙。
“有只蛇精,在找洒家?”
听着赖宝的话,鲁达有些纳闷。
莫非是踏平安济坊时,不慎逃出了某只妖孽,不长眼,又来找洒家麻烦?
只是听赖宝描述,这蛇精似乎道行颇深,至少是筑基期的妖精,出手就是一粒人元五转的定魂丹。
怕是来历不凡。
暗暗记住这个消息后,鲁达拜谢赖宝。
赶了三日路,鲁达一行人便已进入泾州地界。
泾州不同于处在戈壁环绕、又被岷山阻隔,川窄路险的渭州。
它座落在泾河边上,川宽路平,便于骑兵冲突,自汉唐以来便为冲要之地。
更是西夏军入侵中原的必争之地。
据鲁达所知,泾州的大通河,就由于连接了西北塞外,船运发达,前些年便已经落入西夏之手。
哪怕到现在,大通河附近都不时发生西夏军和镇戎军的小规模械斗。
而小种将军每年,都会有几个月亲临前线,指挥调度。
看时间,似乎就是最近。